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忽然一陣嗡鳴聲從凌釋的口袋里響起,當他拿出手機看到上面熟悉的名字時頓時坐不住了。
「不好意思,我先出去接個電話,失陪了諸位。」他向眾人點頭示意,邁步走出了房間。
「喂,老觀主麼?」凌釋拿起電話面色沉重,他曾在老觀主那里修行,清楚老觀主的性格,若不到危機緊迫的時候他是絕不會給自己打電話的,老觀主的道性極重,莊子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精神被老觀主堅決的貫徹落實,從沒有絲毫的松懈過。
「什麼!」當他听了老觀主的敘述,心里著急的猶如烈火燃燒,萬毒老祖的赫赫凶名在修行界已經傳揚的很久了,在許多年前的修行界中他就是一顆奪目的凶星,三眼大黑天巨人所到之處萬靈躲避,萬千毒物陰險詭譎,當年修行界無論正邪都對他忌憚萬分,多次剿滅行動俱是無功,反倒成就了他的赫赫凶名,雖然不知什麼原因他潛藏日久,但現在提起他來仍舊讓人色變,玄上觀小門小派怎麼招惹上他了呢?
凌釋不敢有絲毫怠慢,向丁博打了個招呼趁四下無人之際借土遁向古都市趕去。
烏雲遮天,玄上觀所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影響古都市的生活,過年的喜慶洋溢在這座古老的城市,雖然不如夏京市歷史地位重要,但古都市仍舊是三秦大地上的一顆珍寶,它千百年屹立不倒的名勝古跡成為了夏國悠久歷史的標志。
「老觀主還好吧!」萬毒老祖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來,陰柔的臉上滿是得意之色,「我那蜘蛛的毒性尚淺,想來老觀主的性命應該還在,當然,若是不在了也不能怪萬毒,我也沒想到老觀主這樣脆弱不是?」
「呸!我觀主道德精深,你那小小毒蛛不過有些障礙,觀主早就無恙了!」玄上觀中一個年輕的道士厲聲高喊。
「小道士真沒禮貌!」萬毒老祖瞟了那道士一眼,緊接著不知何故那道士突然噴出一口鮮血,隨後倒地暈厥,生死不知。
「師弟!」旁邊的道士急忙跑過去查看,卻見自己的師弟面色灰暗,氣若游絲,嘴角的鮮血散發著微微的寒氣,「妖人,你對我師弟做了什麼?」
「不過是教給他禮貌二字怎麼寫,你們玄上觀不是牛麼,那我就看看你們牛到什麼地步,我就看看你們那位老觀主能撐到什麼時候,我想現在他恐怕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吧?」正當萬毒老祖倚著白骨座椅戲弄著玄上觀本領低微的弟子時,天外一道浩大犀利的劍氣破空而至,萬毒老祖全身一凜,移形換影躲過劍氣,白骨寶座登時四分五裂。
「何人大膽?」萬毒老祖仰天大叫,但聞空中一聲長嘯,金光閃耀,照破黑暗。
「浪花淘盡英雄輩,唯我沙里澄金郎!」半空中詩號響起,一個身影在金光中腳踏奇異飛禽而來。
「好大的口氣,浪花淘盡英雄,你卻是淘金的人,你的膽子未免太大了吧!」萬毒老祖眯起眼楮,凶光閃現。
「暗箭傷人的鼠輩也敢聒噪,世道真是變了!」來人牙尖嘴利,毫不退縮。萬毒老祖仔細一看,只見來人身著玄色道袍,上面暗繡密咒,法意盎然,頭上墨玉沖天冠靈光點點,背後背劍,凌空而來。
「小道士可是玄上觀中人?」沒了座位的萬毒老祖背著手站在巨人的頭上,顯得有些單薄,陰毒的臉上邪氣更盛。
「我並非玄上觀中人,只是受人恩惠,前來報答的江湖散修。」來人單手背後,另一只手輕搖羽扇,「老祖之名世人皆知,又何必欺負這小門小派?」
「我受命于人,只是盡職盡責而已!」萬毒老祖擺弄著自己手中的毒物,眼皮也不抬,心下卻是盤算,「看此人面上頗有道氣,想來確實不是玄上觀這個連洞天都沒有的小門派能走出去的,江湖散修?哼,騙鬼吧!」
「老祖這話不會是騙鬼吧?」來人笑道,「天下有哪個人能讓老祖效力?可莫要騙人了!」
萬毒老祖一听面色不定,自己心中所想被人無意中點破自然是相當尷尬,他清了清嗓子,對來人道︰「萬毒觀道友道行精深,不妨入我邪道,也免得與那些自詡正人君子的所謂正道中人混在一起自降身價,若是加入,憑道友的修為,想必定能享受無上尊榮和更多的資源。」
「哈哈!」來人大笑幾聲,羽扇一揮,對萬毒說道,「老祖是說客出身吧?這一張嘴比百靈鳥還靈啊,昔年利堅國有位巧嘴總統,人稱百靈鳥,如今我看邪道萬毒老祖鬼毒王的名號可以換成萬靈鳥了,這要比那位總統還厲害吧?」
「哼!」萬毒老祖熱臉貼了冷**,生氣地一甩袍袖,心中暗自埋怨,「要不是邪尊有令,讓我們勸降為先,我又怎會處處受人奚落?真是豈有此理!」
心中有氣自然要出,萬毒老祖眼中閃過一道陰冷的光芒,藏在袖中的右手小指一勾,也不見大動作,忽然黑暗中隱約傳來一陣痛苦的嘶鳴,緊接著響起了鐵鏈摩擦的聲音。
「早听聞萬毒老祖毒功絕世,可手下怎麼盡是些怪物呢?」來人繼續消磨著萬毒老祖的耐心。
「道友難道沒听過獅子搏兔尚用全力這句話麼?」萬毒老祖的話並沒有從口中發出,而是自空中傳來,來者抬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一朵巨大的肉花倒扣著綻放在他的頭頂,在花心本應是花蕊佔據的地方,萬毒老祖巨大的臉詭異的笑著,原本陰柔秀美的樣貌讓人不寒而栗。
還未等來人有什麼動作,這朵詭異的花就從中心向四周噴出了紅色的氣體,夾雜其中的是一根根黑色的觸手,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根本沒給人反應的時間,相比起這朵花,來人無比渺小的身影霎時間淹沒在一片紅與黑之間。
「老觀主!」玄上觀方丈室的大門被砰地一聲推開,一個年輕的人影出現在方丈室眾人的面前。
「什麼人?」監院都管等玄上觀高層被嚇得一激靈,紛紛拿出了自己的法器。
「都不要吵!」老觀主用虛弱的聲音攔住了劍拔弩張的眾人,本來自己將毒素壓制得很好,但是剛剛觀中年輕道士莽撞的言行和可怕的後果讓老觀主心緒不寧,奮力壓制了半天的毒素猛然爆發,現在只能將毒素阻擋在心脈之外,勉強活命罷了。
望著門外那熟悉的面孔,老觀主欣慰的笑了。勉強著說︰「是小凌麼?」門外,滿眼含淚的凌釋跑向老觀主,撲通一聲跪在床邊,望著老觀主略微浮腫的蒼白面孔不由得哽咽著說︰「老觀主,您怎麼被害成這幅模樣了!」
「生死有命,不用過多為我操心,我一輩子見過太多悲歡離合,沒有任何人能逃過自然的天命,你放心吧!」老觀主的面色蒼白如紙,他用微弱的聲音告訴在場的眾人,「這是一位強援,但你們一定要記住,打鐵還需自身硬,若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你們就不必再修道了!」
見老觀主這般時候還在教誨眾人,凌釋不由得心痛萬分︰「您不要再說了,勞神的事情還是先放一放吧!」
「無妨事,我修了一輩子的道,難道還不知道死後應該去哪里麼?」老觀主呵呵笑道,蒼白的臉上忽然涌上了一片粉紅,精神矍鑠,「恐怕我的大限已至,玄上觀這個拖累我只能暫時交給你了,觀主之位傳與監院,傳承玉典等物不容有失,我要走了,你們安心修行,願我來世能聞至道,生生世世,常侍天尊!」
平淡的語氣與安詳的神情帶來的反而是無限的哀傷,伴隨著雙眼光明的消逝,方丈室內悲聲一片,凌釋跪在老觀主逐漸冰冷的身體旁邊,無悲無喜,仿佛心已孤寂,在眾人悲痛的哭聲中,他站起身向外走去,消失在了方丈室的門外。
玄上觀外,萬毒老祖站在黑色巨人的頭頂,陰郁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在烈烈疾風中白色的衣物仿佛死者的靈幡,一首亡靈的音樂漸漸浮現,細長的眼中首度出現了凝重,望著從玄上觀搖搖欲墜的護山法陣中踱步而出的凌釋他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人生也好,死也罷,不過是自然天數所限,天地間的規則是為了世上一切生靈與非生靈所制定,不偏不倚,不會因為權勢或是力量而改變,最是公平,所以一命償一命是最簡單不過的真理,只是因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而減緩了執行的速度,今天我想我應當可以成為催化劑加快這個進程了!」凌釋俊秀的面龐上漸漸浮起了一絲微笑,玄色道袍上的密咒隱隱閃過雷光,身後的泰阿劍從劍鞘中散發出渾厚的劍氣。
「哈哈!」萬毒老祖仰天長笑,臉上閃過一絲瘋狂,「你可真是個有膽量的小子,老祖我闖蕩了這麼多年听這種話也快听煩了,可惜啊,催化劑?哼,就不知道你是減速的還是加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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