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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楠輕手輕腳地走到陽台門邊,看著坐在那不動的清冷少年,她忽然覺得自己此時此刻的舉止相當齷齪。不管了,她一跺腳,將門一鎖然後關上窗戶,去浴室匆匆忙忙地沖了個涼,出來的時候臉頰微紅,不知是在浴室里悶的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洗完澡後,周楠將鎖好的門又打開,在屋子里坐了會兒還是不自在的很,最後索性出門找樓上的張女乃女乃聊天。
當大門關上的時候,徐韋森才微微轉身,看向緊閉的門又發了會兒呆,然後從口袋掏出口琴,對著那掛著彎月的寂寥夜空吹起了悲傷的旋律。
周楠跟張女乃女乃聊完天回去的時候,老人直說讓她多去坐坐,她答應著會去才被放回來。回到出租屋的時候,林萍已經回來,問她去哪兒,她說去張女乃女乃家,林萍也不再說什麼。樓上的老人張美玉,她認識,這個舊樓里有名的熱心人士,知道女兒剛來h市找不到地方也是老人幫的忙,她也挺感激,只是自己工作太忙,一直沒找著機會當面道謝。
周楠一進門就注意到屋中多了張折疊床,看來那人還真的是要在這住下了。
林萍招呼自己女兒幫忙,在單人床與折疊床間拉了條鋼絲,然後掛了塊地攤上買的十塊錢簾子,簡易的隔間就做好了,只是本來就不大的出租屋越發顯得擁擠。
夜里,周楠與母親依舊還是擠著睡折疊床,將比較舒服的木床讓給徐韋森,一整天,周楠與他依舊是零交流。
林萍在一天的工作後已經沉沉睡去,或許屋子里多了個陌生人,身邊的周楠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听著簾子對面毫無動靜,她如著了魔似的掀開簾子一角,恰巧看到床上的少年一雙黑溜溜的眸子在黑暗中定定地看著自己。
慌張地放下簾子,周楠緊緊閉上眼楮,撲通撲通,心髒處如雷般的跳動響在耳側,今夜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第二天是周六,周楠如往常一樣,在林萍上班後也準備出門送牛女乃,倒是床上的人依舊躺著睡覺,長長的睫毛靜靜地覆蓋在眼瞼上,想到昨夜如魔障般的對視,她只覺得臉上有些燙燙的,不敢再看,匆忙離去。
周楠送完牛女乃就趕去學校,課間在位子上做題的時候,教室里忽然炸開了鍋,她听到幾個熱衷八卦的女生聚在一起高聲談論著,當听到徐韋森這個名字時,不知不覺停下筆來。
「大新聞,大新聞,一中的徐韋森听說了嗎?」胖女生大呼。
「一中的一號嘛,誰不知道」同伴一臉莫名其妙。
「他家破產了,知道不,他爸是我們h市赫赫有名的徐晉國,听說抓去坐牢了。」對于第一個說出這爆炸新聞的胖女生來說這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啊!」
「什麼情況。」
「快說,快說,」
、、、、、、
周圍有人驚呼,不相信h市的商業巨人就這麼倒了,更多的人則是圍上去追著那胖女生問這件事情的詳細內幕。
「啪——」地一聲,周楠手中握著的筆已經掉到作業本上,劃出一條彎彎曲曲的黑線。
中午放學鈴聲一響,背著書包的男生女生們或三兩個相約去喝東西,或是為難得到來的周末約上朋友準備去瘋玩。
一路上,周楠滿腦子想的都是課間听到的關于徐韋森家的事情,破產,坐牢這幾個字眼反復在她腦海中回蕩,忽地想起昨日一整天沉默不語的徐韋森以及夜里那雙帶著莫名悲傷的棕色眸子。
原來他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周楠想如果換成是她都會慌張地不知道該怎麼辦,徐韋森遭遇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卻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她不知道是該佩服他還是同情他,但不可否認的是那人本就不是一般的人,或許骨子里的血就是冷的,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怕他。
回到家中,林萍破天荒地在家,徐韋森依舊是坐在陽台上。雖然已入秋,天氣涼爽了許多,可是就這樣坐在陽光曝曬的陽台上,還是很熱的。
怪人一個,周楠收回目光看向擺放碗筷的林萍,「媽媽,你今天中午怎麼會在家?」
「哦,今早媽媽去外頭找工作沒找著,眼看就到你放學時間,趕回來給你們做飯。」林萍解下圍裙,一邊洗手一邊說。
對啊,徐家破產,媽媽自然也就失去了工作,雖然對這事有些好奇,不過事情的當事人徐韋森就在自個屋檐下,周楠也不好再問。
「楠楠,去叫小森過來吃飯。」
「哦。」放下書包,周楠朝陽台走去,快走近時身子又條件反射性地發抖,沒辦法,她對徐韋森已經怕到骨子里,只想能離多遠是多遠,只是眼下這同住一屋的情況,接觸什麼的怕是少不了。
習慣,習慣,習慣,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在徐韋森身後後冷靜開口︰「徐韋森,吃飯了。」話一帶到,立馬跑回飯桌前,只是抬頭時卻見林萍看著自己的臉色不太好,她只得默默地埋頭吃飯。
看著女兒對小森畏首畏尾的樣子,林萍有點不高興,這樣下去兩個人還怎麼共住一間屋子,讓她把小森趕出去她做不出來,為今之計就是讓女兒從心底真正地接受小森才行。
徐韋森進屋後坐在飯桌邊,滿桌的飯菜他都只吃一點點,等到周楠吃完一碗,他才吃了小半碗不到。
「楠楠,你下午陪小森去一趟一中,幫他辦理退學手續。」林萍的先斬後奏讓周楠招架無力,剛還想著能離他多遠就多遠,現在這樣分明是截了自己後路。
林萍吃完中飯繼續外出找工作,周楠將桌上的碗筷收到水池里,挽起袖子干活。
「牛女乃。」
當清冷的男聲在屋子里響起時,她還以為是幻覺,這應是徐韋森來到這兒說的第一句話,她以為他會一直保持沉默或是不屑與她講話才對。
「牛女乃。」
徐韋森又重復一遍,這次是加大了聲音。見周楠沒反應,他隨手拿起桌上的書包,伸手進去亂翻。
「你……你……你干什麼!」看到徐韋森的無禮舉動,周楠氣得小臉微紅,以為他只是話少點,冷點,沒想到會擅自拿別人的東西亂翻,這品行也不夠格,虧他長得人模人樣的。
還沒等她走過去,徐韋森已經從她書包里掏出兩瓶牛女乃,不慌不忙地走到角落,將牛女乃倒在盤子上推到小耳朵面前。
小家伙似是剛睡醒的樣子,伸了伸肉爪,睜開惺忪的貓眼,小巧的鼻子嗅了嗅面前的牛女乃,然後吐出小舌頭一下一下舌忝著,吃得不亦樂乎。
算了,她也不打算追究他的無禮,因為那牛女乃也確實是拿來給他的。今早騎車到那小洋樓外時才想起那里已經不住人,看著車籃中的牛女乃,她想了想還是帶回了兩瓶,反正是交了半年的預定錢,同樣是送,只是送到的地方不同而已。
周楠站在原地,看著那一人一貓,原先的怒氣不知不覺消了下去,只覺得心里堵得難受,想起他的遭遇不免同情。她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至少還有自己的媽媽陪著,但是他現在卻只剩自己和那只貓。
「徐韋森,你……你還好吧!」那一刻看著他孤單的背影,周楠忍不住開口。
「你在同情我?」徐韋森喂完小耳朵,轉過身,直勾勾地看著周楠。女孩看他的眼神帶著憐憫,他猜到她是知道了些他家的事,只覺得心里很不舒服,他徐韋森還沒淪落到一個外人來同情。
「啊?我……我……只是覺得……」
周楠結巴,沒辦法否認她剛剛存的確實是這種心思。
「你覺得我可憐,覺得我可悲,你是不是覺得我罪有應得?」徐韋森冷冷地接過周楠未說完的話,每說一句,看著女孩的眼神就冷上幾分,「我只說一次,不要對我露出那樣的表情。」
徐韋森尖銳的目光讓周楠不寒而栗,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麼防備,倔強地不肯泄露一絲脆弱。
「我……我沒有。」周楠離著徐韋森遠遠的,小聲道。看著那冷漠注視自己的少年,她總有一種他會撲上來揍她的沖動,不就是自尊嗎?誰還沒有個自尊心,她還沒見過這麼倔的,膽怯地瞄了眼徐韋森。
徐韋森在屋子里看了會書,隨後出門,他對她才剛惡語相向,周楠實在不想熱臉去貼冷**,礙于林萍的吩咐,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一路上周楠都想不明白母親為什麼一定要讓她跟去,他有手有腳,又有張能說會道的嘴,還能讓他吃了虧去。說到這,其實不是周楠小心眼,那天在網球場徐韋森欺負她時的伶牙利嘴以及剛剛那刻薄的話,她可是領教過的,想不通母親難道還擔心誰能欺負到他頭上不成。
周楠偷偷抬頭看了眼大步走在前面的徐韋森,忽然發覺他好像還挺高的,至少俯視一米六四的自己綽綽有余。
周楠緊緊跟在徐韋森身後,兩人又不說話,她閑著無聊,總是會不自覺地觀察起前面的人來,從他的身高到體型,從他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指到他大步流星的步子,等到她研究完他身體的各個部分時,已到一中的門口。
h市一中,這個城市最好的高中,每年的高考狀元幾乎都出自這個學校,因為學風好,師資力量強,成為名副其實的狀元高中。
這樣的學校,自己怕是進來看一眼都奢侈,這次是托了徐韋森的福,她才有機會進來瞧瞧。
一中的學生從來沒有周末,周六是上全天的,周日大家都會去上各種各樣的補習班,就像擠海綿里的水一樣,把學習時間一擠再擠。
看著路過的學生手上還拿著英語單詞本記背,周楠佩服得不行,心想自己與他們的距離還是差很多的,應該更加努力學習才行。
進教務處辦退學手續,整個過程很順利,戴老花眼鏡的老師填著表格的同時又一臉惋惜地看著徐韋森,「韋森啊,其實你用不著退學的,獎學金什麼的,以你的優秀完全可以憑此過完高三一年。」
他心里實在是舍不得這個考試次次年紀第一,為學校從全國贏來各式競賽獎杯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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