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第二天晌午,傲絕才遠遠的看到一個城牆出現在眼前,登時令他高興不已,總算看到新的事物了,在這之前,滿眼的荒涼戈壁,直欲令他發瘋。
進近一看,才發現是一個關口。
關城之上,端正的刻著「嘉峪關」三字,蒼勁有力,卻又與關外戈壁一樣,透露著一股蕭瑟。
關城位于最狹窄的山谷中部,高山之上,兩翼的城牆向兩邊伸展開去,橫穿戈壁,一眼望不到邊。
整個嘉峪關佔據了天險之利,易守難攻,當真是雄偉壯麗。
關口處,正有4名士兵正在站崗,手握長槍,神情嚴肅,身上所穿軍裝,倒是與之前騎馬而行的那人一模一樣。
傲絕來到城樓下,朝著4人拱了拱手。
「請問小哥,天葬國的使節團有過去嗎?」
被傲絕詢問的那名士兵是4人中最年輕的一個,所以傲絕便以小哥相稱,他也不知道人類社會中怎麼稱呼軍人。
那名士兵約莫19歲左右,臉上的稚氣才剛剛褪去,與身上寬大的軍裝倒是有點不相襯。
不過,士兵的臉上卻滿是堅毅,目光中絲毫沒有因為是在守城門而有所懈怠。
听得傲絕向自己詢問,人始終站的筆直,頭稍微偏過來看著傲絕。
「你問這些做什麼?」
「不瞞小哥,我是天葬國使節團中的一員,只因前幾天經過昆侖山時迷失了方向,好不容易出來了,卻找不到大家了。」傲絕說了個小謊,倒也沒有什麼大問題,令人不會起疑。
「哦,這樣啊。」士兵點了點頭,倒也不在意,「西邊方向的各國使節團在3天前大多都已經到達這,後面也不會再有使節團過來,你說的天葬國,應該也在其中,不過所有的使節團都是在驛站修整了半天就又出發了,此刻肯定不在嘉峪關。」
「多謝小哥。」傲絕高興的向士兵拱了拱手,進入了關內。
一經過城門,便看見不遠處還有一道城門,2道城門之間隔著大約200多米的距離,四周城牆高聳,置身其中,如進入了一個口袋中,傲絕自蘇醒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建築,不覺大為驚奇。
天葬國的城池,傲絕可沒有發現這樣的結構。
按捺不住心里的疑問,傲絕又屁顛屁顛的跑回外面的城門前,朝著那名士兵行了一禮。
「你怎麼又回來了?」那人好奇的問。
「小哥,我進了城門後,看到後面還有一個城門,四周更是圍著城牆,像個大口袋一般,我在天葬國從沒見過這樣的事情,敢問小哥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傲絕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但是看在4個守門士兵的眼中,卻是另一種感覺。
4人只覺得偏遠小國的人畢竟沒見過什麼世面,見到這樣的東西也那麼好奇。
看著傲絕的眼神既有一絲自豪,又有一種自我的優越感,當然,還略帶一些嘲笑,只是不會那麼明顯。
「那個叫甕城,至于做用就更簡單了,你試想一下,敵人攻破了這道城門。」那名士兵指了指頭頂。
「然後往里沖去,這時,我軍就從城牆上繞過去,再將這道城門關閉,那麼,敵人進退不得,好似甕中之鱉。所以得名甕城。」
「哦,原來如此。」傲絕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由豎起大拇指。「能設計出這個甕城的人,真是厲害啊。」
听得傲絕的夸獎,4名士兵自然相當高興,那個稍微年輕一些的士兵更是眼中噴出崇拜的光芒。
「那是,這甕城可是由我們的老將軍親手設計。當然厲害的緊。」
「不知道老將軍怎麼稱呼。」傲絕越來越有興趣,正當2人欲繼續聊時,邊上3個年長的輕輕咳嗽了一聲。
「阿科,別忘了我們還在站崗,不要閑聊了。」
「哦。」那名叫阿科的士兵略微失望的應了一聲,顯然能跟別人大談自己心中偶像是一件多少令人興奮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對方也似乎很感興趣。
「呵呵…阿科,我叫傲絕,你可以叫我阿絕,你今天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再聊。」傲絕輕聲的在士兵耳邊問。
阿科聞言臉上又浮起一絲興奮,臉色漲紅,不知道的,還以為這2個人有什麼特殊的嗜好。
「傍晚酉時,有人來換班,到時候我們在城內的酒樓見。」
「好,再見。」傲絕笑著向他揮手,也朝著其他3人揮了揮手,然後進了內城。
城樓下,那名叫阿科的士兵再次神情肅穆的看著前方,只是臉上很明顯帶著喜色。
其他3人無奈的笑著搖頭。
因為熟知他的身世,其他3人對阿科倒也十分關心,只是這小子太過于崇拜一個人,那就是帝國的第一號人物百戰聖君。
而且他從小就說,總有一天,要成為像百戰聖君一樣的大人物。
對于一個還穿著開檔褲的小孩子來說,這樣的夢想最是普遍,幻想著有一天自己能夠馳騁沙場,成為一個指揮著千軍萬馬的大將軍,但是隨著慢慢長大,直至成年,這個夢想,恐怕都會慢慢忘卻吧。
在如今這個和平的年代里,飽讀聖賢書,求得一官半職才是年輕人的出路。
但是,阿科卻是個異類,他崇拜的熱情可是遠超常人,也不知道這小子為什麼會那麼狂熱,竟然讓他在18歲成年之後,毅然加入了軍隊。
「阿科,要不你就去聖君府,做個上門女婿得了,這樣也就算是聖君的半個兒子。」
這樣的打趣阿科也不知道已經听了多少遍,他的反應永遠都是微微一笑,然後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喊。
「我楊科,大好男兒,怎麼可以去做上門女婿,我當然是靠我的戰功,讓老將軍賞識我,高高興興的把女兒嫁給我。」
同樣的,阿科的回答,也總是引的眾人一陣大笑,雖然大家沒有嘲笑他的意思,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願望,恐怕他都無法完成,一個只是守衛邊關的無名小卒,一個卻是名動天下的帝國元老,兩者的差距,實在是…….
但是,阿科卻不以為意,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酉時一到,又有4人來接替他們的職務。
阿科將身上的皮甲和頭盔取下,與手中的長槍一並交給其他3人。
「王叔、林叔、李叔,麻煩你們幫我的東西拿回班房,我有事先走拉。」阿科只穿著一身輕薄的軍裝,急急忙忙的往關內跑去。
「這小子。」其他3人看著自己手中的東西,又好氣又好笑。
「算拉,自從楊姐去世以後,已經很少能看到阿科笑的這麼開心了,他能有個人陪他聊天也不錯,哪像我們幾個啊,都很少耐心的听阿科講聖君的事。」王叔無奈的笑笑,語氣中有著些許愧疚。
「那也沒辦法啊。這小子從小崇拜聖君,我們听他念叨聖君的事都10幾年了,能不郁悶嗎?」林叔也是無奈的回答。
「唉。阿科這小子也真是命苦,也不知道他的爹是誰,而楊姐好不容易把阿科撫養長大,又在1年前他成年的時候去世了。我心里真是心疼啊。」李叔的語氣最是沉重,還差點流淚。
「老李,那不如你把阿科招贅進來啊,這樣啟不兩全其美。」其他2人打趣道。
「我倒是想,可是阿科要守孝3年,這事以後再說吧。」李叔惋惜的嘆了口氣,但看這情況倒是的確有這想法。
其他2人也一時語塞,倒是沒有再打趣。
話說阿科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急匆匆的往關內的酒樓趕,在快到時,就發現一個人蹲在酒樓門前,無聊的用手在地上畫著圈圈。
「阿絕,你怎麼在這蹲著啊。」走近一看,才發現是白天的那個年輕人,阿科驚訝的問。
傲絕抬起頭來,可憐巴巴的看著眼前的人,略帶哭腔的哆嗦著嘴。
「我沒錢,又穿的不好,他們以為我是叫花子,不讓我進。」
阿科以手扶額,一臉黑線。
的確,傲絕身上的衣服破洞至少有7、8個,還略帶血污,臉上也沾著些許灰塵,再配上他那一頭白發,活月兌月兌像個老叫花子。
「行拉,跟我進來吧。」那一刻,阿科甚至想裝成不認識他,實在是有點丟人。「我有錢,請你吃東西。」
「沒問題。」某人瞬間從地上站起,一掃先前的頹廢樣,變的精神煥發,豎起大拇指朝著阿科比劃。「你是個好人。」
阿科登時心里打鼓,自己是不是被誆了,他那副樣子就是騙自己同情心來的。
「真是丟人吶。」阿科頭也不回的往里走。
某人急忙跟上,還不忘跟在櫃台後面的掌櫃打著招呼。
「掌櫃的,我又進來拉,我就說過有朋友要請我吃飯的吧,你還不相信,一會好酒好菜招呼著。」
惹的阿科臉上更是躁的慌,從小到大,還真沒見過這樣的人,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什麼是臉皮厚了。
酒樓里的生意一般,客人三三兩兩的喝著酒,兩人挑了一個相對靠里的位置,好不打擾到別人,也不希望被別人打擾。
「小二過來。」某人大咧咧的喊了一聲。
「來咧,客官要些什麼。」雖然那人被自己轟出去過,但如今人家帶了朋友來,小二自然得陪上一副笑臉來。
「你們這好吃的盡管端上來,還有酒也要。」某人意氣風發的點著菜。只是人家小二都沒有正眼瞅他。而是看著另外一個。
「一盤五香豆,一盤花生米,再切1斤熟肉,兩壺酒。就這些。」阿科淡定的點了些酒菜。
「好咧。」小二麻利的退下。
「……」某人隨即又換上了一副哀怨的模樣。顯然幻想中的大餐沒有了。
阿科心里笑開了花,有一種捉弄人成功的感覺。
「小二,再多上些下酒菜。」阿科也被傲絕的樣子逗樂,覺得這一刻莫名的開心。
听到這話,傲絕瞬間復活,咧開嘴笑著,又豎起一個大拇指。
「你果然是個好人。」
只是看在別人眼里,還真像是一個人在請叫花子吃飯,而叫花子正在感謝對方,夸對方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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