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祥應該也收到了那瑟苑詩會的請帖才是,怎麼跟自己一樣也沒去?
昨天賈貴妃並不是什麼都沒給賈似道講,至少將如今這大宋朝滿朝文武有哪幾個名宿老臣、分成幾派卻是大概說了一些。
畢竟賈似道已經中了進士,有她在背後使力的話,馬上就要擺月兌蒙蔭而來的籍田令小官正式邁進大宋朝的官場了。
如果賈似道沒有受傷失憶的話,這些事情自然是不用說的。不過如今賈貴妃卻認為自己必須要提點這個弟弟一番,免得後面不慎捅出馬蜂窩。
鄭弘是秘書郎鄭浚之的孫子,更重要的是鄭清之是鄭弘的叔祖。而鄭清之和史家的關系就不用多說了,雖然說因為先前入洛之戰受到史嵩之的牽連,鄭清之下野,可是這中間的糾葛太多,並不是一時的恩怨可以說的清白的。
文人都是講究個面子。
如果史祥收到了鄭弘的請帖,他卻跟自己一樣放了鄭弘的鴿子,而自己還有個抱恙的借口,那這史祥又是找了什麼樣的理由?
難道鄭清之和史嵩之兩人已經由貌合神離到了分道揚鑣的地步?
史祥所在的酒館在街對面,叫做萬客來。
「公子,真要去?」
賈全兒跟在賈似道後面,低聲問道。
「怎麼?」
「賈公子,史公子在二樓等您,這邊請。」
剛剛走進酒樓,就有跑堂的小廝迎上來帶路。
「公子,那史祥……」
「沒事兒,反正也是要找個地兒歇歇腳的,就這了。」賈似道擺擺手打斷賈全,淡然道。
賈全兒見自家公子如此堅持,識趣的閉上嘴不再聒噪。
……
上了二樓,才發現基本上整個二樓都被一扇扇屏風給隔開了數個雅間,每個雅間都不時有女人嬌笑聲傳出,顯然都是已經坐滿了人。
不過從進這酒樓到現在,賈似道倒是沒有看到一個女子。
史祥那個雅間佔據了這二樓大半地方,卻是這酒樓中位置和視野最好的一個。
「賈兄,請!」迎到門口的史祥緊走兩步笑著抱拳道。
「史兄,叨擾叨擾。」賈似道同樣抱拳一禮。
「師憲兄這話可是折煞宗晟了,快請!」不動聲色間史祥已經將稱呼換了。
「……」
宗晟?史宗晟?
本來還笑著寒暄的賈似道听到史祥的自稱,不由自主的一僵。史嵩之取名的境界不錯,這取字的境界更是高深莫測啊。
「賈兄?」史祥看到賈似道神色古怪關心的問道。
「無妨無妨,剛剛突然有些頭痛。勞宗晟兄掛念了。」說到宗晟兩字的時候,賈似道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抽搐。
進到雅間賈似道才發現,這個臨街的雅間基本上佔據了二樓整整一方的位置,居高臨下的俯瞰繁華的北瓦御街。
雅間中並不只史祥一個人,除了兩個穿著紅綠袍裙的女子外,還有三個人。一個坐著的長得讓他有些驚艷的極其漂亮的女人,在她身後則是兩個保鏢模樣的彪形大漢,顯然是那女人的隨從。
不用說那兩個穿著紅綠袍裙的女人自然是這萬客來的陪酒女子了。
史祥是在這宴客?那還叫自己上來做什麼?
「宗晟兄有客?那師憲還是改日再來叨擾。」心中雖然疑惑,不過賈似道嘴上卻沒有慢上多少,止住腳步抱拳道。
那個坐著的女人他也只是瞟了一眼,驚艷確實驚艷,但是還不能讓他發花痴,馬上就撇開眼神。能帶著兩個保鏢跟史祥這史家大少一起飲酒的女人,想來背景也不是太過簡單。
「師憲兄……」
「啊!公子,她……她……」
跟在賈似道和史祥兩人身後走進雅間的賈全兒這個時候突然指著那端坐在靠窗位置的漂亮女人一副如同見了鬼一般的模樣語無倫次道。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賈似道看了一眼那個帶著幾許玩味笑容、好奇的打量著自己的漂亮女人,皺皺眉喝斥道。
「莫非師憲兄和納蘭姑娘曾經見過?」史祥看看賈似道,又看看一臉玩味之色的漂亮女子訝然道。
「這個,師憲倒是不曾……」
「咯咯咯,半月前西湖上納蘭剛剛見過賈公子,難道賈公子忘了麼?」叫納蘭的女人把玩著手中的翡翠酒杯笑靨如花的打斷賈似道的話。
站在她身後的兩個壯漢卻是看著賈似道嘿嘿冷笑不已。
「公子,就是她將公子打入湖中的。公子快走,小的攔著他們。」賈全結巴了半天終于能將話一口氣說全了,竄到賈似道身前伸開雙臂做出攔阻的架勢。
就是這個女人把自己給砸下湖的?
就是她把賈師憲砸的幾乎死掉的?
賈似道和史祥同時一愣。
這是個套?
想到此處賈似道轉過頭緊緊盯著史祥,神色間的意思卻是很明了,這是怎麼回事?
「師憲兄,此事宗晟先前並不知情,興許師憲兄和納蘭姑娘也些誤會?」史祥看到賈似道狐疑的盯著自己,連忙干笑兩聲擺手解釋道。
「咯咯咯!好一個忠僕!」納蘭玉看著一臉激奮實則兩腿已經抖的跟篩子似的賈全,發出一陣如銀鈴般的嬌笑聲。
賈似道看看滿臉焦急的史祥又看看一臉笑意的納蘭玉,突然笑了。
一把扯過雙腿抖的跟篩子似的賈全兒,賈似道大步走上前自顧自的在納蘭玉對面坐下,伸手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慢悠悠的品了一口。
「姑娘貴姓?」
包括史祥在內的所有人听到賈似道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無不盡皆一愣。先前不是已經說過納蘭姑娘嗎?
納蘭玉看著一臉坦蕩蕩的賈似道嘴角浮現一抹譏誚之色。
那一夜賈似道的丑態她可是到如今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所以才忿而命貼身侍衛出手用酒壺將這登徒子給砸落花坊。
今天再次見到賈似道,雖然從他眼中到如今還沒有看到任何一點兒yin邪之色,但是納蘭玉卻是在心中已經認定他是在故作正人君子了。
「賈公子真是健忘。」納蘭玉伸出縴縴玉手拿過酒壺,緩緩給自己的酒杯中倒滿酒水,卻不放下酒壺就這樣提著酒壺盯著賈似道冷笑道。
那模樣,似乎大有一言不合再給賈似道來上一酒壺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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