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仁川別墅的客廳里。電視機前,坐著不時伸手掩淚的金女士與鼓著腮幫,好象憋著一口氣的全老爺子。
「她爺爺,」金女士緩緩地開了口。「她爺爺,我想跟你談一件事,」
全老爺子沒有說話,只是用眼楮瞄了一眼兒媳婦。
「這些日子來,我一直在不斷地問自己︰我們都已是垂暮之年的人了,我們的所剩的願望是什麼?不就是希望孩子們能過得幸福,快樂嗎?」
全老爺子長長的嘆了口氣,「你想說什麼?是要責怪我嗎?」
倫敦,泰晤士河畔,愛真經過漫長的混混噩噩、昏天黑地的痛苦掙扎後,漸漸從無法自拔的愛情繭子里蘇醒過來。近一個星期,她所做得唯一的事情就是學習騎腳踏車。現在的她,身穿白t恤,牛仔褲,腰間圍著一件毛衣,腳著運動鞋。推著腳踏車,漫無目的漫步在維多利亞河濱馬路。
秋天,已經是秋天了。一年四季已經走過兩季,而那是怎樣的兩個季節?那是嵌刻在她生命里的兩個季節。即使時光再久遠,歲月再無情,也無法從她心底里磨滅的兩個季節。那里面有太多太美好溫馨的東西。即便已是白發斑斑的老者,她也會用少女的心情來回味、分享這兩個季節。
騎了一會,感覺有點口渴了。愛真將腳踏車停在路邊,跑進一家便利店,買點礦泉水。當愛真抱著紙袋走出便利店,卻發現自己的腳踏車不知怎的倒在一輛跑車輪下。
這是誰的車子?我的腳踏車好端端地停在路邊,如今卻被這該死的車子壓得面目全非。愛真不由的火冒三丈。她上前朝著跑車的輪胎就是狠狠的一腳。跑車的報警器頓時哇哇大叫。
「喂!你干什麼?干嗎踢我的車子?踢壞了你賠的起嗎?」
「我什麼?不就是一輛腳踏車嗎?壓壞了,我賠你不就行了嗎?干嗎踢我的車子,知道我跑車有多貴嗎?弄壞了你賠的起嗎?」
「我賠你腳踏車行啦?二百歐元應該足夠了吧!」
「當然,錢是我們人類的好朋友,沒有比錢更可愛的朋友了。」
「我不需要錢,」
「那你想要什麼?」
勇基笑著在愛真的耳邊低語︰「我會心靈感應,我與你心有靈犀,所以別想扔下我。你走到哪,我都會找到你。對你這次的行為我要懲罰你,」
「哦!又有什麼捉狹的鬼主意?」
「什麼?」
「臭小子,你當我是母豬啊!」
愛真嬌嗔著輕捶勇基的胸口,卻被勇基摟得更緊。瞬間,一雙熱烈的唇牢牢地貼在愛真微張的唇上。愛情,真美好!
秋天,倫敦的秋天,晴空萬里,寧靜優雅的泰晤士河自西向東緩緩流動的,悄然見證了河畔邊人類世界里一次次的愛情之花盛開,也祝福著一顆顆愛情果實的成熟。
藍天碧水下,一粒熟透的愛情之果悄然散發出誘人的醇香。那是屬于愛真與勇基的芳香果實,到了收獲它的時候了。
後來才知道,媽媽告訴了勇基我的地址,媽媽也明確表示同意我與勇基的事。由于爺爺一直沒有表態,也沒再說反對,所以為了履行我的承諾,我一直沒回國。在爺爺的視線之外,明目張膽的和勇基在一起。冬天,我來到日本北海道,在這個雪的世界里營造了一個我和勇基的溫暖小窩。春天,我們播下愛的結晶,當又一個秋天來到時,我們收獲的將是---------小小男人。
2008年2月2日上午,太陽忽隱忽現的,在同雲層捉迷藏,偶然露出蒼白無力的臉龐。空氣中還彌漫著些許凜冽的冬霧。雖然臨近春節,但是天氣依然寒冷。
愛真駕車行駛于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巷,這是一條偏僻破舊的小巷,路面不寬,坑坑窪窪,路兩邊還有前天下的殘雪,有的地方結著薄薄的冰。路上偶爾才見幾個稀疏的畏畏縮縮的行人,邁著冰凍般沉重的步伐。
這一帶將來要被他們集團開發,這是愛真回國後遇到的最大的工程,是個極具刺激的挑戰,也是她小試牛刀的時候。當接到設計任務時,她激動不已。懷著一顆熱血膨脹又有點不踏實的心情,迫不急待地趕往現場,想先掌握第一手材料。
她一面開車,一面翻找資料。湊巧這時手機響了,她看了一下,是金秘書打來的。她接通了電話,還沒說幾句,一抬眼,發現前面是一個急轉彎。一陣猛打方向總算轉了過去。不料,車剛轉過彎來,迎面一輛腳踏車飛馳而來。她促不及防,又一陣手忙腳亂地猛打方向,總算避讓開了。她噓了口氣,慶幸沒出事。遂繼續邊開車邊同金秘書講電話。
愛真把車停到一高處較平坦的地方,拿著圖紙下了車。從高處鳥瞰,眼前的景物一覽無余。雖然現在還很破舊,雜亂無章,相信用不了幾年,經過他們的精心設計與建設,這里將會是一個快樂的伊甸園。學了那麼久的建築設計,在國外也參與了不少項目,經過這些年的模爬滾打,她自問已經具備了親自操刀,打造理想的時候了。她有信心設計出帶有全愛真風格的建築來。想到這,她抑制不住一陣激動,眼前仿佛出現了海市蜃樓般華麗景象,那是她的東方伊甸園。
一陣轎車報警聲擾亂了愛真的美好憧憬,她回頭一看,一個年輕人站在她的轎車旁,正對她的愛車——現代酷派2。7施暴。這款車是愛真留學歸來後新購的,顏色是暗紅色,是愛真喜歡的色彩。她喜歡色彩明艷有視覺效果的東西,但出于工作與環境的緣故,她不便穿著太過鮮艷的服飾,更不願被認為張揚、庸俗。暗紅色既有明快的視覺效果,又不似大紅之類的夸張,正合她的胃口。
愛真連忙跑過去看個究竟。卻遭遇那人迎面而來的呵斥︰「哎!大嬸,你差點要了我的命,知道嗎?」
「什麼?」
「難道你不知道彎道應該鳴喇叭嗎?而且車速還那麼快,轉彎幅度那麼大?」他繼續大吼。
「你——是剛才那個騎腳踏車的人?」愛真想起來了,但是對方不問青紅皂白,對她的愛車施暴,態度還如此惡劣,比今天的天氣還糟糕,令她很不爽。于是她也不客氣地回敬,「奇怪,我又沒撞到你,干嗎這麼大聲?還踢我的車子,弄壞了,你賠啊!」
愛真揉著被捏得發紅的手腕,斜著眼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行為粗野的家伙。她發現眼前的這個人是料想不到的帥氣,他看起來很年輕,個子高大,身材魁梧,與俊秀的臉有點不相稱。皮膚顯的白了點,一頭篷松凌亂的頭發,卻絲毫影響不了秀氣的臉龐,反增添幾分cool的感覺。方方尖尖的下頜;唇線優美的薄薄的嘴巴,粉粉女敕女敕的,似工筆畫中的美人一樣完美;雪白整齊的牙齒,高高挺拔的鼻梁;細細長長的黑眼楮,特別的明亮,上面是細細長長的眉毛,寬寬的額頭上遮蓋著幾縷亂發,還粘著些許白色的雪花。誰說濃眉大眼的人才帥,眼前的這個小眼楮的男人竟十分的俊美,簡直就是中國京劇里花旦的現代版,真是比女人還要美。他上身穿著一件淺灰色的半長外套,里面是一件帶帽子的墨綠色t恤,映襯的皮膚越發的白晰,穿著一條藍色闊腿牛仔褲,腳上穿著一雙帶著黑白圖案的運動鞋。他應該還是個學生,一個小男人,愛真想。
什麼?叫我大嬸,真是爛眼力。愛真白了他一眼,低頭一看,才發現在她的腳前躺著一輛變了形的腳踏車,前輪彎得可當弓用了,她忍不住抿嘴偷笑。
見到她在笑,他顯然更生氣了,睜大了一雙縴長的小眼楮,「大嬸,你怎麼能笑?這是好笑的事嗎?」愛真覺得有點理虧,但強烈的自尊令她不想低頭認錯,「奇怪,我好好地開車,又沒撞到你,怎麼能怪我?」
「大嬸,如果你在彎道提前按下喇叭,或者速度慢點,或者不要轉那麼大的彎,不就沒事了嗎?你是第一天開車呀!」
愛真剛想同他理論,一陣清脆悅耳的鋼琴聲響徹在兩人中間,那是她的手機在叫。她掏出手機,看了一下,還是金秘書,于是按下接听鍵。通完電話後,愛真瞟了一眼小男人,見他還立在那,似乎沒有要罷手的樣子。于是冷冷地說︰「對不起,今天的事我認為與我無關,我還有要緊的事,沒時間在這與你胡扯。」說罷,就想抽身離去,卻被小男人伸手攔住了。愛真謹慎地向後退了一步,盯著他,膽怯地問︰「你想干什麼?」
「大嬸,您不能就這樣走了,得有個說法。」小男人的語氣平靜而冷漠。
愛真鄙夷地睨了小男人一眼,暗忖︰他的車子確實被毀了,看他的樣子,如果不賠點錢給他,肯定不會善罷干休的。自己可沒時間與精神在這里為這點小事同他吵架,公司里還有一大堆事等著處理。想到這,她又理直氣壯起來,冷哼了一聲,說︰「那好,我賠你腳踏車好了。」她用力地推開小男人,朝自己車子走去。取出錢包,抽出幾張鈔票,重回到他跟前,把錢在他面前一抖,傲慢地說︰「那,我賠給你的。」那人雙手緊握,無動于衷,只是冷眼瞧著她。
愛真尷尬的愣了一下,隨即上前拉過他的手,把錢往他手里一塞,高傲地說︰「同學,這些錢應該足夠你再買一輛新的腳踏車了!」
不知是愛真沒放好,還是小男人沒拿住,鈔票落到了地上。愛真瞅了一眼地上的錢,躊躇了一下,輕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大嬸,您不能這樣就走掉,」冷不防,她的胳膊被那小男人猛得向後一拉,身子不自主的往後傾。踫巧腳踩在冰上,腳下一滑,她「啊」的慘叫一聲,結結實實地坐在**的地上,摔得**好疼。
「干嗎拉我?」愛真揉著**,氣得嚷起來,「你的車子壞了,我賠給你不就行了嗎?你還想怎麼樣?哎喲!好痛啊!」小男人依然像個木頭樁子一動不動,只是冷冷地說︰「大嬸,你好像很有錢?那就多捐點,這世上的窮人還很多,很需要這東西,越多越好!」說罷,他的一雙大手展開,伸到了愛真的眼前。
臭小子臉皮還真厚,得寸進尺,胃口還挺大的。是故意整她,還是真得貪心?愛真厭惡地盯著他的手,陰著臉,「哎,看你的年紀也不大,應該還是個學生,我就以學長的身份給你忠告,做人還是厚實一點好,貪心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大嬸,」
「不要再叫我大嬸啦——我很老嗎?我還沒結婚呢!」愛真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叫了起來。
一口一聲大嬸、大嬸的,叫得她渾身發毛。她挪動身體,試著離開這冰冷的薄冰,試了幾下,腳下都打滑。一抬眼,那小男人的一雙大手又伸到她面前。不過,這次似乎有點誠意,五指合攏著。「我拉你起來好了。」
愛真皺皺眉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住了他的手。他輕輕的拉她站起來。在她站起的那一剎那,愛真瞥見他斜挑著嘴角,那對又黑又亮的小眼楮里閃爍著的分明都是嘲意。「竟然敢這種表情,這個小男人,憑你也敢笑話我?」愛真體內的邪火瞬間彌漫開來。一個報復的念頭在她的身體里猶如蒸氣般迅速膨脹。她站穩後,故意用力猛得一推那個小男人,滿以為一下子就能將他推dao,摔他個四腳朝天,狼狽不堪的慘相才大快。
他的腳下已經打滑,身體也跟著踉蹌,一只手卻不知怎麼緊緊地搭上了愛真的膀子。經他的一拉,愛真的身體也跟著滑起來。這下她慌了,不行,自己也會摔倒的。「哎呀,你放手啦,快放手呀!」愛真急了,用力的甩著膀子,想要掙月兌他的魔爪。誰知他就是不放手,緊緊地拽著她。
兩人就在冰上亂舞一氣,你推我搡的,像在練太極,又仿佛在跳倫巴,愈演愈烈。最後不知怎麼搞得,愛真就被那高大的身體給重重地壓在下面。四目相對,小男人的嘴巴緊緊貼在她的雙唇上。她能感覺到那小男人的嘴唇是熱乎乎的,鼻子里呼出的粗氣噴在她的臉上是熱得還癢癢的,他的身體似座山峰般壓得她透不過氣來,令她快要窒息。
哎呀?佔了便宜還這種態度,有夠惡劣,一股怒火倏地竄上腦門。她掙扎坐起身,使足全身的力氣對著他的臉狠狠地抽了過去。「啪」,清脆的聲音驚了她一跳,心中的怒火被這有力的一聲擊得無影無蹤。她驚恐地發現,那張略顯的白皙的俊臉上,浮現出四道鮮紅的指印,在白色的襯托下是那麼的觸目驚心,真不敢相信地那是她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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