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慕府別院已經三年,慕瑾之來別院的次數不多,而且他不喜歡女子服侍,她在後院熬了三年,一次都沒看見他,今晚有了機會,她不能錯過,就算惹怒了少夫人也在所不惜。
她已破釜沉舟,容不得失敗,這世上的男子哪個不貪色,再者,少夫人生得不算出色,听說那脾氣也是硬得很,今早還和公子爺吵了一架,以她這樣的容貌身材,一定能讓公子爺另眼相看。
而許桑棠沉默著,不知在想什麼。
慕瑾之冷眼盯著那雙手,抬起一腳踹在她心口上,將她踹了個四腳朝天,「下賤坯子!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麼德性,爺是你能妄想的嗎?來人,把這賤婢亂棍打死,丟到山里去喂狼!」
慕瑾之那一腳極重,縴雲一個弱女子哪能承受得住,唇邊溢出血絲,連爬都爬不起來,見慕瑾之大怒,她連哭都忘了哭,只不停的求饒,「公子爺饒命,奴婢知錯,奴婢再也不敢了……」
兩人進來,一人拽著她一只胳膊,拖了出去,縴雲的哭聲慘不忍聞,見許桑棠臉色蒼白,慕瑾之怒道,「你們都是死的嗎?還不捂上她的嘴?沒看見嚇到娘子了嗎?」
縴雲這才想起許桑棠,大聲哭求道,「少夫人饒命,奴婢知錯了,求少夫人救救奴婢……」
「等等!」
在縴雲要被拖出門檻時,許桑棠出聲道,拖著縴雲的兩人將問詢的目光投向慕瑾之,慕瑾之擺擺手,那兩人便把縴雲丟在地上,等候許桑棠發落。
縴雲這下知道自己的命掌握在這個不起眼的少夫人手上,掙扎著爬到許桑棠跟前,頭磕得咚咚響。
「別磕了,頭都磕破了。」
許桑棠看她淚流滿面的臉,嘆道,「看吧,為奴為婢有什麼好?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有幾人?就算你得了男人的寵愛,當了小妾,那又如何?妾在正室跟前,也不過是尊貴點的奴婢,要打要殺,全憑正室一句話,你的孩子永遠不能叫你娘親。何況,男人的愛,稀薄得很,又能奢望他愛你幾日呢?」
最後一句,許桑棠的聲音低了下去,似是自言自語,慕瑾之一直注視著許桑棠,見她此刻情緒有些低落,沖動的握住她的手,「娘子,我不會負你。」
許桑棠抽出手,淡淡道,「無妨,你愛負便負。」
「許桑棠,你什麼意思?」
慕瑾之站起身,聲音冰冷如霜,縴雲嚇得身子一抖,許桑棠仿佛沒看見慕瑾之的駭人神態,只對縴雲道,「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先下去,讓歐陽子給你看看傷,就說是我說的。」
縴雲千恩萬謝的退下,那兩人也出了門。
「許桑棠,你給本公子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說你愛負就負,愛三妻四妾就三妻四妾,我不在乎!」
「你要把我推給別人?」
慕瑾之咬牙切齒道,恨不得撲上去撕下許桑棠的一塊肉來,許桑棠坐在梳妝台前,取下首飾,解了發髻,細細梳理長發,根本不理會慕瑾之的咆哮。
「你說,你是不是要把我推給那些惡心的女人?許桑棠,你有沒有心?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我嗎?」
許桑棠重重把梳子放在桌上,「是!我是沒有心!我本就是無情無義,冷心冷肺的女人!你今天才知道嗎?是不是後悔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反正你風華絕代的瑾之公子還沒向我許家提親!可別等以後娶了我才後悔,到那時可來不及了!」
「許桑棠,你後悔了?」
「對,我後悔了!誰管你身邊是不是美婢成群?誰管你將來是不是左擁右抱妻妾成堆?誰管你一出門是不是被愛慕你的女人圍繞?慕瑾之,你是大名鼎鼎,俊美風流的瑾之公子,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何必娶我這個既不賢良淑德,又不溫婉端莊的女人?」
許桑棠 里啪啦甩出一堆話,等了一會也不見慕瑾之反駁,沒好氣的站起身,「我累了,要歇息了,慕公子自便。」
說罷,也不管自己的行為舉止是不是有失體統,踢掉鞋子,連外衣也不月兌,扯過被子蓋在身上,把後背丟給慕瑾之。
誰知慕瑾之跟個小狗似的黏了上來,把玩著她腦後的長發道,「娘子,你還沒沐浴呢。」
許桑棠沒好氣的扯回頭發,「我沐不沐浴,關你何事?」
「娘子剛剛生氣了?」
「不敢。」
慕瑾之貼了上來,手指隔著衣物摩挲著她的手臂,「娘子吃醋了?」
他口中的熱氣噴入許桑棠的頸窩,微涼的肌膚溫度升高,許桑棠心里一顫,好一會才道,「誰會吃你的醋?」
許桑棠在心里加了一句,喜歡你才會吃醋,我又不喜歡你。
「那娘子剛才為何那樣生氣?」
「你煩不煩?都說了沒有生氣!」
許桑棠拍掉慕瑾之的手,拉上輩子蓋住全身,只留個腦袋在外面。
慕瑾之隔著被子抱住她,越抱越緊,那著重緊張的姿態,仿佛她果真是他愛重的女子,緊得她心里的堅冰似乎融了一塊。
「娘子放心,我討厭那些女人,不會納妾,也不會養外室,總之,我有你一人足矣。」
「你納不納妾關我何事?」
許桑棠心里有些暖,嘴上仍嘟囔道,慕瑾之深深嗅著她發間的清香,「說了你一人,就只你一人,那些女人一靠近我,我就覺得惡心,更別提納了她們。」
「誰信?看縴雲一個丫鬟,就長得那樣好看。」
「縴雲是誰?」
許桑棠翻了個白眼,「就剛剛那個丫鬟。」
「她長得好看嗎?」
許桑棠無語了,「你就裝吧你,裝逼被雷劈。」
「她好不好看,與我何干,你離京那夜,我們在破廟里,我不是和你說過,我一向不用丫鬟服侍。」
「信你是傻子,你那時還騙我你有個未婚妻,你為了不讓未婚妻失望才要娶我,騙鬼呢你!」
「我的確有個未婚妻,不過,她已嫁為人婦,我不用丫鬟服侍這事,也沒騙你,至于說娶你的原因,的確是騙了你,我只是想娶你,又一時找不到理由,只好說了瞎話。」
「我不信你在破廟就對我一見鐘情,難道你是因為未婚妻嫁給他人,傷心之下,才胡亂找個人湊合著過嗎?」
「你忘了之前三年,每逢初一十五,我就去第一樓吃飯?娘子,是你忘了我。」
許桑棠尷尬的笑笑,她眼里只有銀子,的確沒注意到他,慕瑾之親了親她的頭發,「再說,我那未婚妻嫁人已有三年,就算我傷心欲絕找人湊合,也不至于等到三年後。」
「你很愛她嗎?」
許桑棠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得不到和已失去兩種感情,是最難令人忘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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