東廠,指揮府。指揮使鬼火帶著鐵面等人憤憤不平地把門踹開。
所謂東廠,如今已經名存實亡,自從魏忠賢倒台後,東西廠也就不復存在。之所以還保留著這名號,一來習慣使然,二來,王承恩的野心越來越大。但是他也清楚得很,崇禎帝不是明熹宗。所以,對外都只叫錦衣衛的名號,也只有錦衣衛的勢力。
「大人!」看到鬼火火氣甚大,鐵面試探問了一句。
「哼!捉雞不成反蝕把米!」鬼火坐在案台前,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就喝了起來,估計茶是冷的,還沒咽下去,就噴了出來。
「愣著干什麼?還不快給大人沏壺熱茶?!」鐵面對身邊一個手下喝道。
那廝趕緊轉身去沏茶。鐵面接過熱茶,親自遞給鬼火,「大人。那女韃子剛才確實在醫館。小的若有半句假話,任大人處置。」鐵面恨恨說道。
鬼火接過熱茶,看了鐵面一眼。長呼了一口氣,語氣緩了下來,「算了。不怪你,本官知道是那幫人狡猾。你過來。」鬼火招呼鐵面一聲,鐵面趕緊附耳過去,鬼火在鐵面耳邊嘀咕一番,鐵面邊听邊點點頭,嘴角露出詭異的笑。末了,鬼火叮囑一句,「千萬給我辦好了!」
「請大人放心,小的知道該怎麼做。」鐵面信誓旦旦地應道。
「嗯,去吧。本官要好好休息一番。」鬼火連夜趕回,估計已是累壞了。
鐵面帶人離開了指揮府。此時已經午後。
看到鐵面帶人離開。玄武將寧兒從玄武門帶到醫館。見到朱青醒來,寧兒驚喜異常,一頭撲到朱青的身邊激動地哭了起來。
「咳咳咳!」東方白咳了幾聲。
眾人也覺得略顯尷尬。朱青不好意思地輕輕拍了拍寧兒的肩膀,「我沒事,快起來,別人看了多不好。」
這時,寧兒才注意到自己失態了。趕緊起身對著燕十娘等人歉意地笑了笑。
「他什麼時候能好啊?」寧兒問了冷刺一句。
「這個可說不準。如果有金創藥,他或許今天就能下床活動,不然,得多躺幾天。還好沒傷到肋骨。」冷刺捋捋胡須說道。
「韓大夫,你不是有金創藥嗎?」玄武問了一句。
「你們覺得這個時候青龍是躺在床上好還是外出好?」韓大夫微微一笑。眾人似乎都明白,于是不再說話。
「可是……」寧兒還想再說什麼。不料被東方白打斷,「寧兒姑娘,別忘了你這是在什麼地方。」
寧兒只好不說好,她瞄了東方白一眼,東方白的眼神有些可怕。這提醒寧兒,自己在這里處境。
「師伯,你們不能為難寧兒姑娘。」朱青插了一句。
「卻是為何?且不說她曾進犯我大明,就是她哥哥多爾袞如今也是我大明的死敵。你為什麼跟她在一起?還護著她?!」沒想到東方白當著寧兒的面說出這樣的話,雖然東方白說得在理,但是在場的人都覺得難堪。東方白更是被燕十娘扯了一下衣袖,瞪了一眼,「你少說兩句會死嗎?」
「好吧,本來我想等傷好之後,好好跟大家解釋,現在看來不得不說了。我之所以跟寧兒在一起,是因為當時我去寧遠的時候踫上她被倭賊擄走才追上去,後來在登州與倭寇遭遇,我不幸中槍,被寧兒所救,就來到了天津廠里。」
「原來是是寧兒姑娘救了你啊。我就說嘛,青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嗎?你想多了。」燕十娘說了東方白一句。
「得得得,你一邊去。」東方白不敢跟燕十娘斗氣,只好哄著將她推開。繼而轉身繼續問朱青,「那我問你。她一個女韃子,被倭寇擄走,跟你何干啊?」
「好你個東方白,你這說的是人話嗎?要是我被擄走,你是不是也見死不救?!」燕十娘在一邊听著,火了。正要打過來,被玄武攔住,「師叔,你想听我師父說嘛。」
眾人想笑又不敢笑。
朱青搖搖頭,微微一笑,「好吧。因為寧兒身上有一樣我大明的寶貝!」
「什麼寶貝?」眾人詫異了。
「《神器譜之密宗卷》。」朱青看了門外一眼,輕聲說道。
「什麼?《神器譜》?趙學士的《神器譜》?!」
「還是密宗卷?!」
眾人听後,更是詫異。
「你!……」寧兒沒想到朱青會說出這樣的話,她頓時覺得自己真是瞎了眼了。正恨恨地瞪著朱青的時候,朱青突然對她使了一個眼色。寧兒就是寧兒,聰明伶俐,一點就開悟,他本來還想著怎麼拿朱青這個負心漢做要挾離開東廠呢。看了朱青這一個眼色。寧兒深吸了一口氣,自信滿滿地轉身,笑著對東方白說,「沒錯。《神器譜密宗卷》確實為我所有。」
「《神器譜》乃我大明寶物,還不快交出來?」東方白等人開始威逼了。
「哼,你們覺得我會傻到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帶在身上嗎?」寧兒不卑不亢。
「你!……」東方白急了。但被朱青制止,「師伯,《神器譜》確實不在她身上。我們被倭寇追的時候寧兒早就把《神器譜》藏好了。放心,有我在,《神器譜》就能找回來。」
看著朱青忍痛說出這話,東方白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醫館內頓時陷入一場沉默的尷尬。
「不好了。鐵面把醫館給圍起來了。」這時,玄武門一名錦衣衛前來通報。
「什麼?鐵面這是要造反嗎?」東方白正憋著一肚子氣沒出撒呢,听到鐵面帶人來鬧事,怒氣沖沖地正要沖出去。
「你給我回來!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沖沖撞撞,你想把事情鬧大嗎?」燕十娘拉住了東方白。
「十娘說得沒錯。這一定是鬼火的主意。鐵面是見過寧兒的,他們不可能這麼輕易放棄。如果現在出去鬧,他們就有理由沖進來找人了。」韓大夫說道。
「那怎麼辦?」玄武問了一句,手中的刀已經握緊。
「我出去看看。」韓大夫說著,整了整裝容。走出門去。
「怎麼?這天色不早了,鐵面大人不去喝花酒,怎麼有閑工夫來我這醫館啊?」韓大夫笑問一句。
「韓老鼻子。我想在不跟你計較。鬼火大人說了。青龍正在康復中,為了謹防女韃子前來偷襲,特派我鐵面前來給青龍守住。」鐵面說著,冷笑一聲,繼而大吼一聲,「青龍!你可要早點好起來啊。要不然我鐵面可找不到第二個對手了。哈哈哈。」
「哼!」鐵面的這一聲喊,激怒了醫館內的玄武,玄武抽刀就要出門,被冷刺拉住了。
「激將法。別上當。」冷刺畢竟是老江湖了。
「冷大哥說得對。」朱青忍痛坐了起來,寧兒趕緊扶了一把。
「那怎麼辦?我們就一直躲在這醫館里?」玄武問道。
「等天黑再說。」冷刺悠然說道。看到冷刺淡定的表情,眾人都不理解。
「那就勞煩鐵面大人了。老夫回去照顧青龍了。」韓大夫笑了笑對鐵面說,繼而轉身走進醫館,關上門。
此時天色開始暗了下來。昏黃燈火照著東廠內外,顯得更加詭異。醫館四周布滿了鐵面府的人,手里拿著火把和砍刀。窺伺著醫館內的動靜。
這時,醫館里面也亮起燈火。
「韓伯,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朱青也著急了。他自己不要緊,關鍵是這一屋子的人,特別是寧兒。
「哼。別問我。問你冷大哥。」韓大夫微微一笑。
眾人都把目光移向冷刺。冷刺嘆了一口氣搖搖頭笑了笑,「哎,說來慚愧啊。當年年少氣盛,嗜酒成性,後來把一個魏忠賢的一個門生給醫死了,因為當時我師父在朝廷也還有些勢力,魏忠賢不好直接下手,就派人將我鎖在這醫館,讓我守著那具尸體,說是只要我能讓他復活就會放了我。可是,誰都知道人死不能復生,魏忠賢不過是找個借口罷了。我不想死。所以。想辦法逃出醫館,逃出東廠。你們猜怎麼著?」冷刺邊走邊走向一張經常用來臨時放置尸體的棺台。
「怎麼了?你是怎麼逃出去的?」大家都知道冷刺一定是逃出去了。要不然現在怎麼還能站在這里說話?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在這個守衛森嚴的醫館,冷刺是如何逃月兌的。
冷刺冷笑一聲,將手模到棺台底下,順手一扭,突然醫館的的廳堂抽開一塊厚厚的隔板,下面竟然是通的!
眾人大驚。冷刺和韓大夫相視一笑,走到暗道旁。
「這暗道夠寬的啊,真是沒想到這醫館還有這樣的暗道!」玄武驚嘆道。
「沒錯。我當時也沒有想到,可能上天眷顧吧,竟讓我給模出來了。我想,這應該是老一代廠里的大夫為了保命開通的。畢竟在這地方,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輪到你了。」冷刺說道。
「這麼說,我這幾十年過來都是提著腦袋過日子咯?」韓大夫看了冷刺一眼,打趣道。
「哎,你們現在可好多了,一個鬼火翻不起什麼浪。」冷刺說道。
「好了。時間不早了。在耽擱下去,鐵面會懷疑的。怎麼辦?要不青龍送和寧兒送到哪去?!」燕十娘提醒一句。
「你問他呀。」韓大夫笑著看了朱青一眼。朱青咬牙站了起來,「回山海關!」
「大哥?!」
「回山海關?你瘋了?你這傷?!」
玄武和燕十娘覺得不可思議。
「沒事。只要他決定了,我們自然會幫他。」韓大夫看了冷刺一眼,兩人點點頭。
「那就拜托兩位叔伯了。」朱青說道。
韓大夫和冷刺點點頭。分別從藥箱里拿出一瓶藥水,兩人將藥水倒進一個小杯子,剛才還是無色的兩種藥水一踫到一起,立刻變成了金黃色。
「蜂蜜?」玄武吃驚一問。
「這是玉虛蜜。是用蜂王和蜂後泡制在花朝蜂蜜內陳釀而成,當年冷刺離開東廠,帶走了蜂後蜜,而我拿著蜂王蜜,這兩種蜂蜜融在一起,能連筋接骨,活血生肉,藥效比普通的金創藥強百倍。但是,這種東西不易找啊,我們釀了十幾年還只是這麼一小瓶。來。青龍。把它喝下。」韓大夫說著,把杯子遞給朱青。
朱青看了一下,頓感熱淚盈眶,,看著這幫師友,不知所言。
「給你奇藥不是讓你流淚的,趕緊服下。趕緊走人。」東方白催了一句。
朱青點點頭,一咬牙,一口悶。
喝下一小杯玉虛蜜,朱青但覺得全身燥熱,血液在奔涌,經絡在生長,氣血一點點上來,溢于臉上。
「果然是奇藥啊。」燕十娘不禁一嘆。
「快走吧。鐵面開始行動了。」玄武看了一眼外面的動靜說道。
眾人于是將朱青和寧兒扶下暗道。
「你也回去吧。」韓大夫對冷刺說了一聲。
「你覺得京城我還回得去嗎?」
「可是留在這里鐵面也不會放過你的。」韓大夫知道冷刺不會武功,又離開東廠多年,要是留下,太危險了。
「冷大哥,如不嫌棄,跟我出關吧!」朱青問了一句。
眾人愣了一下。冷刺遲疑片刻,狠下心跳下暗道,「走!」
「青龍大哥!追風馬在廠西門!那里都是玄武門的人。」玄武叮囑一句。
朱青看了玄武一眼,狠狠點點頭,將要轉身。被東方白說了一句,「青龍,你要是找不回了《神器譜》,你以後就別回錦衣衛了!」
這是一個叮囑,更是一個命令。朱青點點頭,拉著寧兒,跟著冷刺走出暗道。
「快!關上!」韓大夫說著,跑到棺太邊關上按鈕。隔板緩緩合上。就在隔板完全合上的時候。鐵面帶人沖進來了。
「怎麼那麼安靜?青龍呢?」鐵面怒問。
「鐵面大人,你不是說由你看著青龍的嗎?現在他不見,你怎麼反倒問起我們來了?!」韓大夫捋捋胡須,故作鎮定地笑著說。
「哼,好你個韓老鼻子。你給我等著。快!給我追!」鐵面自知上當,指著韓大夫恨恨說道,繼而轉身帶著鐵面府的人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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