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紫陌濕著頭和渾身濕漉漉的阿郎一起進了木屋時,果然惹來了七叔和十三娘的異樣目光。『言*情*首*
蘇紫陌神色淡然地同兩位長輩打了招呼,「七叔,十三娘,讓你們久等了。我先去收拾一下。喂,阿郎,你也去把濕衣服換了吧。」說完,蘇紫陌就先回了自己的屋子,也就是她那天醒來時待的小木屋。
看著爹娘的怪異神色,本來剛下去了些的血色又哄地回到了阿郎還有些薄紅的臉上。他吶吶地道︰「爹,娘,我,我也先去,去換衣服了……」說完,他顧不得看他爹娘的反應,就跟在蘇紫陌的身後也向著小木屋走去。
十三娘家只有3間木屋,最大的一間十三娘夫婦住著,蘇紫陌這幾天住著的本來是阿郎的屋子,還有一間是做飯的。
蘇紫陌被允許下床後才現她是佔了阿郎屋子,而她已經讓阿郎在小院中的草垛上睡了幾天。夏天的夜里雖然不冷,但蘇紫陌一想到她佔了人家屋子,不僅如此還相當于把人家趕出了屋子睡草垛,就各種愧疚加不好意思了。于是在她的堅持下,阿郎就又住進了他自己的屋子,當然蘇紫陌住在內間,阿郎是在外間打地鋪,中間還掛上了簾子。
好吧,蘇紫陌得承認,當時看著七叔和十三娘怪異的神色,她還很奇怪來著。現在失憶了的蘇紫陌是完全沒有什麼男女大防的意識的,也沒有任何關于這樣做是否會損傷到她女兒家清譽之類的念頭。當然,就算是有,她也是不會在乎的。
「紫,紫陌……我,我以進去麼?」阿郎在門外正準備推門而入,卻突然停住,想起以往蘇紫陌的種種「惡行」,阿郎不得已先出聲詢問道。
「啊,你進來吧。趕緊把濕衣服換下來,穿在身上也怪難受的。」蘇紫陌的聲音從屋中傳來,聲線清冽。
「哦,那,我進去了。」阿郎推門而入,轉身關上門,隨即他就僵在了那里,面朝著門的方向站著不動了。
耳邊傳來一陣陣唏唏嗦嗦的穿衣服的響動。他就該知道的,阿郎恨恨地想到,蘇紫陌那個大大咧咧的女人,她一定又是只穿上了肚兜和褻褲就放他進來了。這次敲門的是他也就罷了,要是下次有其他男人也敲門要進來,她也會滿不在乎地放人進來麼?這樣想著,阿郎心里驀地升起了一陣怒火。
等等,他為什麼會這麼想?這股無名的怒火是哪里來的?他為什麼要生氣呢?有男人進來就進來好了,反正蘇紫陌又不在乎,他沒事瞎擔心什麼?阿郎僵立在門口暗自懊惱,都忘記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了。
「喂,愣在那里干什麼,快換好衣服,我們好去吃飯。」見阿郎還是站在那里不動,蘇紫陌無奈道,「我已經把簾子拉上啦!」
說著,蘇紫陌不禁又想起了阿郎第一次推門而入,正巧踫見自己正在月兌外衫時嚇得落荒而逃的場景,之後他倒是學會了敲門,但是蘇紫陌只要穿著肚兜和褻褲,就會無所謂地放他進來。再後來阿郎幾乎是死也不肯再進小木屋,蘇紫陌只好答應當她換衣服時,無論何時都會放下簾子。
「還是不是男人啊,怎麼這麼多事。」蘇紫陌記的她當時還這樣小聲抱怨道。
當蘇紫陌還是代號jx0345的cm9s部隊的女特工時,她從小就與部隊中的眾多男隊員一起訓練,成日模爬滾打生活在一起,在她的世界里早就沒有了「男女有別」這句話,偶爾遇到有緊急任務時,跟男隊員們一起更換作戰服更是家常便飯的事。所以現在蘇紫陌即使失憶了,在她的潛意識中,像這樣當著阿郎的面換衣服,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而且其實阿郎也沒看見什麼,她畢竟還穿著肚兜和褻褲呢,不是麼?
「你懂不懂什麼叫做男女有別啊!」阿郎當時听見蘇紫陌的抱怨,很是崩潰地叫道。
「男女有別?」蘇紫陌微笑,「沒听說過。」
阿郎氣極,甩門而出。
蘇紫陌依舊我行我素,看阿郎時不常的紅臉心里暗笑。
「喏,你的衣服在桌子上呢。」蘇紫陌隔著簾子見阿郎終于默默轉過身來,語帶笑意地開口道。
阿郎惡狠狠地瞪了蘇紫陌一眼,見她已經穿好了中衣,急忙開始換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阿郎已經和蘇紫陌在一個屋子里住了半個月了,自有著一份他的血淚史。阿郎敢打賭,如果他不快些把自己打理好,等蘇紫陌穿好了衣服,就算他正**著,她也絕對有膽子從內間出來往外走,而且還會帶著審視的目光,毫不羞澀地看他的身體——最重要的是,這種事情,她,她又不是沒做過!
阿郎默默垂淚,現在他已經變得相當淡定了,就算是隔著簾子和蘇紫陌一起換衣服這種事情,他也已經被迫習慣了,這在以前根本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蘇紫陌很快就把外衫也穿好了,她抱著自己的濕衣服正準備出去晾上,卻隔著簾子看見阿郎正赤著上身準備穿褲子。
蘇紫陌撩簾子的動作頓了頓,好吧,她今天確實已經逗得阿郎夠多了,過了就不好了。思及此,蘇紫陌轉過身子從床邊的小櫃上拿起了梳子開始整理頭,「喂,阿郎,快點。等我梳完頭我就出去了。」
阿郎臉上閃過驚異的神色,蘇紫陌這女人今天怎麼轉性了?居然沒有再捉弄自己!不過這也算是好事,阿郎在心里謝天謝地的,同時加快了自己穿衣服的動作。
等阿郎終于換好了一身干淨衣服,蘇紫陌也簡單的把自己的長盤了起來,兩人一起出現在七叔和十三娘面前時,夫婦兩人居然滿臉滿意的神情對視一眼,還點頭笑了笑。
蘇紫陌莫名其妙地搞不清楚狀況,阿郎卻是扭頭看了蘇紫陌一眼,隨即微紅了臉向飯桌走去。
「十三娘,今天吃飯這麼早做什麼?」見飯桌上氣氛詭異,蘇紫陌先開口說道。
「明天是狄陽城一月一次的大集會,我們明天要早起進城買些日用品。所以今天也要早些休息。」十三娘語氣慈愛。
「狄陽?」蘇紫陌重復了一遍,心中覺得這個地名听起來很是耳熟。
「是啊,狄陽城是離這里最近的城鎮了。但我們也要趕一百多里路過去,所以明天早上寅時就要出。」七叔跟著說道。
「進城啊,那我不以和你們同去?」蘇紫陌十分期待地問道。
「當然,本來就是要帶紫陌一起去的。」十三娘說著就意味深長地瞟了阿郎一眼。「怎麼,剛才阿郎去找你的時候,他沒和你說麼?」
「我……」阿郎的臉又泛起了疑的紅色,他十分郁悶地想辯解︰他本來是想說來著啊,是……都是那個害死人的蘇紫陌!
「那太好了!」蘇紫陌打斷了阿郎開心地說道,這種拿別人家的兒子尋開心的事情,總是不好當著人家的父母的面說出來的。
「而且紫陌你本來的目標能就是狄陽城,正好明天你以去城里看看,沒準兒就能找到你的家人。」七叔緊接著開口道。
「嗯,這樣。」蘇紫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那真是太謝謝七叔和十三娘了~」
阿郎的神色突然有些黯然,「紫陌,如果你找到家人了,就要走了是麼?」
「當然。但是紫陌會常常回來看阿郎的。」蘇紫陌看著少年黯淡的神色,模模阿郎的腦袋,了然的安慰道。
「我不是小孩子了!」阿郎有些煩躁地揮開蘇紫陌揉自己腦袋的手,賭氣地說道。
「是是是,我們阿郎是個大小伙子了呢!」蘇紫陌別有深意地調笑道。
「你!」阿郎氣急,卻不知如何反駁,他,他剛剛,確實……想起他剛才身體的變化,阿郎的臉更紅了。
「我怎麼了?」蘇紫陌挑眉看向阿郎,臉上全是促狹的笑。
「你……我……我吃飽了!」阿郎突然扔下了碗跑出屋去。
「喂!阿郎!」蘇紫陌笑著喚道,阿郎卻也不理,蘇紫陌對著十三娘笑,「還說不是個孩子。」
七叔和十三娘繼續相視而笑,笑得別有深意似的。
「吃好了今天就早些去休息吧,明天要早起呢。」十三娘又想了一下,「紫陌,還是麻煩你把這兩個饅頭拿去給阿郎,那臭小子晚上肯定會餓。」
「好的,十三娘。」蘇紫陌想起阿郎剛才跑出去的神色,又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十三娘揮揮手,起身開始準備收拾桌子。
回到小木屋,蘇紫陌在床上躺了好久之後才听見阿郎輕輕進屋的聲音。
「阿郎,有饅頭在桌子上,十三娘怕你晚上會餓。」
「……哦。」阿郎沉默了好久才應了一聲。
「還在生氣麼?好啦,頂多下回我不這麼逗你好了。」蘇紫陌的聲音里帶了些歉意。
「如果你能留下,我願意天天被你逗,哪怕再過分十倍、百倍。」阿郎的聲音低到他自己都幾乎听不見自己說了什麼。
「你說什麼?」蘇紫陌問道,阿郎卻不回話,「喂,看在我明天沒準兒就要走的份兒上,還不原諒我?」
「我沒怪你。」阿郎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那就好。其實阿郎,我也不一定找得到他們,你看,都半個月過去了,也沒人來找我。也沒人找到這里來。」
阿郎依舊沉默,不過蘇紫陌敏銳地覺得阿郎心情似乎變得好了一點。
听著阿郎輕輕地開始在地上鋪床鋪的聲音,蘇紫陌覺得心里十分寧靜。她是從棺材里爬出來的,怎麼還會有人來找她呢?也許,就在這里過一輩子也不錯。
「晚安,阿郎。」蘇紫陌輕輕說到。
「……晚安……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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