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儀的親生母親,也就是薛兆德的原配夫人,是遼南林家唯一的女兒,林妍。
林妍的祖父,就是薛儀的曾外祖父,是先帝的帝師,元帝雖身為太子卻不受寵,在先帝的暗示下,這位曾外祖父暗地里幫了當初最為受寵的八皇子不少忙。
元帝發動宮變,八皇子黨和信王黨派被肅清,朝里朝外,獨獨留了林太傅。
曾外祖父自知大勢已去,便主動告老還鄉,元帝再三不肯放行,將薛儀的曾祖父強行留在了京都,可沒過幾年,曾祖父也如曾外祖父一樣還鄉而去,卻發現走不掉了。
因為女兒一定要嫁給當初任職在翰林院的薛兆德。
曾祖父氣得不輕,便是連林妍和薛兆德成親也沒有出席,兩人成完親,曾祖父一家立刻匆匆搬離京都。
在薛儀很小的時候,她曾見過幾次林家來探望林妍的人,因為林家十分不喜歡這門親事,因此再三不肯登門,而薛儀對林家的記憶也十分模糊。
薛儀正襟危坐,端著茶杯視線一寸一寸往對面的青年身上移,頓了頓,她蓋下茶蓋道︰「你說,你是我的表哥?」
男子清秀高瘦,五官周正,著了一身灰色長袍,連翹站在一旁,越看越是驚奇——
這公子眉眼果然還是同五少爺有幾分相似。
男子似有些拘謹,又強按捺下,正色道︰「正是,在下林業,遼南人士。」
薛兆德听了消息也是吃驚不小,畢竟林家好多年沒來人了。
「哦。」薛儀只應了這麼一句,既不肯定他的身份,也不否定。
吳氏坐在一旁只悠閑地品茶。
坐在首座上的薛兆德看了看林業,見他的眼珠子滴溜溜一直在薛儀身上轉,又看了看薛儀,見薛儀沒有反應。
雖然兩人剛吵過架,不孝女是有些忤逆,可橫豎是不能被騙了去。
略一沉吟,他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林家的人?」
林業下意識想伸手撓頭,手剛拿起來又尷尬地放下,抿抿唇道︰「我有小姑姑的家書。」
說著,將一旁放在桌上的一提包裹打開,在里面掏起來。
薛兆德和吳氏一反常態幾乎一眨不眨地盯著。
掏了半天,林業果真從里面拿出一封書信,猶豫片刻道︰「這是小姑姑的家書。」
薛兆德一個眼神,身後的小廝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拿了書信過來遞給薛兆德。
他打開仔細看了看,卻是臉色不大好的將信紙扔在桌上︰「果然是林妍的字。」
吳氏看了薛兆德一眼,識趣地沒作聲。
林業的目光又移向坐在薛儀身側的薛澤,儒雅地微微一笑道︰「這就是澤兒罷,已經長這麼大了,你還沒見過我罷?我是表哥。」
薛澤一反常態的沒有做聲。
林業尷尬地臉色微紅。
「既然書信是真的,這麼說來就是表哥沒錯了。」薛儀放下茶杯,蓋棺定論。
薛兆德卻不這樣認為,現在一些賣字畫的都能模仿人的字跡,雖說林妍確實有寄家書的習慣,可是極為隱蔽,只得她身邊親近的人和他知道,便是連老夫人也不知道。
書信有個六七分可信度。
可是否是林家人還值得調查。
「儀兒。」薛兆德沉下聲,畢竟是薛儀的親戚,他又沒見過,如果薛儀說是,他還能說什麼。
「父親看著辦罷,儀兒累了,要去休息了。」薛儀兀自說道,隨即就要起身。
「表妹。」林業忽然道,「小時候你每次見到我都很開心,因為我會給你帶家鄉的棗糕來,因為一路路途遙遠,到了京都棗糕已經不完好,可你還是吃得津津有味,直說如果能一輩子吃到這種棗糕,嫁給表哥也是願意的,表妹可還記得?」
薛兆德和薛澤頓時神色一變——
這等無恥無禮的話也說得出來?
薛兆德搖手一指,就想將林業丟出去,卻听見薛儀一句輕飄飄的道︰「自然記得。」
他的面色陰沉,看著林業的目光閃爍不定。
林業是有些害怕薛兆德,拽著袖子強作鎮定的坐好。
薛儀悠悠一笑︰「我看讓表哥住下來罷,好歹是母親的娘家,拒之門外也說不過去不是?」
薛兆德想不通,哪怕對方說了小時候幾人的互動,也不至于就硬覺得這是親表哥罷?
他一點也不喜歡林業,那雙眸子忽閃不定似乎隨時要算計人。
薛儀只道︰「父親做主就好,我回屋了。」
這哪是要他做主?事情分明已經被她蓋棺定論了!
吳氏忍不住勾了勾唇,只要留下,便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