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念念回過神來，下意識看向了蘇成毓。
那本小冊子還捏在他的手中，眼里藏著一絲讓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仿佛早已預料到了此事似的。
這樣一副從容淡定的姿態，竟然沒有因為她即將要去寮國而產生一絲一毫的焦急，甚至擔心。
覃念念微感到了一種失落，甚至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說的那樣喜歡自己。
還是……
只是想利用自己？
覃念念不由捏緊了雙手。
蘇月還在耳邊不依不饒︰「覃姐姐，你帶我去吧，我都拿我族里的神明來求你了，你就帶我一起去嘛~」
覃念念被她扯的東搖西晃，渾身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趕緊把她拉開道︰「這件事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你先回去，等明早起來我再給你回復。」
「哦……」蘇月有些不滿的嘟嘴，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拿出來煩人，只能一臉不舍的走出了門，順帶將門帶上，再拖著慢吞吞的腳步聲漸走漸遠。
等到再也听不到她的腳步聲，覃念念眉眼一挑，故作不在意地道︰「知道我要潛入寮國，你卻看起來一點也不吃驚的樣子。」
蘇成毓聞言，卻是低低一笑道︰「我是很吃驚，但不是因為你要去寮國。」
覃念念被他笑得有些懊惱，這家伙一定是听出來自己語氣里的不滿和怨念了。
被留下來的小狐狸一躍竄上蘇成毓的肩頭，蘇成毓抬手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凝思了下才繼續道。
「寮國雖與周國並無戰爭上的瓜葛，但在九州版圖之上，免不得總有爭鋒相對的一天，只是距離這一天，還太過遙遠了點，周帝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讓你去寮國，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去刺探軍情，但實際上，只要是明眼人都應該猜得出來，這是為另一個目的所設下的障眼法而已。」
跟聰明人講話，就是簡單明快。
覃念念點點頭，倒也沒想隱瞞什麼，直言不諱道︰「你猜想的沒錯，查探軍情的確只是個幌子，實際上，潛入寮國，是為了讓我尋找周國遺落在寮國的一顆琉璃珠子。」
「琉璃珠子？」蘇成毓眸色微微一動，卻是不動聲色的隱了下來。
覃念念坐回書案前，抬頭示意他過來。
蘇成毓只頓了一下，也一同坐了回去。
覃念念才道︰「你大概也清楚，蘇月隨同我們回來的目的，其實是為了尋回一顆名為神眼的琉璃珠子。」
覃念念邊說邊將他手中的小冊子拿來攤開，從靴子里抽出隨身攜帶的一把小短刀，輕輕劃開包住封皮的黃色布帛，從里頭抽出了一張紙。
「從相識到現在，蘇月一直都跟隨在我左右，去哪里都帶著她似乎已成為了一種慣性，只是這一次，?次，我不能帶她走。」
覃念念將紙張打開攤在了書案上。
「她的目的我很清楚，一旦讓她知曉我的目的，最終所導致的結果，有可能會是兩敗俱傷。當然，這是建立在乾坤珠有可能就是神眼的基礎上，但我不想冒險，這也是我不決定帶她一起走的原因，只是沒想到，還是讓她發現了。」
蘇成毓垂眸，抬手輕輕拂過那白紙上用朱砂筆所標注出來的各大主要山脈與城鎮地理名字，甚至連寮國下設的關卡和駐軍所在地都一一標明了進去。
如此細致的描繪，如果不是經常出入寮國，外加社交手腕高明且不留蛛絲馬跡之下，基本是無可能描繪的如此詳細具體的。
「能有此工筆，應該是出自蕭大師之手吧。」
覃念念點點頭，看他關注點似乎不在自己的話頭上，只能再重道︰「對于蘇月，你的看法呢？」
將地圖折好交予她的手中後，蘇成毓才道︰「蘇月不是個好打發的人，你越是阻止她，她就越是會跟著來，相信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覃念念頷首看著他︰「所以我覺得，把這件事交給你來辦，應該就沒問題了。」
「我辦不到。」
「嗯？」覃念念愣了下，這家伙竟然還有辦不到的事？
蘇成毓只得道︰「兩種辦法，一，打斷她的腿，二，毒瞎她的眼，我是辦不到，也許你能？」
呃，好……好喪心病狂的辦法……
「算了，我再想想其他的吧。」覃念念皺皺眉頭，轉而又笑嘻嘻地揮了揮手中的那張紙，狡黠道，「接著再說另外一件事，適才這張紙上所繪的所有東西，你應該都記得一清二楚了吧？」
蘇成毓嘴角微揚︰「你特意讓我看這個，不就是為了接下來的出行所用麼。」
「你知道我要帶你一起去寮國？」
其實若按照他此刻的身份來說的話，離開周國的機會實在不大，還以為他不會猜到這個的。
蘇成毓微微彎了下眼角，看起來似乎很愉悅的樣子。
「之前還不肯定，但現在知道了。」
覃念念泄氣了︰「算了，你先等我一下。」
而後走到書架前拿來筆墨紙硯，一一擺在書案上後，將沾了墨汁的毛筆遞給了他。
「來，畫一張試試，看看你到底都記住了多少。」
蘇成毓倒也從容接過，不過兩刻鐘後，就擱了筆，將紙轉了個方向，朝向她。
覃念念立即掏出原版對比了一番，半晌後才瞠目朝他道︰「你這還是人的腦袋麼？一模一樣也就算了，竟然連比例間距都一絲不差，簡直就是個抄襲聖手啊。」
……權且當她是在夸自己吧。
蘇成毓無語凝咽地看著她，那表情實在無辜的有些讓她心癢難耐。
終于還是沒能把持住，覃念念起身一把將他撲倒在地，狠狠親上一大口後，才總算覺得沒落下啥憾事來。
親完就覺得，嗯，還是別讓他反攻比較好。
然後趁著他沒反應過來之際，覃念念趕緊爬起丟下一句︰「半個時辰後，東廂柳樹下會面，別讓蘇月知道。」
然後咻一聲，就直接跑人了。
支著胳膊半起身的蘇成毓看著已然不見蹤影的門口，水墨色的深沉眼眸中似有什麼悄然滑過，卻是轉瞬即逝。
「進來吧。」
蘇月推開窗，直接就翻身進了屋里，臉上表情不太好看，撅著嘴略顯不滿道︰「你是準備打斷我的腿，還是毒瞎我的眼？」
「你會乖乖讓人這麼做麼？」蘇成毓嗤笑下，攬袖執筆，邊寫邊道，「別的我也不多說，既然你都已經听到了我們的對話，想要一起去寮國，你就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蘇月走到他面前，斂裙而坐，一臉認真道︰「只要約定的事還算數，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蘇成毓將寫好的紙條轉到了她的面前。
蘇月低頭看了幾眼，似乎有些驚訝于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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