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下來,他們在這里住了也有大概一個來月,樓緞完全不問外界事情,倒是阮思黎,他想過問一下外界的事情,但是也沒機會問。
雖然阮思黎心中非常著急,但是樓緞卻堅持一定要阮思黎的腿完全康復才能回魔教。
「教主,你真的不著急嗎?」阮思黎看著一臉淡定的樓緞。
說真的,樓緞不著急,自己都為魔教著急了。
魔教出了司徒無後一個叛徒,現在又出了一個內奸,還有能是樓緞信任的彭九鱈……
樓緞仔仔細細地看了看阮思黎的腿,道︰「我要正骨了。」
阮思黎被吸引開了注意力,有些驚奇地問道︰「你還會正骨?」
樓緞笑道︰「習武之人,這些算什麼?」
他說著,握住了阮思黎的腿。
「會很痛,」樓緞說,「但是痛過了這一次,調養幾天,就能好了。」
此時,凌圳寰也從外邊進來,見阮思黎坐在床沿,樓緞正握著他的腿,不由的笑了笑︰「正骨啊?」
樓緞和阮思黎點點頭。
凌圳寰怪笑兩聲,走上來仔細檢查了,還模了模阮思黎的骨頭,滿意道︰「這麟骨草真是沒有浪得虛名,你的骨頭長得很好,現在正是正骨的好時機,緞兒替你正骨,真是最好的選擇。」
阮思黎聞言,眼皮不由得猛地一跳,不好的預感陡然升起︰「為什麼這麼說?」
凌圳寰又怪笑兩聲︰「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樓緞皺眉︰「何必如此嚇他。」
凌圳寰瞪大眼楮︰「我嚇他?我哪有嚇他,就他這樣的,肯定痛得哇哇叫。」
阮思黎一听,大怒道︰「我有那麼脆弱嗎!我又不是弱雞!」
凌圳寰模了模別在腰間的銀針包,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阮思黎︰「……」
阮思黎咬牙切齒道︰「算你狠!黑心大夫小心遺臭萬年!」
「呵呵。」凌圳寰也不走了,他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阮思黎,「那我也不走了,你站在這兒看著你是不是弱雞,依我看,緞兒給你正骨,你還得暈過去一回。」
「你!」阮思黎氣得面色緋紅,樓緞抬頭看他,只覺得他這副模樣煞是愛,不由得模了模他的臉,柔聲道︰「你若是痛得受不了了,就咬著我的胳膊吧。」
凌圳寰一听,在一旁涼颼颼地說道︰「那緞兒你得小心了,估計到時候你的胳膊都會被他咬掉。」
阮思黎怒視著凌圳寰。
凌圳寰露出了一個「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卻又干不掉我」的得意表情。
樓緞搖頭道︰「我要正骨了。」
他說著,握住阮思黎腿的那一只手用力一推關節,只听見 嚓一聲,阮思黎整個人身形一僵,樓緞見狀,連忙上前抱住了阮思黎,阮思黎「啊」一聲,痛得滿頭大汗,但又想起凌圳寰之前的嘲笑,愣是一聲不吭,兩只手握得鐵緊,額上青筋暴露,疼得全身都在抽搐。
樓緞看他這副模樣,連自己都跟著心疼起來,伸手就要點阮思黎的昏睡穴。
凌圳寰看穿了他的想法,制止道︰「緞兒,萬萬不點穴,你一點穴,他的筋脈阻塞血液便沒有辦法流通,他的腿剛消除凝滯,萬萬不如此。」
阮思黎疼得整個人意識都要抽離了,他十分虛弱地吐出幾個字︰「我能……扛……」
「你扛個鬼!」凌圳寰白眼一翻,從袖間不知掏出個什麼東西在阮思黎鼻端一晃,阮思黎一聞,當即就暈了過去。
樓緞︰「……這是什麼?」
凌圳寰翻翻眼皮,挖了挖耳朵道︰「你真不懂變通,既然不能打暈他,迷暈他就是了。」
樓緞︰「……」
樓緞小心翼翼地將阮思黎放在床榻上,凌圳寰又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把瓜子,一邊啃一邊說︰「緞兒,你當真想清楚了,你要和他過一輩子?」
樓緞蹙眉︰「有何不?」
凌圳寰聳肩︰「我不是你爹,自然沒資格管你,不過這弱雞一樣的聖子,我反正是不喜歡的。」
樓緞微微一笑︰「我喜歡不就夠了?」
凌圳寰冷哼一聲︰「哼,你爹若是知道你娶了一個男人,還是一個什麼武功也不會、也並沒有胸懷大志的人,肯定氣得七竅生煙,你娘說不定頭都能氣黑了。」
樓緞卻不以為然︰「沒有武功,沒有鴻鵠之志的人,難道就不能被人喜歡了?凌叔叔,人在一起,看重的,不是什麼絕世武功,也不是什麼鴻鵠之志,我喜歡他,只覺得他哪里都好,也希望他哪里都好,這就夠了。」
凌圳寰聞言,呆愣了片刻。
樓緞卻道︰「我與黎兒心意相通,倘若凌叔叔反對,那也無濟于事。」
凌圳寰這才回過神來,苦笑道︰「反對,我有什麼資格反對,我既不是你的父親……又不是……算了,也罷,你們樓家的事情,我操了半輩子的心,既然你爹不在了,我也不想管你們了,聖子的腿一好,你們就回魔教吧。」
樓緞也不再客套,只是點點頭。
凌圳寰本來已經想好了千言萬語,但是硬生生被樓緞噎在喉嚨里。
「父子倆一個德行!」他小聲嘟囔一聲,氣呼呼地走出了阮思黎的房間。
阮思黎只覺得腦袋暈暈沉沉,全身猶如在火上炙烤一般,全身黏黏膩膩的,他張開眼楮,現自己躺在床上,全身上下都被自己的汗水打濕了,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樓緞就在他的床前,見他醒來,遞過了涼手帕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你醒了?」樓緞問道,「腿否覺得有些好了?」
阮思黎試著動了動腳,還有些不太靈活,但是已經恢復得很好了。
「包包哥看起來不靠譜,但是醫術竟然還是蠻高明的。」阮思黎小聲嘀咕,末了又道︰「好熱啊。」
樓緞道︰「你出了很多汗,先去洗個澡吧。」
阮思黎于是就去洗澡,洗好了回來的時候,看見樓緞一個人坐在窗前靜靜地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阮思黎知道,樓緞這個樣子,雖然總是對他說他的腿最重要,但是他心里,還是總在牽掛著魔教。
思及此,阮思黎走過去道︰「教主。」
樓緞回頭,對他笑了笑︰「恩,你回來了。」
阮思黎的腳還沒有完全復原,走起路來稍微有些跛,還伴隨著淡淡的刺痛,他在樓緞面前極力表現出正常的樣子,還故意用里挑了挑︰「教主,你看,我好了。」
樓緞原本一見他又蹦又跳,眉頭都蹙了起來︰「你沒事吧?」
「我真的沒事啊,你看,我基本上都康復了,」阮思黎笑了笑,「所以說,我們趕緊回魔教吧,我一刻也不想呆在這兒了。」
「凌叔叔不願跟我們一起走,不然……」樓緞並沒有因為阮思黎說兩句就放下心來,他不放心地又問道︰「你真的沒事嗎?」
「當然。」阮思黎笑了笑,但是從關節中傳來的劇痛一下子讓他的臉抽了一下,他臉上的扭曲表情出賣了他。
樓緞起身連忙扶住了他。
「你何必逞強。」
「我沒有逞強,」阮思黎嘴角一抽,「我只是想快點回魔教去。」
「魔教有左右護法和四大長老……」樓緞嘆口氣。
「我知道你也放心不下魔教的,」阮思黎拉著樓緞的衣袖,誠懇道︰「我們回魔教吧,就算你放心得下,我也放心不下啊。」
樓緞去看他,良久,才嘆口氣,終于妥協,他伸手模了模阮思黎的腦袋︰「好,我們明日就回魔教。」
阮思黎得了樓緞承諾,心中一塊大石也著了地,不由得長吁一口氣。
「明日走最好了,」突然,一個涼嗖嗖的聲音傳了過來,把阮思黎嚇了一跳。
「包包哥!」阮思黎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你老是神出鬼沒的,真的有點嚇人。」
凌圳寰「哼」了一聲,「包包哥也是你叫的?沒大沒小,趕緊收拾東西,準備滾蛋,你們走了倒好,我也清淨。」
阮思黎撇嘴︰「其實你是很希望我們住在這里的吧。」
「確實,」向來傲嬌的凌圳寰揚起下巴點了點頭,「不過——」他話鋒一轉,白了阮思黎一眼,「我只是希望湮兒緞兒住在這里,你跟那個什麼鬼天沐帝姬我是一點也不歡迎,你跟個弱雞似的,要緞兒照顧你,那個天沐帝姬,哼,仗著自己是個帝姬了不起,害我們湮兒憔悴……」
他說起話來,真是沒完沒了,阮思黎看得目瞪口呆。
「對了,」阮思黎突然湊近凌圳寰身旁笑嘻嘻地說道,「凌叔叔啊,既然我們都要走了,你就告訴我一件事情唄。」
凌圳寰兩眼一翻︰「誰是你的凌叔叔,不要亂叫人,」想了想,又問道,「有事快問。」
「那個賣給你麟骨草的人,到底是誰?」
凌圳寰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面色略有些不好︰「我都說了,那人我並不認識。」
「凌叔叔,你就告訴我吧,告訴我又不會怎麼樣!」阮思黎眨眨眼楮。
凌圳寰看了看阮思黎,又看了看樓湮,只得嘆了口氣︰「那是個女子,我當真不認識她。」
「女子?」阮思黎與樓緞互相對視一眼,樓緞問道︰「那女子,長什麼樣子?」
「很艷麗,」凌圳寰道,「卷頭,白紗裙,綠眼楮,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人。」
卷頭,白紗裙,綠眼楮……
幾乎同一時候,阮思黎和樓緞喊了出他的名字。
「玉佑因!」
「你說是天水神宮宮主玉佑因?」凌圳寰突然說道,「他不是個男人嗎?」
阮思黎翻翻眼楮︰「他有異裝癖。」
「凌叔叔怎麼會知道玉佑因?」樓緞問道,「他是最近幾年才當上的神宮宮主,凌叔叔已經退隱江湖有十來年了吧。」
「你有所不知,」凌圳寰搖頭,「玉佑因有名,並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因為他的父親,我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當年繆斯神宮勢力浩大,已經引起了魔教的注意。」
阮思黎一听凌圳寰又要長篇大論地講故事,連忙找了兩個凳子一個給樓緞一個給自己。
「以前的天水神宮並不叫天水神宮,」凌圳寰道,「叫做繆斯神宮。」
繆斯神宮……阮思黎已經連槽都懶的去吐了,說不定魔教前身還叫雅典娜魔教呢。
「玉佑因的父親是繆斯神宮的宮主,叫做玉佛先,阿依珈不知道你們認識嗎,她是我的老相識了,她那個時候是聖女,已經侍奉過三代宮主,玉佑因這一代,是第四代了,到了玉佑因這一代,玉佛先突然翻出他們的一個什麼天書,說是聖女會降臨到他們神宮,為了避忌,還特意讓阿依珈空出聖女之位,讓她做了神使。」
阮思黎關注的重點完全錯了︰「你說阿依珈都侍奉了三代宮主了,我看她差不多也就是三十歲上下,是不是每一代宮主都早夭啊?」
凌圳寰嘴角一抽︰「當然不是,每一代宮主都是壽終正寢的,阿依珈的年紀現在推斷,已經八十多歲了吧。」
阮思黎︰「……」
「咳,扯遠了,」凌圳寰清了清嗓子,「啊,這個重點啊,就是玉佑因他爹玉佛先,這人是一個練武狂魔,但是他就一個兒子,也就是玉佑因,玉佑因天資愚鈍,沒到他父親的真傳,玉佛先動則非打即罵,後來玉佑因七歲的時候一個人逃出了天水神宮,玉佛先向來看中這個兒子,花了黃金千萬兩尋賞,這事傳遍了整個江湖,當時幾乎每個人都在街上找六七歲大的男童,但是半個月之後,玉佑因自己回到了神宮,雖然武功還是學不好,但是卻學了一門天水神宮的獨門輕功。」
「怪不得他的輕功如此精妙,」樓緞點頭,「一個人做一件事情,年年月月反復去做,都能到一定境界。」
「所以說,從玉佛先黃金千萬兩尋兒子這一回,玉佑因的名聲已經傳遍了整個江湖。」
小玉家真有錢。
這是阮思黎听了半天,得出來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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