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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萍直到很晚才回來,床上的周楠迷迷糊糊中听到開門的聲音,她想睜開眼卻實在是困得很,林萍一走近,她下意識地將受傷的手腕藏到睡衣的口袋,慢慢進入了夢鄉。
十月的天氣不復夏日的炎日,夜里也開始轉涼,林萍走到床邊,看著因為貪涼把毯子踢到一邊的女兒,微微皺眉,拿過毯子蓋在她身上。
做完這些,林萍轉身從一旁上鎖的抽屜里取出箱子里泛黃的日記本,開了盞床頭燈,借著微弱的燈光寫起了日記,寫著寫著,握筆的手輕微顫抖,臉上不經意間露出復雜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林萍才把日記縮回抽屜,吃了點剩飯剩菜,去浴室沖了個澡就上床睡了,床頭燈一關,屋內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第二天午休的時候,周楠拿著裝有換洗好衣服的袋子走到楊蔓怡桌前交給她。
「班長,工作的事情真的是謝謝你了。」知道自己找到周末送牛女乃的工作是多虧了楊蔓怡,在還衣服的時候周楠再次提起,向楊蔓怡道謝。
「我只是介紹而已,你能留在那工作是你自己的原因。」楊蔓怡收了袋子,繼續埋頭做習題。
知道楊蔓怡就是這種冷淡性子,怕她嫌煩,周楠也不再多說什麼,心里只想著以後她要遇到什麼難事,自己也盡心幫忙就好。
感覺肚子餓得咕咕叫,看著除了楊蔓怡空無一人的教室,周楠決定還是先去食堂打飯,在走出教室的同時,楊蔓怡清脆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周楠,以後叫我蔓怡就行。」
周楠猛地轉身,眼中帶點訝異,迎上的是楊蔓怡帶著真摯的眼楮。
「嗯,嗯,蔓……蔓怡。」對于楊蔓怡的突然親密,周楠有點受寵若驚,試探著小聲地喊出一遍她的名字。
「嗯,周楠」看著兔子一樣驚慌的周楠,楊蔓怡覺得她有點膽小地讓人憐愛,還想著說點什麼,就見那女孩已紅著臉跑了出去,她頓時覺得無比挫敗,不禁扶額微笑。
因著第一次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周楠只要是在學校就會黏在楊蔓怡身後,成了楊蔓怡名副其實的小尾巴。做跟班的後果就是被班上一些人挖苦成是抱楊蔓怡大腿,畢竟楊蔓怡在班里是公認的老師助手,老師也是特別照顧她。
周楠剛听到這些話時心里還有些難過,她是真心的想交個友,後來發覺楊蔓怡絲毫不受影響,依舊我行我素,偶爾也會來幫她解答問題,沒多久周楠就想開了,只要楊蔓怡沒覺得自己不會好意就好,其他人說什麼就當沒听見好了。
漸漸地,周楠主動找楊蔓怡解答問題的次數越來越多,暗地里將每一次的交流都當成是加深友誼的機會,意外地也成為了學習的一部分動力。
要知道在那之前,周楠對學校是沒有任何期待的,因為在這里沒有朋友,每次一放學她就會頭也不回地往家趕,但是因為楊蔓怡,她開始期待每天的上學,常常在路上自言自語著今天應該找那個話題跟楊蔓怡聊天,能爭取跟她多說些話。
這段時間,靠著死記硬背的周楠也從楊蔓怡那兒學到很多靈活的學習方法,結果是成績突飛猛進,在一周後的月考中她如願以償地取得好成績。
周楠破天荒的考到全班前10,進了百名榜,讓班里的同學對這個中途轉來的鄉下妹刮目相看,班主任劉麗也是在班上好好表揚了一番,直說她又出息,她還得了學校對鼓勵進入百名榜學生而設立的一百塊激勵獎金。
放學的時候,周楠沒有急著回家,特地去了趟菜市場買菜,知道母親愛吃牛肉只是省吃儉用著不敢鋪張浪費,所以今天她特地買了一塊醬牛肉。
回家洗菜炒菜,煮飯,將切好的牛肉放在盤子上,等到菜都上齊,周楠就坐在桌子前等著林萍回來。
只是過了飯點,周楠還是沒等到林萍回來,暗想母親可能是有事晚點回來,她又將桌上的飯菜用碗倒扣住以防變冷。
在屋子里坐了會兒,周楠走到了陽台上吹風乘涼,忽地瞧見對面的紅色洋房燈火閃耀,隔著太遠她也看不清,只覺得那里好像黑壓壓地圍了一片人,吵吵嚷嚷,不斷地有人進進出出,房子周圍鎂光燈閃爍一片。
原來那里是有人住的嗎?想起半月來夜里響起的悠揚樂聲,周楠忽然就很想見見那隱于黑暗中的吹奏神秘人,雙手撐著陽台,她微微傾身,睜大眼楮,卻依舊是一片漆黑。
真笨!周楠傻笑,放棄了這愚蠢的行為,繼續回到屋子里等林萍。
一整夜林萍都沒有回來,當她在第二天帶著徐韋森來到出租屋時,趴在桌上的周楠才幽幽轉醒,只是意識還在犯迷糊,看人也是像隔著簾子一樣模糊不清。
「楠楠,趕緊給小森下碗面。」進門的林萍突然對周楠開口,說完又轉身去問身後的徐韋森,「小森,一個晚上都沒吃東西,先吃點,林姨再去給你拿點行李。」身後的徐韋森卻沒半點反應,只是低頭看著懷里的白貓。
一整晚折騰下來,她這個大人都疲憊不堪,更何況是孩子。林萍拍了拍徐韋森肩膀,無聲安慰,然後匆匆忙忙地又離開,屋子里眨眼間只剩下周楠與徐韋森兩個人。
直到林萍離去,周楠才從迷糊中清醒過來,看著門口的不速之客,眼楮頓時瞪得像銅鈴一樣。
這是夢嗎?是夢嗎?是夢嗎?她在心中連著問了自己三遍,猛地閉上眼楮再睜開,門口的少年依舊還在,還有他手中的白貓。
記得那次被徐韋森與趙立新欺負慘了之後,每次送牛女乃到那洋房鐵門外時,周楠都是按了門鈴之後像有惡鬼在身後追似的跳上車立馬跑,深怕一不小心就被抓住,上次是手腕,下次不知道那人會不會準備將她整個手臂給卸了。
此刻的徐韋森在她心中就是一頭比噩夢還可怕的野獸,隨時準備將人拆骨入月復。
相對于周楠的一驚一乍,徐韋森只是低垂著頭,輕撫著懷中的白貓,從進門到現在沒說過一句話。
周楠雖然有些不情願,礙于林萍出門前的囑咐,只能先煮東西給他吃。中途一直想著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為什麼母親會跟他一起回來,諸如此類的問題,一不留神撒的鹽有點多了,她有些緊張地抬頭瞄了眼徐韋森,卻見那人只是坐在椅子上抱著白貓發呆。
周楠恢復鎮定,看著少年有些疲倦的神色,听到林萍說他一夜沒吃東西,有點不忍心,特地往面中打了個雞蛋。她發誓要不是自己良心未泯,才不會對這個惡魔這麼好。
一碗雞蛋面做好了,周楠端著碗筷走到徐韋森面前,靠近他的一瞬間那早已恢復自然的右手禁不住微微顫抖,一個不穩,「啪——」地一聲,盛滿面的碗放在桌上發出重重的響聲。這也難怪周楠,條件反射而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在徐韋森面前,她能忍住不逃跑就算好了。
似是被這聲重響找回神志,徐韋森幾不可見地一挑眉,周楠見狀立馬收回手,害怕地朝後退了一大步。那一刻,她幾乎要以為他要站起來打她,等了一會兒卻見他仍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繼續抱著懷里的白貓發呆。
怪人,周楠心里嘀咕一聲,抬頭看到牆上的掛鐘時才發現都快上課了,慌慌張張地背起書包沖出屋去,在關門的瞬間,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眼屋內那奇怪的少年,只看到他幾近完美的側臉以及眼角下那滴如血般妖嬈的淚痣。
等到周楠晚上回家的時候,那陌生的少年依舊還在,只是沒在屋內而是佔據了獨屬于她的小陽台,留給她一個孤獨的背影。
那一刻,周楠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微微難過,忽視到這抹奇怪的感覺,來到還在做晚飯的林萍身邊打下手。
「媽媽,其實昨天我……」雖然過了一天,周楠仍想把這次月考的好成績告訴林萍,讓母親高興。
「楠楠,听媽媽說。」林萍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徐先生就只有小森這一個兒子,現在先生出事了,媽媽不能丟下小森不管,他以後就住我們這里。」
早上還不能理解的事,經過林萍這麼一說,周楠終于弄清楚了。原來那人叫徐韋森,是徐先生唯一的兒子,她沒忘記媽媽口中的那個好心人徐先生,她只是沒想到徐韋森會是那好心人的兒子,還真是天差地別的兩父子,周楠想。
想到以後要跟徐韋森低頭不見抬頭見,周楠心里別扭,她害怕他都來不及,這些想法卻也只敢悶在肚子里,她知道林萍是打定了心讓徐韋森留下,而她不願讓母親為難,所以最後硬逼著自己接受兩人不得不共住一個屋檐的現實。
而林萍此時想的是自己當年孤身一人來到h市時,沒文憑沒手藝,身上帶的錢也用光,要不是徐晉國好心收留自己在徐家當了佣人,她怕是要餓死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所以徐家一出事,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時候,她毅然將徐韋森帶回家,不為別的,就為當年徐晉國的救命之恩她也得幫。
吃飯的時候,周楠在一旁吃得很壓抑很拘束,林萍則是一直不停地給徐韋森夾菜,直到碗里盛不下為止,只是那如山的飯菜,徐韋森卻只是動筷吃了幾口。周楠注意到少年自己不怎麼吃,卻仍不忘將切好片的醬牛肉夾給身邊的白貓吃,看得她心里直滴血。
上好的牛肉,上好的牛肉,媽媽愛吃的牛肉。
這麼貴的牛肉怎麼能眼都不眨喂給白貓吃,雖然她承認那白貓長得蠻可愛,但是還是無法原諒這麼奢侈浪費,周楠有點憤憤地想。
林萍吃完晚飯去餐廳打工,屋子里又如白天一樣只剩兩人,尷尬,說不出的尷尬。
徐韋森倒也沒想跟周楠說話的**,等小耳朵吃飽了又抱著它去陽台。
又強佔她的小陽台,周楠憤恨的眼神一直尾隨在少年身後,只是讓她開口去跟他說話,膽小如她,打死都做不到,最後只能憋屈地在屋子里做作業。
寫完作業,周楠又如往常一樣拿出換洗衣服準備洗澡,在手扶上浴室把手的時候,忽地想起這屋子里可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還有個外人,那個叫做徐韋森的少年。
坐在陽台上的少年太安靜,靜得像一縷幽魂,屋子里只有她寫字發出的刷刷聲,她一投入學習,專注地幾乎要忘了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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