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街上人來人往,喧囂的聲浪不停的涌進這臨街的萬客來二樓雅間中。
賈似道和納蘭玉一人拿著一個酒杯相對而坐,偶有幾分火花乍現;史祥站在門口一臉苦色,出現這個局面讓他是進來也不是,不進來更不是;賈全和兩個陪酒的女子縮在一邊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
對那一晚上究竟自己的前身做了什麼事情,讓這女子不惜痛下殺手,賈似道是一點印象也沒有。賈全是知道,不過他並沒有問。
在他看來,這個事情都過去半個月了,臨安府面對賈貴妃的壓力卻還是沒有捉到那把自己前身砸下湖的女人,想來無外乎兩個原因︰一個就是那女人來頭極大,臨安府惹不起或者說趙昀也知道,想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第二個可能就是那女人砸了自己後就躲了起來或者說干脆已經離開了臨安府。
第一個可能性應該是不存在的。畢竟當時賈全兒在旁邊,如果那女人真是有頭有臉的大族女子,他肯定認得。
賈似道對砸了自己前身的女人倒沒有多大恨意。如果沒有那女人給前身來上那麼一下,那麼說不定自己這個時候已經成了孤魂野鬼了。更何況,是他的前身先調戲的別人,而不是人家沒事手賤給他砸下湖。
只是如今看來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了。
這個女人不僅沒有躲,更沒有離開臨安城,而是過的很是逍遙自在啊,大搖大擺的跟當朝參知政事的公子的一起下館子喝酒。
此刻再想史祥和這將自己前身給砸死的女人是不是故意設套來讓自己出丑,已經沒有必要了。
剛剛納蘭玉給自己倒酒的那一瞬間,賈似道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個長的極其驚艷的女人在那一刻確實對自己產生了殺心。
而在這納蘭玉身後站著的兩個彪形大漢,一看就是刀尖舌忝血之輩,手上肯定沾染過人命。畢竟,他們身上的殺氣如果沒有殺過人,是絕對不會有的。
不過,賈似道並沒有太過擔心。
前世比今天要險惡了不知道多少的境況他也遇見過,更曾經在國外同殺人如麻的雇佣軍打過交道,所以那兩個彪形大漢拼命釋放的殺氣和殺意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毛毛雨罷了……話是這樣說了。
「呵呵,此言差矣。賈某不是健忘,拜姑娘所賜,而是全忘了。」賈似道將酒杯中的酒仰首傾入口中,感受著胸月復處那灼熱的水線,指了指腦袋笑著道。
滿臉譏誚的納蘭玉听到賈似道渾不在意的話,先是一愣,隨即心中一股無名火起。
這浪蕩登徒子又在跟自己玩花招了。
半月前她初到臨安,臨安城的繁華實在是讓她有些嘆為觀止。興致高漲之下,慕名游覽西湖,卻不曾想被一醉醺醺的壯漢隔船出言調戲,她最初並不曾理會,誰知那醉漢得意忘形之下竟然直接出言問自己是哪家姑娘要包下自己一月褻玩。
出身高貴的她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羞辱,跟在身邊的護衛忿而一個酒壺砸過去,卻是正中那人腦殼上。
納蘭玉心中沒有任何的負罪感。對一個陌生女子尚且如此,可見那被自己砸下去的人平時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那個被納蘭玉砸下湖中的人不用想,正是賈二郎了。
砸了賈二郎,原本滿腔的游興卻是被毀的一干二淨,納蘭玉隨即回府。不想第二天就有臨安府滿城緝人,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被自己砸下湖的卻正是當今最為受寵的賈貴妃親弟。
好在當時是夜里,她被壞了興致就直接離開,而她乘坐的坊船更是自家之物,並沒有讓人查出任何痕跡。
「咯咯,賈公子不會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忘了吧?」納蘭玉譏笑道。
「哎哎,納蘭姑娘,誤會一場誤會。師憲兄……這個確實是……腦中有恙,得了那失憶之癥,這一點就連當今聖上也是知道的。」
這個時候史祥終于找到插嘴的機會了,看著賈似道尷尬的搓搓手,順勢在一邊坐了下來。
你才腦子有病。
納蘭玉詫異的看了一眼滿臉晦氣的賈似道︰「賈公子腦子有病?」
「……」
好吧,你全家腦子都有病。
「納蘭姑娘不知道?」
「我砸的?」納蘭玉一臉驚喜。
她沒有想到自己沒有將賈似道給砸死,卻將他給砸成了失憶。這樣說來也算是出了口惡氣。怪不得他似乎什麼都不記得的樣子。
「……」
「哈哈,不打不相識不打不相識啊。師憲兄,納蘭姑娘是從海里來我大宋貿易的巨賈。」史祥打著哈哈給賈似道介紹道。
「海里來?高麗?東瀛?」
「高麗!」納蘭玉盯著賈似道看了半響,嫣然一笑。
不得不說這納蘭玉確實是個極其漂亮的女人,這一笑讓賈似道都有了那麼一剎那的失神,史祥更是差點把哈喇子都流到了桌子上。
納蘭玉看著一臉豬哥樣的史祥原本笑顏如花的俏臉瞬間變的冷冰冰,冷哼一聲。眼角卻是對本應更要豬哥的賈似道沒有任何表現微微有些驚訝。
「高麗?」伸手給自己的酒杯中斟滿酒,對著史祥遙遙一請,賈似道輕抿一口疑聲道,「高麗國還沒有被蒙古人滅國?」
史祥根本沒有注意到賈似道說了什麼,此刻他正訕訕的抹著自己嘴角的口水。
「沒有。」納蘭玉臉上閃過一抹驚訝。
「嗯,納蘭姑娘是我宋人還是高麗人?」
「都不……賈公子這是在詢問納蘭嗎?」納蘭玉剛剛準備回答,卻是回過味來,冷聲道。
「賈某豈敢。只是如今戰火延綿,世道艱險,納蘭姑娘一個弱女子千里迢迢來我大宋行商讓似道佩服不已,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賈似道笑著送上一記不輕不重的馬屁。
不是高麗人也不是宋人?那是什麼人?金人?金國已經在四年前被大宋和蒙古人滅國了,就算是金人,能夠混的這麼好的金人而且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女人,想來也是投靠蒙古人的金人。
還是說她根本就是……蒙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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