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古玉芙蓉
古玉城，天皇朝最重要的商城之一，以盛產美玉還有美人聞名。引得各處商人及**名士紛紛來于此處。而城的北面三百里外就是謁戾山了。
城內，繁花似錦，車水馬龍。街上奇裝異服，各色人種都可見到。
而這時，古玉城最有名的裁縫店——流金歲裳內來了兩位奇怪的客人，一男一女。女的冷艷迷人，一身華麗桃衣；男的白衫「卍」字佛印，俊逸不凡，只是長著一頭罕見的白發。
「冷姑娘，你看這件怎麼樣？」白衣人看著她冷冰冰的便自動把稱號改了。
謝初旋看向他，眼神奇怪。這人自曰為出家人，法號扶禪，但見他留有長發，舉止輕浮，還把一淺藍色的女子衣裳往自身上比劃著，不免有些好笑，也叫人懷疑他所說的真實性。
謝初旋收回目光，繼續看著店里其它服飾。扶禪見她不理只好無趣地放下手中衣裳，把玩起隨身帶的扇子。
「這位公子，小店里也有新到的男裝，你要不要看看？」一小伙計上來問道。
扶禪搖了搖頭，一臉無精打采。暗自幽嘆︰美人固好，只是冰山美人就讓人吃不消了。
沒過多久，謝初旋才選好一件尚能入眼的紅裳去後房里換好，散了頭上被金裳老板娘挽得好好的發髻，用一條紅綢帶子隨意束起，也頗為瀟灑。
扶禪在一旁看得呆了，她果然還是穿紅裳好看。那艷麗的桃衣只會讓她如明珠蒙塵。
「好了，就這件。」謝初旋冷淡地說一句，便自門口出去。扶禪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付了銀子跟了上來，連那件桃衣也不要了。
「蓮哥哥，什麼時候才能到謁戾山啊，都已經連趕了五日車了。」
一藍色布衣馬車內坐著三個人。一個是面色蒼白但頗為俊雅的淺藍色男子，一個是黃裳繡菊的可愛女孩，還有一個則坐在角落，一身黑衣勁裝，頭上還罩著一黑斗笠，整個就是「黑人」，還是蒙面的「黑人」。
祁蓮溫和地笑了笑道︰「等過了這古玉城，再向北行三百里就到了。」
「啊，還有這麼遠！」小遙苦下臉來又恨擔憂，「這麼多天過去了，小姐一點消息也沒有，真擔心她會出什麼事。」然後又抓住祁蓮的手道︰「蓮哥哥，你累了嗎？傷口還疼不疼？要是還好的話，我就叫馬車再跑快些，好早些到謁戾山。我等不住了，前日，我心口就發悶得緊，感覺到小姐好像有危險。」說著，眼楮就急紅了。這些天下來，小遙越發憔悴，原本微胖女敕的臉兒也都瘦尖了，凸顯得眼楮愈發大。
祁蓮撫了撫她的頭，愛憐道︰「這些日子只顧得趕車，也沒吃好睡好，我命硬倒也沒什麼，只是苦了你。想謝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你也放寬心吧。」祁蓮放下手，倚著窗沿，透過薄薄的白色紗簾向天上望去。天空碧藍如海，浮雲連綿如山，卻也淡雅悠然。「今兒，天色也不早了，就在城里尋一處歇下吧，明日再走。」
小遙听了微怔，有些不情願，趕了五日的車從沒在一處停下半日，今天眼看只剩一晝夜的路程了，怎麼就停下了。「蓮哥哥，我不怕苦，只要快點找到小姐，看她平安無事，我就什麼都不怕。」
祁蓮沒看她，雙眼時而看著天時而又看著走過的人群︰「小遙，你就听我的吧，這些天來，車夫還有馬都累得不行了，必須休息上一晚才能走，否則再趕上半日還未找到謝姑娘，我們就先倒下了。」
「那好吧。」小遙皺緊眉應下，手上攪著帕兒，心口直念著小姐。
祁蓮舒了下眉，揉了揉額角處，略微疲憊。小遙見狀連忙過來替他揉了起來，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身上還帶著傷，這麼幾天的折騰，一定累壞了，自己還這般強求他。不禁懊惱起來。
「冷姑娘，美姑娘，漂亮姐姐，你等等啊……」這時窗外傳來一男子叫喚，聲線很清雅明透。
祁蓮動了動手指，掀開白色簾子看去。只見一滿頭雪發身著白衣的俊逸公子急急地跑來，那神情真像是丟了娘子的相公，著急得火燒眉毛。祁蓮不禁挽起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便放下簾子蓋下。
忽地，簾子又被一陣風吹起，一張俊白的人臉驀然出現在窗口。小遙嚇得驚叫一聲，祁蓮也是頓了頓，愣看向他。
不知不覺馬車停了下來。
那張臉對著他們嘿嘿一笑，正是剛才在追人的白衣男子。
祁蓮定了定神，只見那男子已然上了車來。他連忙看下車帳外的車夫，暗自舒了口氣，還好只是在發愣。待那車夫回過神來急地打開簾子道︰「公子，公子，你們沒事吧？」車夫剛才只覺得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以為在青天白日里撞見了鬼被驚住，才停下車來。
祁蓮對他安心地笑了笑︰「沒什麼，只是多了一個客人，你照舊行車吧。」
「欸，是。」車夫奇怪地看了一眼突然出現在馬車里的白衣人，打了一個寒顫才出去。
馬車又開始動了起來。
白衣人看著祁蓮良久，又嘿嘿一笑，舉起手中的瓖玉折扇，瀟灑翩翩道︰「在下是禪宗弟子，法號扶禪，敢問公子是？」
「祁蓮。」祁蓮淡然一笑，溫和謙雅。
「喂，你上來干什麼，快下去，否則我叫‘黑人’打你！」小遙在驚嚇中清醒過來，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小丫頭，是這位公子邀請我上車的，與你何干。」扶禪合起折扇滿臉笑眯眯的，舒適地倚靠在鍛面的綢子上，那姿態悠閑得很，渾沒把自己當外人。
小遙瞪了他一眼︰「我蓮哥哥什麼時候請你上車了？」
「怎麼沒有？剛才我在外面跑的時候，他分明對我笑了一下，這不是邀請我是什麼？」扶禪半睜著眼，悠哉地看了她一眼。
「你臉皮真厚！」小遙惱怒一說。
「多謝。」扶禪雙手一恭，又呵呵地笑了幾聲。
小遙一時無語，不知覺中對扶禪的戒備少了那麼幾分，也不生惡。大概他就是那一種讓人討厭不起來，又能讓人放開心的人，雖然他表面上不是很溫柔，有些輕浮。可世間就有這麼奇怪的一種人。
「小蓮，既然我上來了就送我一程吧。要快點哦，否則我的漂亮姐姐就沒了。」扶禪打了一個哈欠，挪了挪身子，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眼兒眯起。
祁蓮怔了怔，好笑地看著他︰「不知扶禪大師要去哪里？」
「芙蓉客棧。」扶禪喃喃地說了幾句就沒聲了。
「蓮哥哥，他睡著了嗎？」小遙低聲問著，眼底有著些許笑意。
「嗯。」祁蓮輕應一聲，「小遙，你叫車夫去芙蓉客棧吧，正好我們也在那兒住一晚，還有盡量把車行得平穩些，不要吵了扶禪大師。」
小遙听了便掀開簾子出去了。
扶禪睡得很安靜，一把折扇展開輕輕搭在臉上，繡著不斷頭「卍」字佛印的白衣錦衣衫佔去了大半個車間。祁蓮微微一笑，從行李中拿出一淺色繡花的毯子小心地給他蓋上，才坐回原位，依舊看著窗外，若有所思。眉宇間凝著淡淡的憂愁。
其實他比小遙還急。身旁的黑衣人略抬下頭，目光復雜地看了他一眼，又沉下臉去，隱在角落里，成為一個無聲無息的人。
芙蓉客棧其實並不遠，只要繞過兩條街就能看到了。只是車夫他不識路也不好意思去問，所以他們在城里繞了好久直到月亮爬上山來才驀然發現那四個燙金的大字。
「終于到了。」小遙長長吁了一口氣，她懷疑剛才是不是把古玉城都繞遍了，好累啊。
馬車停下，小遙立刻就跳下車來，還不忘敲一下睡得正香的扶禪。扶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蓋在臉上的扇子早已滑落在地，還是祁蓮幫他撿起放在他身側。
「到了嗎？」扶禪不雅地伸了伸懶腰，又站起來扭動了兩下。
「嗯。」祁蓮微笑，掀起簾子說︰「扶禪大師，你先下車吧。」扶禪也沒推月兌，搖起扇子就大大方方地下車。祁蓮見他下了車又回頭對角落的黑衣人說︰「洛桑，你也來吧。」
黑衣人點下頭，起身走來。在經過他的身邊時，听見他低低地說了聲︰「等會兒就麻煩你了。」洛桑看也未看向他，他說的他早已明白。
待一進客棧，祁蓮等人略微怔住，這芙蓉客棧與尋常客棧倒是不同得很，金玉滿堂，紅綢珠簾，放在廳里的桌椅也是有著精細的鏤花，非常之華麗富貴。而坐在里面的客人個個錦衣華服，談吐不凡，非商即士。
「哎呦，扶郎你可回來了，想死人家了。」只听一陣嬌滴滴的女聲，一金裳華服的女子便投入扶禪的懷里，嬌羞地蹭了兩下。
扶禪也不忸怩，摟著她的腰打趣道︰「怎麼，你就這麼大膽地背著你的相公偷漢子，也不怕他看見。」
金裳女子在他耳邊曖mei地吹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留著我獨守空房。我現在啊——寂寞得很呢。」
扶禪抓住她的小手，笑了一下︰「你可是在燒火呢。」
金裳女子嬌笑，倒也悅耳動听。她推了他一把說︰「要是能燒起來就好了。」
扶禪瀟灑地搖了搖扇子︰「那是我定力好。」隨後又左顧右盼了好些會兒才問︰「我那位冷艷如霜的漂亮姐姐呢？」
「我不是嗎？」金裳女子拋了一個媚眼給他，眉目生煙，迷人得很。
「我的好姐姐，你就別逗我了，快說吧。」扶禪上前雙手搭上她圓潤的肩膀笑道。
「呸。」金裳女子啐了他一口。「你就掛心你的漂亮姐姐，可她卻不理你，剛回來也沒說一聲又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現在還沒回來，一個姑娘家的，天都黑了。」
扶禪一恍神︰「她走了多長時間了。」
「兩三個時辰吧。」金裳女子回道，眉也皺起，「扶郎，我看你還是去找找她吧，她身上的傷還沒好。」
「不用找了，有什麼好找的，都跟她說了不要去，她不听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扶禪狀似生氣地坐下，馬上又笑眯眯地說︰「我今天帶了幾個朋友，你這兒還有房間嗎？」
「有是有的。」金裳女子瞟了眼門口還未進來的幾人。在他耳邊咬耳道︰「你這幾位朋友看去也不像平常之人，住下是可以，只要不給我惹事就行。」
扶禪依舊笑眯眯，一手折扇在指尖打了個轉︰「你還怕惹麻煩，你那親親相公不是最愛幫人解決麻煩的嗎？」
金裳女子點了一下他的額角︰「我是不想讓他多操心，他在外面就已經夠累了。」隨即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他要是能不做這個，好好在家里陪我，我即使少幾年壽命也是值得的。」
扶禪眼兒一轉，對她咬耳道︰「他若是不做這個，你還能喜歡上他嗎？」金裳女子嬌瞪了他一眼，眼兒**生媚︰「就你知道。」扶禪嘻嘻一笑，怪里怪氣道︰「說真的，你的口味還真奇特，那人這般木訥無趣，你也會喜歡上。」
「你……」金裳女子惱紅了臉，伸手作勢要打他。扶禪也機靈溜到祁蓮的後面對金裳女子做了一個鬼臉。
「哈哈……」在一旁的小遙見他這麼大的人了還做小孩子的動作，不禁笑了出來。
扶禪瞪她一眼，自命瀟灑地拂了拂雪白的頭發，搖起瓖玉折扇，又拉著祁蓮的手指了指金裳女子道︰「她叫顧盼兒，是這兒的老板娘，大家都稱她顧三娘。」扶禪忽地壓低聲音，「小蓮，你千萬要小心啊，她可是吃肉不吐骨頭的主兒，小心被她灌了**湯，到時連神仙也難救。」
「我可是听到了，扶郎。」金裳女子睨了一眼他，整了整衣裳對祁蓮福身細語︰「小女子有禮了。」
祁蓮施施然作揖︰「在下祁蓮，這位是我的妹妹，小遙。」他拉了拉身旁黃裳女孩又指了指倚在門沿上不語的黑衣人，「這位是我的朋友，洛桑。」
「原來是祁蓮公子，小遙姑娘和洛桑公子，你們既然是扶郎的朋友就不用客氣了。」顧三娘左手拉著祁蓮右手又拉著小遙進來，洛桑自然也跟著進來，「我的店雖小，卻也能見人，你們就住在這兒吧，房錢我會算在扶郎身上的。」
「什麼！」扶禪哀嚎一聲，垂著一把扇子，可憐兮兮地望著顧三娘，「三娘，你……」
「呵呵，騙你的，你們的吃住一律全免。」顧三娘笑了聲，以袖掩唇的姿勢煞是好看。
「這怎麼好意思呢？」小遙低聲說道，「你畢竟也是開門做生意的。」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當初我開這客棧只是圖個新鮮，為了好玩擺了，今兒能交上你們這幾個朋友也算我的福分，你就別推了。」顧三娘拉著這俏靈靈的姑娘，越看越喜歡。
「是啊，是啊。」扶禪在一旁鼓道，祁蓮也贊同地點了頭。
「那多謝了。」小遙燦爛一笑，道了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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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懶人我覺著給每一章節命名有些耗腦力，所以接下來的章節基本都不會命名了，望請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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