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不動產板橋店的店長野村平介最近的心情一直都很糟糕,而今天更是尤其的糟糕。
昨天下班他特意拐去表參道的「廣睦屋」買了香蕉蛋糕回家,打算討好一下老婆和女兒。結果呢,被妻子嫌棄亂花錢不說,吃飯的時候母女倆還是自顧自的說話,完全不搭理他,連啤酒都是他自己倒的。
自從三個月前由于做私單被發現,從六本木的總店被發配到這個偏僻的板橋店後,他在家里幾乎就完全失去了地位。曾經,念國中的女兒晚飯後經常會活潑的喊著要和爸爸一起泡澡,然後殷勤的幫他搓背。可昨晚當他故作開朗的用開玩笑的口氣喊女兒一起泡澡的時候,女兒卻用一種看變*態流浪漢一般的蔑視目光看著他,看得他的心如同結了冰似的寒冷。
今天一早到店里,發現平日里經常被他辱罵當成出氣筒的山口枝子請假了,剩下的幾個店員一上午要麼是在接待客人,要麼就在外頭跑業務。他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想找個屬下痛罵一番發泄一下,卻一直找不到機會。
中午的時候,店員們都陸續的出去吃飯,他卻一個人坐在店里打瞌睡。妻子已經很多天沒有幫他準備便當了,而外面的小飯館無論是拉面還是壽司,他都感覺沒有胃口。
瞌睡得半夢半醒的時候,突然听到店里有人在大聲的說笑。他有些惱怒的睜開眼看了一下,卻是那個三個月前和他一起從總店調過來的中國小子,在和兩個看上去就不是什麼正經人的家伙聊天。
他的怒氣騰的一下就冒了起來。
這個中國小子雖說也是從總店調下來的,卻是被總店當做後備干部培養的新秀。野村平介原本就看他不順眼,找茬罵過他幾回,他態度上倒一直也還恭敬。今天居然這麼大膽,明知道自己在店里坐鎮還敢和人大聲的說笑?野村覺得自己被蔑視了。
「閉嘴!吵死了!石井你這小子難道不知道店里的規矩麼?」野村一拍桌子,大聲的吼道。
談笑聲戛然而止,正在聊天的三人都一臉詫異的轉頭看了過來。
看到石井大智臉上驚訝中帶點羞怒的表情,野村感受到一絲破壞的愉悅,他心里那股邪火愈發的旺盛起來。
最近野村平介的心里總有一種強烈的想要破壞或毀滅掉某種東西的沖動。比如上班途中看到的充滿活力的女中學生,比如店里那些有朝氣有干勁的年輕職員,比如方才石井三人之間那種愉悅的交談氛圍。
他自己生活中的美好都已經消失不見了,所以他覺得這世間的其他美好都不該有繼續存在的理由。
他嘴角掛著一絲怪異的獰笑,變本加厲道︰
「你這個支|那小子難道在總店沒有學過規矩麼?還是說,你們支那人都是馬鹿,連這麼簡單的店規都記不住?」
李廣志方才便注意到了孫大智似乎有些在意這個禿頂中年男人。高大力開始高聲說笑時,他本想出聲勸阻一下。不過看孫大智自己也沒說什麼,後來三人又聊得開心,他也就沒放在心上了。
听到野村平介第一聲怒斥時,李廣志心里還有些抱歉的意思,畢竟是自己等人說話大聲吵到了人家休息。待听到第二句里的「支*那」、「馬鹿」等字眼時,他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先拉住了準備暴走的高大力,轉頭看著又尷尬又憤怒的孫大智,沉聲問道︰
「大智,這禿子是你們店里的什麼人物?」
「店長。」孫大智從牙齒縫里擠出兩字。
李廣志想了想,又問道︰「那這廝在上面有沒有後台,後台大不大?"
孫大智听到這個問題楞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然後臉色便緩和了不少。他不屑的道︰
「這禿子是犯了錯誤從總店發配下來的,屁後台都沒有。」
「那就弄他!!」
李廣志話音未落,高大力就如同一輛上足了發條的玩具跑車一般,嗖的一下便沖了出去。
里啪啦一通響後,野村平介被高大力揪住衣領從辦公桌後拖了出來。他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被兩記大耳光給扇得懵了。緊接著高大力又是一腳踹在了他小月復上,野村被踹得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捂著肚子干嘔著趴在了地上,嘴里嗚咽著發出小獸般的悲鳴。
高大力嘴里罵罵咧咧的,還打算繼續上腳踹,被李廣志拉住肩膀拖了回來。
「店長先生是吧?請把頭抬起來,我們談談。」
李廣志走過去蹲在野村平介的面前,用一種冷漠而緩慢的語氣說道。
他本打算揪著野村的頭發讓他把臉抬起來好跟自己說話,結果研究了半天發現沒地方下手,只得做罷。
野村平介艱難的抬起頭,用一種駭人的目光盯著眼前這個高大的中國男人。
李廣志並沒有什麼梟雄的強者心態,可眼前這個矮小禿頂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實在是太猥瑣了。無論他做出多麼凶狠的表情,在李廣志看來都像是一只吉女圭女圭在色厲內荏的吠叫,並不能給他帶來任何的心理壓力。
他好笑的看著野村平介在那里用眼神發狠,繼續道︰
「店長先生,你用這樣凶惡的眼神看著我,莫非是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麼?方才這個教訓難道還沒讓你領悟?不是所有的中國人都是好欺負的,這個道理,你將來一定要牢牢的記在心里。」
他給自己點了顆煙,然後用打火機在野村的禿頭上輕輕的敲著,漫不經心的道︰
「店長先生,我知道你現在心里充滿了憤怒,你一定在幻想著將來要如何報復吧?我好心的奉勸你一句,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的為好。」
「大智君是你的同事,也是我們的好朋友。他將來如果在這里受了什麼委屈的話,店長先生,你應該不會想在新宿的歌舞伎町街里欣賞你妻子的素|人秀吧?」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和身邊這位長得很凶的朋友都是在歌舞伎町街混飯吃的。年初的時候,山口組被我們組織趕出了歌舞伎町街,你如果有看報紙的習慣,應該在報紙上看到過相關的新聞。」
隨著李廣志語調平穩的敘說,野村的神情漸漸的由狠戾變成了惶恐。普通的日本老百姓對于暴力團分子,無論這個暴力團是日本的還是中國的,都是充滿了畏懼的。
看到野村表情的變化,知道他已被自己嚇住了,李廣志便起身站到一邊。孫大智這時笑嘻嘻的湊了過來將野村從地上扶起,一邊假假的幫他拍衣服上的灰一邊開口道︰
「野村桑,等下我要帶這兩位客人去看房,麻煩你在外勤簿上給我簽個字吧,拜托了。」
「大智,今兒這麻煩是我跟大力給你招來的,那禿子店長以後要給你穿小鞋啥的,你記得要跟我們說,我們一定幫你去擺平。」
板橋本町地鐵站的站台上,李廣志摟著孫大智的肩膀,很鄭重的說道。
方才從店里出來,孫大智說要帶他們去一個叫高島平的地兒看房,于是三人便走回到上午李廣志他們下車的地鐵站。
孫大智听到李廣志這話,感激的沖他笑了笑道︰「也算不上什麼麻煩。那禿子平時就喜歡沒事嘰歪亂罵人,老子忍他很久了。不過那貨最是個欺軟怕硬的,今天你們倆這做派估計把他給嚇夠嗆,他肯定不敢找我麻煩了。」
「呵呵,咱不說這個了,我跟你們說說房子的事兒吧。」
「說到房子,哎,我還忘了問了,之前你說的那個禮押3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李廣志見他不想再提那個事兒,便也跟著轉換了話題。
孫大智有些詫異的笑著道︰「我說您二位是真沒在日本租過房啊。呵呵,這可都是常識了。」
「所謂押3就是拿三個月房租當押金,搬走的時候看房屋的損壞程度,扣掉一定的維修費再退給你。至于禮金嘛,是日本租房特有的規矩,就是得拿一個月的房租送給房東,表示感謝他樂意把房租給你。」
「我去,禮金這規矩也忒奇怪了吧。這要都加一塊兒,那不是得一次性拿出去五個月房租?這可真夠貴的。」
李廣志咂嘴道。他起初以為最多是按國內的規矩押三付一,沒想到日本還有禮金這一說。
「甭急啊,我現在帶你們去看的是一套不用禮金也不用押金的房子,只用一次**三個月房租就得。」
「哦?還有這好事?大智兄弟,那可真是多謝你了!」
「嗨,自己兄弟說什麼謝!這房子呢,是在高島平的團地房,之前是我一熟人兩口子住的。上個月那兩口子在神奈川那兒盤了個店,兩人打算住店里,所以就準備把這屋子給轉租出去。」
日本的團地房,就是類似于中國的廉租房,是政府提供給低收入家庭的補貼性住房。一般人想要租團地房,需要提前在區役所提交申請,由一個叫住宅公團的機構審批後方能入住。按規定,團地房是不能轉租的。不過對于善于鑽空子的中國人來說,想法子繞過這樣的規定簡直是太簡單了。
「廣志,這話得我先給你說明白了。那房子他兩申請下來的租金是兩萬五,轉租出來是三萬,他倆要掙五千。不過管理員找麻煩都歸他倆去擺平,你們只管住。你覺得成不?」
「當然沒問題,雖說我對東京的租房價格不是很了解,但3萬的房租在東京應該算是很便宜的了吧。」李廣志很隨意的道。
「人家有得賺,我們有便宜房子住,這是雙贏的好事兒嘛。而且賺的還是日本政府的便宜,那就更加是大好事兒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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