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水……」蘇紫陌從昏迷中醒過來,只覺得喉嚨干得像是要冒火了一般。
「咦?你醒了?」蘇紫陌听見一個少年的聲音,她費力地轉過頭去,模糊地看見一個人影向自己走來。那人影側坐在床上,輕輕托起了蘇紫陌的頭,喂她喝下手中碗里的水。
「謝謝。是你救了我麼?我睡了多久了?」
「不是我,是我爹娘。你已經昏迷三天三夜了。你先躺會兒,我去叫他們過來。」說完少年就走了出去。
蘇紫陌又閉眼休息了一下,終于讓眼楮恢復了清晰。
蘇紫陌趁機觀察起了她現在呆的屋子,一切都是木頭做的,木桌子木椅子,包括她現在正躺著的,讓她睡得渾身都疼的硬木床。好吧,看她現在這麼一副睡不慣的情形,她本來的身份應該蠻尊貴的,雖然她已經從陪葬品中看出點兒什麼來了。
低頭,蘇紫陌現原本自己身上的華貴衣裳已經被換成了麻布衣服。
「姑娘,你醒了?」隨著聲音,兩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蘇紫陌轉頭看過去,看見一對中年夫婦向她走來,雖然一身的粗布衣裳,卻遮不住一身的氣勢。
這對夫婦定然不是常人!待看到二人的出眾相貌之後,蘇紫陌心中的這個念頭愈加強烈了,她不由得微微繃緊了身體,做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態。
「姑娘你不用緊張,我們在此隱居而已。」男人似是看出了什麼一般先開口說道。
「對啊,姑娘,我們沒有惡意的。姑娘以叫我十三娘,這是我夫君,」十三娘指了指身邊的男人,「你以叫他七叔。」說著,又讓出了身後的少年,「這是我們兒子,阿郎。姑娘怎麼稱呼?」
蘇紫陌听了這話慢慢放松了下來,是啊,畢竟眼前這家人無論是什麼身份都與她無關,更何況她們還救了她。不過,她叫什麼?「我……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十三娘詫異地看向七叔,回過頭來又問道,「那姑娘還記得你是怎麼……」
「也不記得了,我只記得當我醒來時,周圍全是水,也沒有其他人。我身邊散落著一些首飾,我把它們都撿起來,然後就隨便找了個方向準備走出山,然後就走到了這里……」蘇紫陌下意識地隱藏了關于棺材的事。
七叔沉吟片刻,「昨日暴雨,山里蛟了。這位姑娘也許是被水沖走,福大命大逃過一劫,但能撞到了腦袋,一時失憶了。」
「那,姑娘,你先在這里安心養傷,等你想起來再做打算吧。只是我們這里比較簡陋,姑娘看起來也是富貴家的女兒,就先委屈姑娘一段時間吧。」
「不委屈,我還應該謝謝七叔和十三娘救了我才是。那就麻煩兩位一段時間了。」
「沒事,不麻煩。對了姑娘,我們總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叫你,你看,以後我們怎麼叫你呢?」
蘇紫陌的眼神茫然了一陣,腦中只有三個字在盤旋,她緩緩地說道,「蘇紫陌。」
十三娘和七叔對視了一眼,「紫陌,你是想起了什麼麼?」
蘇紫陌緩緩搖頭,「我……只是突然覺得,我應該叫這個名字……」
「好吧,紫陌,想不起來就算了,我們慢慢想。你昨天來時穿的衣服已經濕透了,所以我給你換上了我的一件衣裳,還有那些首飾,我都幫你收好了,在那個櫃子里放著呢。有什麼事就叫阿郎來幫你,我們就先出去了。」
「好。」
轉眼,蘇紫陌就已經在十三娘家住了半個月了。
「紫陌,你在哪兒?」阿郎清潤的聲音傳來,似乎已經很近了。
「哦,阿郎,我在這兒。」蘇紫陌從水中站了起來,隨口應道。
「紫陌,回去用晚飯了,今天你要早些休息,明日我們……」阿郎听見蘇紫陌的回話,一邊加快步伐,一邊就急著叫她回去吃飯。轉過林子他卻現蘇紫陌正在洗澡,身上只穿了一件肚兜和一條褻褲就站在水里望著他,不由得滿臉通紅地驚叫了出來,「啊!紫陌!你怎麼……」
「怎麼了?」蘇紫陌無所謂地向著阿郎所在的岸邊走去,她的外衣都放在阿郎身旁的一塊石頭邊,「我不過洗個澡而已,你至于這麼大驚小怪麼?」
「不是……你,你……你怎麼也,在不穿衣服……就,就站起來了……」阿郎臉色通紅地轉過身子囁嚅道。
蘇紫陌莫名其妙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穿了衣服啊,不然自己身上的肚兜和褻褲算什麼?「你眼楮瞎啦?我這不是穿著呢麼,肚兜和褻褲怎麼就不算衣服啦?不然我白白便宜你了麼?」
「不是!你,你怎,怎……露出這樣許多肌膚在,在一個男子面前……」阿郎羞窘非常,說話也吞吞吐吐地說不利落了。
「嗨,就這啊,這算什麼?我說啊,那你是沒見過我們那邊的女孩兒都穿些什麼,要是你看見滿沙灘的比基尼和滿大街的抹胸熱褲你還不……」蘇紫陌笑嘻嘻地不以為意,卻突然愣住了,她目光呆滯地側頭似乎是在思索,「沙灘?比基尼?抹胸?熱褲?那些,都是什麼……」
阿郎見身後又沒了聲響,不由喚了蘇紫陌幾聲,卻半天都沒有听見回應。他顧不得其他的,有些著急地回過身子,卻看見蘇紫陌就站在水邊,離他不足五米的距離,像是正在回憶著什麼。
蘇紫陌身上的肚兜和褻褲因為濕透的緣故緊緊地貼在她身上,勾勒出她身體尚未育完全的青澀弧線。她的頭上滴下的水珠正沿著白瓷般細膩的肌膚劃過精致的鎖骨,最終隱沒在已經微微聳起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處。如果沒有右臉頰的丑陋胎跡,這將是怎樣香艷的一幅美人出浴圖啊。
剛才離得遠,阿郎只是看見了蘇紫陌的穿著就羞窘地回過了身,這次卻是實實在在地接受了一次視覺上的沖擊。他只覺得身上一陣燥熱,頓時口干舌燥了起來。
「紫陌。」阿郎開口喚道,聲音卻已經開始有些沙啞了。他听見自己的聲音一驚,猛然間回過神來,卻敏感地現了身體的異樣,他羞窘非常,一個縱身就越過了蘇紫陌的頭頂落在了她身後的小溪里。
蘇紫陌終于被巨大的水聲驚回了神,她轉身疑惑地看向背朝著她泡在水里的阿郎,聲音晴朗,「喂!阿郎,你做什麼?不是說要用晚飯了麼?怎麼也下來洗澡了?洗澡還不月兌衣服?喂!阿郎,怎麼不理我?」見阿郎沒有回應,蘇紫陌又向水里走去。
「別過來!」阿郎的聲音細听之下仍舊顯得有些嘶啞而壓抑。
蘇紫陌像是突然反應過來的樣子,終于意識到現在到底是個怎樣的情況,她的臉上也不禁染上了一層薄暈,隨即又輕啐了自己一下,在阿郎這麼個看起來才十二三歲的男孩兒面前,自己羞個什麼勁兒啊。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現在的穿著確實是不合這里的規矩的。
等等!不合這里?那合的是哪里的規矩?不過這次蘇紫陌沒有出神太久,她抿唇笑了笑,玩心大起,不由撒嬌道︰「阿郎,我冷了,你幫我把衣服拿來唄~」其實現在正是盛夏,洗澡過後林中小風一吹正是涼爽。
阿郎依舊泡在水里不語。
「阿郎阿郎,好阿郎!快點了,我快冷死啦。」蘇紫陌語帶笑意,抱膝坐在水邊,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喚道。
「好了,別叫了,我拿給你就是。」阿郎煩躁地用手胡亂地揉了揉自己的頭,他的頭已經被水珠濺濕,變成一綹一綹的貼在額頭上了。阿郎翻身上岸,快步走到蘇紫陌放衣服的石頭邊,抓起衣服扭著臉送到了蘇紫陌面前。
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蘇紫陌軟糯的撒嬌聲讓他的心里癢癢的,如同正被一只貓用爪子撓似的,他只是……他只是怕蘇紫陌冷著了……對,就是這樣!
蘇紫陌好笑地看著面前的少年紅著臉不肯看她的別扭樣子,繼續逗他道︰「喂,阿郎,我真的丑得你連看都不願意看我的臉了麼?」蘇紫陌的聲音委屈之極,一臉眩然欲泣的樣子,不過別著頭的少年明顯錯過了女孩嘴角狡猾的笑意。
「不,才沒有。」阿郎急急回頭辯解,才注意到蘇紫陌正一臉笑意地看著他,不由得氣極道︰「你居然……」
阿郎指著蘇紫陌的手突然頓了一下,他皺了皺眉,輕輕撫上了蘇紫陌右頰的胎跡。
蘇紫陌下意識地向後躲了一下,卻沒躲開,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認真躲。「怎麼了?這胎跡你們也都看了半個月了,難道今天它長了花不成?」
這胎跡是蘇紫陌以下床的第二天早上洗臉時對著水面現的,她一開始著實是驚訝了一會兒,驚訝過後,她卻並沒有過多的擔心。她並不是一個注重相貌的女子,更何況,她直覺那個胎跡還大有文章。現在看阿郎的反常舉動,果然不出她所料。
阿郎還泛著涼意的手指輕輕的觸踫著蘇紫陌的右頰,又按了按,蹭了蹭,左右端詳了好久,才說道︰「紫陌臉上的胎跡……似乎,變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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