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緒王府時,端午和王妃娘娘的馬車後面又跟了數十輛馬車,由皇宮內侍運送,聲勢浩蕩,過往百姓無不停駐凝眸,議論紛紛,緒王府無限風光。
端午則看著房內皇後娘娘賞賜的金銀首飾布匹裝飾,無奈地搖頭,這些珠寶玉器與她而言意義並不深遠,只是一些身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死物罷了。于是端午便徒步走向花園,而此時碟兒也正小跑過來。
「端午,她們都說你要嫁給辰國四皇子是不是真的?」蝶兒喘著粗氣圓嘟的臉嫣紅一片,分外可愛,她一見著端午便驚奇問著,也不管什麼禮數不禮數了。
「嗯,傳言不假。」端午淡淡的回答,用手撫上蝶兒的額頭替她拭去香汗。
「端午你不要嫁給他!他是個惡魔,他府上侍妾成群,你嫁給她不會幸福的!」
幸福?呵,什麼是幸福?以前她端午或許還會仰望幸福,如今幸福這兩個字她想都不曾想過,怕染指了它的神聖。「放心吧,沒事的。」端午沖蝶兒訕訕的笑笑。
端午她居然還笑得出來,蝶兒都快哭了,蝶兒仿佛看到端午嫁到辰國去後被人欺負的模樣。「還說沒事!端午,你快逃走吧,不然晚了就真的來不及了!」
「已經晚了。辰國四皇子又沒有什麼三頭六臂,再說那里也不是什麼龍潭虎穴,難道還真會吃了我不成?」端午打笑著。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你還笑得出來……」蝶兒嘟著嘴抱怨著,突然眼骨碌一轉,「端午,我和你一起去辰國吧。」
「你要去辰國?」端午收起笑容,皺著眉頭打量蝶兒,「蝶兒,你還是留在王府吧,此去辰國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凶險,在這里至少還能保得住命。」
「會沒命的啊?」蝶兒真哭出來了,「端午,你就不要去辰國了,你快逃!」
「傻妞。」端午哧哧的笑著,而心中苦澀無比,也許這王府內唯一還關心她的人便是蝶兒了吧。若是嫁得個好人家,把蝶兒帶去自然更好,可她此去辰國和親不知生死,何必多牽連一個人犯險呢?
「我就是傻妞,傻妞就是要跟你去辰國,留在這里同樣不知生死倒還不如和你在一起。」蝶兒苦著耍起無賴來。
「唉,罷了,怎麼說你才會懂呢,總之我是不會帶你去的。」話畢端午徑直離去。蝶兒對她的好她不是不知,只是,各有各的苦衷。蝶兒的嚶嚶哭聲傳入端午耳膜,心中一番倒騰的難受。
原本端午還曾打算去破廟去祭奠娘親,此番離去不知何時又才能歸來,何時又才能去祭拜她?此時天色已晚,而明早又要離去……端午又甚覺悲哀。
漫無目的如同孤魂野鬼般前行,不知不覺竟走到盡頭,金履鞋若再往前踏一步便要步入水中。端午緩緩抬起頭,夕陽西下,殘陽余輝,默默一水間。通心亭曲折幽回,聯接天際,亭中佳麗笑語盈盈。
「快看,那不是清塵郡主嗎?果然是嬌艷嫵媚,怪不得王爺要將她送給辰國四皇子,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那個本事讓四皇子為她著迷?若是有的話……那堯國跟辰國以後就不會打仗了!你們說是不是?」一道尖銳而清脆的女聲響亮無比。
呵……端午微眯著眼苦笑。原來,是他將自己送入地獄。
那些鶯鶯燕燕的佳麗是那高高在上的緒王爺廣招的侍妾,據說個個嬌媚無比,可堪尤物。
端午不予理會,轉身,離開。京城,緒王府這個骯髒的地方,絕無半點留念。
第二日清晨吉時,緒王府嗩吶鑼鼓震天,張紅結彩,喜慶勃勃。端午身著五彩繡鳳嫁衣,頭插朝陽五鳳珠釵,一襲艷紅襯得她明艷驕人,眼波流盼愈顯狐眼嬌媚,略顯縴瘦的身段玲瓏有致,只是淡淡的愁容始終與這火紅喜慶不相附和。
「吉時已到——」司儀高喊。
紅火的蓋頭從天而降,掩蓋了端午所有的喜與悲,從此不知身處。
很久以後堯國京城的老百姓茶余飯後提起此事和親,都會嘖嘖艷羨。那清塵公主的嫁妝從城東直到城西,真可謂千里良畝,十里紅妝。誰家要是能娶上皇親國戚,此生足矣啊!
此便是尋常百姓人家只知其風光,不知其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