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繁錦幾乎是用接下來的一刻鐘想好了所有。
走出醫院大門，顧寒仍在那里等她。
最後一次了，繁錦默默在想，也默默地調整好了情緒，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看到對方還是沒有任何交談，好像幾日以來兩人已是心照不宣的習慣沉默。
打開車門，繁錦坐上車，胸口像堵了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
顧寒開車，繁錦看風景，這個繁華的城市，暮色十分。
摩天大樓的玻璃圍牆閃耀著霓虹燈的光芒，在這個即將上演**的開場時分顯得似乎有些微茫，巨大的廣告牌上面勾勒著每一個公司企業對未來最美好的規劃。
斑馬線上的人流擁擠匆忙，然而就在街對面的步行街上，人群卻是另一幅熱鬧光景，他們才是這夜幕的主宰者。
〞明天下午會很忙嗎？〞繁錦的聲音小的似乎要被隔著車窗傳進的微小聲音吹散。
顧寒看著前方的路，隨口說，〞還好。〞
繁錦沒說話，像是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有事？〞
繁錦有些猶豫，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終于說出口，〞可以陪我逛街嗎？〞
半晌，沒有回答，空氣中是靜謐，只剩轉向燈發出的〞 嗒〞聲音。
繁錦見他不說話，忙轉過頭解釋，〞孩子在變大，以前的衣服有的不能穿了…如果你有時間.…就可以…沒有的話〞
〞好，明天中午，會去接你。〞顧寒的聲音打斷繁錦胡亂的解釋。
繁錦一愣，轉而澀澀一笑，〞我等你。〞
第二天上午，繁錦完成最後一個寶寶的接生，瞞著所有人向醫院遞了辭呈，甚至早上還打過招呼的陸橋也沒看出絲毫破綻。
早上還是晴空萬里，中午時老天卻忽然變了臉色，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顧寒準時到達，帶著繁錦去茶餐廳吃午飯，沒什麼情侶間吃什麼的詢問，似乎一切都是顧寒在安排。繁錦想，結婚這些日子，自己和顧寒還是第一次單獨吃飯。
不過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繁錦看著對面的顧寒，無論歡喜，無論多認真，無論是否愛過，這是最後一次了。
由于是上班日，商場的人不是很多，又趕上一個陰雨天，人更是寥寥。兩人逛遍了女士服裝區，繁錦沒有買一件衣服，顧寒似乎沒什麼經驗，買衣服也是只看牌子不看價錢，繁錦在心里打趣，到底是有錢人家長大的，用慣了奢侈品，如果他會愛上自己，自己會留在他身邊，她一定要改掉他這個紈褲的毛病。
最後到了頂層的嬰兒專櫃，繁錦看著滿眼女敕女敕的色彩，可愛的寶寶服，每一件似乎都那麼給她以想象。情不自禁拿起一雙嬰兒鞋，粉白色，是雙女寶寶的鞋，大小只有兩根大拇指左右，服務員看見二人，在一旁笑著說，〞這麼登對的年輕夫婦真是少見。生出來的寶寶一定很漂亮〞顧寒听見忙側過臉，擔心認出自己，听著服務員的話又不知作何回答。
繁錦看著手里的小鞋，顧寒看她很喜歡的樣子，問她，〞要不買這個吧。〞
繁錦側著頭不說話，鼻尖有些微微發紅，顧寒難得的耐心，走到她面前，卻是意外的一幕，斷了線的眼淚大顆大顆撲簌在她的臉上，她不說話，看見顧寒的目光，像是惶恐又好像著急的樣子，手胡亂抹著臉上的淚水，又怎麼也抹不掉，手背上全是淚漬，顧寒看著她的樣子，像個做了壞事的孩子，擔心會被爸爸說，心頭頓時像是被撒了一把沙粒。
他默默抬起手，又放下，再說不出往日嘲諷她的話。
繁錦把小鞋放了回去，睜著又紅又大的眼楮看向顧寒，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他還小呢，以後給他買更好的。〞
她笑的敷衍。顧寒看著她匆忙逃離的背影，眼神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樣子。
兩人剛走出商場，顧寒接到了一通電話，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交待繁錦讓她先回家便開著車獨自走了。
繁錦沒有帶傘，走在回家的路上，雨卻越下越大，穿過這條大街的七號弄巷就是江邊大橋的露天市場了。她在想自己還沒給顧寒做過一頓飯，既是要離開了，做一頓晚飯作為結尾似乎還不算有遺憾。
頭頂是交錯而過的天線，分割著此刻灰蒙蒙的陰雨天空。雲很低很低地浮動在弄堂里的四角天空。鉛灰色的斷雲，沿弄堂投下深淺交替的光影。
一聲驚雷突然毫無預兆的炸起，接著一道閃電劃過，一向怕雷聲的繁錦嚇了一跳，耳邊的雨瞬間被大風卷起，玻璃珠子一樣的雨滴從天而降，大雨襲來，雨水濺到打底褲上，發絲被雨水浸濕粘在臉上，稍顯狼狽。
雨越來越大，繁錦停下腳步，想找一處地方躲雨，然而就在她停下的一刻，幾個來自身後的腳步聲伴著雨聲也瞬間停下，巷子里沒有人，雨滴打在地面上的聲音格外震耳。
繁錦有些不好的預感，下意識挪動腳，那些腳步似是踏著雨也跟上，逐漸接近繁錦。
此刻大街上都沒什麼過往行人，何況狹窄的弄巷里。
一陣隆隆雷聲在天際翻滾而來，近地面升起一層白霧。
忽然，面前也出現了一雙黑皮鞋，站在距繁錦不遠的地方。
前後總共三個人，看來這目的毫無懸念，一定是自己了。
繁錦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胸腔里的心髒似乎要破喉而出。
她慢慢抬起頭，對上面前男人的眼楮，大雨擋在眼前，卻依舊看得出男人神色的猥瑣。似乎是面對著一盤即將唾手可得的山珍。
繁錦看著他，那人的電話卻在此刻響起。繁錦抓住時機，撒開步子，向男人身後的盲區跑去，雨水擊打在小腿上，身後兩個男人猛然跟上，一把抓起繁錦將她狠狠摔在牆角的地上。
雨水四濺，繁錦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兩個男人控制住她的身體，不得動彈，剛剛接電話的男人走過來，〞還想跑？〞說完一巴掌扇在繁錦臉上。
顧不上疼，繁錦只想逃跑，盯著男人說，〞我給你錢，放掉我。〞
男人看著繁錦輕蔑的一笑，〞阿磊，照蘇小姐說的做。〞
話音剛落，兩個男人開始扒繁錦身上的衣服，野蠻的手撕扯著她，繁錦用牙咬住不知誰的手，又被甩開，耳邊是雨聲，男人的喘息，還有衣服撕裂的聲音。
使出了最大力氣掙月兌，得到的卻是唾罵和狠狠的拳頭。
一個閃念，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孩子。
雙手不再無謂掙扎而是死死捂住肚子，牙齒咬住嘴唇。那是她和顧寒的孩子，是自己可以得到的最後一樣東西了。
一個男人不耐煩，一腳踹開繁錦的手，〞臭娘們兒，裝什麼清高。〞
繁錦握緊拳頭向兩個男人揮舞，就在此刻，電話響了，繁錦用最快的速度從褲袋將手機拿出來，浮現的號碼是顧寒，滑開，卻被一個男人發現無情的踢開。
繁錦大喊，〞顧寒救我！〞她知道電話接通了。
嘴唇被兩個男人輪流撕啃，繁錦看著巷子里發出微弱光亮的手機，大喊。
兩個男人已經扒光了她所有衣服，〞顧寒.…顧.…〞
冰冷的雨水打在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