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記。
早上的生意格外好,賽大娘收錢,找錢,收的手都軟了,歇下來之後,不悔便給賽大娘捏肩捶背。
「女乃女乃,舒坦不?」
「舒坦,力道也好!」賽大娘樂眯了眼。
她還是喜歡呆在隋記,逗逗不悔,幫著收錢找錢。
「女乃女乃,我一會幫你煮糖水蛋,好不?」
「不悔親自煮?」
不悔笑,「是啊,那天跟招弟姐姐學的!」
「那成,一會多煮幾個,今兒一早,大家都辛苦,都應該得到獎勵!」
不悔點頭。
張大哥送了牛肉,牛雜來,可能因為隋記新開張,張哥換了干淨的衣裳。
「阿緣妹子,恭喜恭喜!」一見隋緣,張哥便忙著打招呼。
隋緣亦笑,「謝謝!」
「阿緣妹子,咱們知道你今兒開業,所以大家都切了牛肉,叫我帶過來給你,算是給你慶祝了!」
大伙兒忙,不能前來,隋緣是理解的。
「謝謝張哥,一會你也幫我帶些糯米蛋糕和饅頭,粽子回去,謝謝大家的好意!」
「好 !」
隋記的吃食,誰都拒絕不了。
隋緣倒也客氣,一家一個小糯米蛋糕,十個饅頭,十個粽子,裝在干淨的食盒里。
「阿緣妹子,一會,我讓我家牛蛋給你把適合送回來!」
「好!」
送走了張哥,送豬肉的豬肉榮拉著豬歡歡喜喜的過來。
他在伏羲城西街賣豬肉多年,一天買一頭豬的店鋪,還真沒有。
尤其是豬肚,要了十個,就連沒人吃的豬大腸,也要了十套,什麼豬腰,豬肝,豬心,豬血都要,卻獨獨不要豬肺。
「榮大哥,早!」
還是第一次被人喚榮大哥,豬肉榮笑眯了眼,「阿緣妹子,就是客氣,我來給你送豬肉!」
招弟,季氏,帶弟幾人幫著豬肉榮把豬肉搬到廚房,隋緣算了銀子,給豬肉榮,又拿了一個小糯米蛋糕,兩個粽子,五個饅頭遞給豬肉榮。
「阿緣妹子,今日是你開業大吉,我啥也沒送你,你卻給我這些東西,這……」
「榮大哥,一點心意,榮大哥千萬收下!」
「不是,我!」豬肉榮是听說過隋記的東西好吃,味道美,又干淨。
真要拒絕,他還真舍不得。
「榮大哥,我這可是在收買你,以後等著你把最好的豬肉賣給我呢!」
豬肉榮楞,隨即笑了起來,「好說,好說!」
歡歡喜喜收下東西,告別離去。
好在豬肉榮把豬肉都宰小塊,就連豬腳也躲開,只需要洗干淨,去血水,加了配料放在鍋里炖就好。
四肢豬腳拿來做紅燒豬腳,四個蹄拿來做紅燒蹄,整個蹄不切開,整個加了調料放在砂鍋里炖。
又忙著在大鍋里煮醬鴨,煮鹽水雞。
煮牛軋,包包子,蒸饅頭,洗菜,切菜,打掃,一時間隋記真是熱鬧非凡。
「妹子,今兒生意真好!」季氏笑道。
早上做的東西,都賣完了,還有人抱怨做的少了。
隋緣笑,「好在人多,不然肯定忙不過來!」
「呵呵!」季氏笑眯了眼楮。
從這些日子的相處,季氏知道,隋緣沒拿她們一家子當外人,該喊做什麼,就喊,該怎麼吩咐就這麼吩咐。
而隋緣給她們一家子的感覺,也很窩心。
季氏最高興的還是,季魁的腰,慢慢的好了起來。
才幾日功夫,便能自己翻身。
午飯之前,所有東西都準備好,而十只鹽水雞,醬鴨,四個蹄早已經被預定。
「不悔!」
「娘!」
「你去外面寫塊牌子,就說這三樣已經沒有了,明天才有!」
「好!」
不悔也不問為什麼,咚咚咚跑出去忙活了。
季氏不解,「妹子,為什麼要限定數量啊?」
「大姐,物以稀為貴,要是每天都供應足,大家一下子就吃膩了,以後誰還繼續來?」
季氏歪頭想了想,沒想明白。
隋緣淡笑不語。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慢慢就能悟出來了。
正如隋緣所說,幾個大菜的數量有限制過後,來吃飯的人肯定先問,還有沒有,有,肯定點一份,沒有,再點其他菜。
而隋緣的想法是,先讓大家口口相傳,等以後再把這三樣做成隋記的招牌菜。
中午,幾乎把吃食賣的干干淨淨,就連煮的牛肉,牛雜,紅燒肉,包子饅頭,牛雜湯,哪怕是剩下的豬肉,也切了炒菜,丁點不剩。
更別說,豬心,豬腰,豬大腸了。
一大家子最後只能將就煮了點稀飯。
賽大娘看著白粥失笑,「這還是我第一次听說,菜肴賣光了,吃白粥的飯館!」
逗得大伙哈哈哈笑了起來。
隋緣忙道,「大娘,晚上,我一定給你都預備一份!」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是是是,是我說的,晚上,我多做幾樣好菜,彌補大娘!」
浩然看著白粥,實在提不起胃口。
又見不悔,招弟幾人吃的香噴噴,端起碗也吃了起來。
飯後,打掃收拾。
隋緣看著中午特意腌制的豬肚。
歪頭尋思。
中午有紅燒蹄,紅燒肘子,醬鴨,鹽水雞,醬牛肉。
那晚上就豬肚雞,辣子雞丁。
也不多準備,還是十分。
有了思量,隋緣便帶著不悔,招弟,季氏去買菜。
晚上的生意倒沒有中午來的紅火,不過,還是有十五桌,點的菜肴也比較多。
買的菜肴剩下了不少。
好在天不是很熱,放到明天也無礙。
忙完了一切,打烊的時候。
一個個都累得腰酸背疼,卻舍不得去睡。
因為隋緣說了,要大家一起算算今天賺了多少錢。
就連賽大娘和浩然也在一邊瞧著。
隋緣撥算盤,不悔和招弟點錢。
招弟數第一遍,不悔數第二遍,隋緣記賬。
然後順便算帳。
「你們猜,今兒除去各種開銷,賺了多少?」
一個個欣喜看著隋緣,等著隋緣報數。
隋緣伸出一只手。
「五兩?」不悔第一個驚呼。
季氏母女幾人也緊緊握手,期盼不已。
隋緣笑,「暫時是這麼多,不過再除去那些細小的開支,四兩肯定有的!」
「哇……」不悔第一個歡呼,拉著招弟便跳了起來。
招弟十三歲,年歲大些,雖然心里樂壞了,不過比較拘謹。
倒是大黃,跟在不悔身邊,汪汪汪直叫,逗樂了一屋子的人。
「好了,今天都辛苦了,都回去睡吧,明兒一早還要早起呢!」
賽大娘是決定了要留下來,不悔扶著賽大娘回屋子,端水給賽大娘洗腳。
「女乃女乃,水會不會太燙?」
賽大娘搖頭,「不悔……」
「嗯!」
「好孩子,想不到女乃女乃老了老了,還得了這麼個寶貝孫女!」
不悔仰頭,不悅,「女乃女乃還年輕著呢,女乃女乃要長命百歲,誰都不能說女乃女乃老!」
賽大娘感動。
「你這孩子,老了,就是老了,何必較真!」
「就算女乃女乃老了,不悔還是喜歡女乃女乃!」
「糟老婆子,有哈好喜歡的!」賽大娘口是心非說著,心里卻樂壞了。
「糟老婆子也是不悔女乃女乃,不悔可不會嫌棄,以後都對女乃女乃這麼好!」
「丫頭,你以後可是要嫁人的,等嫁了人,就要以婆家為重了!」
哪里還顧及得到她這個老婆子。
想到這里,賽大娘心里難受。
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就成了別人家的呢?
「女乃女乃,我可以招婿啊,找一個沒有爹娘的孤兒,然後我們就可以陪著女乃女乃了!」
說不窩心,那是假的。
說不敢動,那也是假的。
賽大娘模模不悔臉,「不害臊,小心你娘听見了,撕你皮!」
「我娘才不會呢!」
「你又知道了?」
「猜的!」
一個乖巧懂事,一個憐惜疼愛。
都是心善之人,
婆孫兩人相處,其樂融融。
季氏帶著招弟五姊妹回房。
「娘!」
招弟喚季氏,季氏聞聲回頭,看向招弟。
一個月的日子,招弟氣色好了不少,似乎也長高了。
身上的衣裳是新的,鞋子也是新的,就連頭繩也是新的。
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又帶著一點嫵媚。
「嗯!」
「我會努力,我們會好好留下來的,對不對?」
季氏不解,「招弟?」
「緣姨說,只要我們不離開,這里就是我們的家!」
季氏懂了,點頭,「招弟,這是我們的家,所以,我們要愛它!」
招弟勾唇,笑了起來,「娘,不早了,我打水給你洗臉洗腳,早些睡吧!」
「好!」
大廳。
浩然磨磨蹭蹭。
隋緣心里明鏡似的,就是不語。
「阿緣,那個,我……」
「浩然哥要回去嗎?」
「這個……」
「浩然哥,我在院子里給你準備了個房間,你看,天色已晚,你要不要留下來呢?」
「好啊!」
倒在床上,浩然有些難以置信。
他原本以為,要費些口舌呢,結果,呵呵……
被子是新的,床單,蚊帳,枕頭都是新的。
起身,輕手輕腳打開衣櫃。
衣櫃里,兩套里里外外新的衣裳。和兩雙鞋子,幾雙布襪子。
悄悄拿起鞋子,套了套,剛好。
拿起衣裳仔細看了看顏色。
寶藍色,是他最喜歡的顏色,布料也不錯,對于他現在的身份來說,穿起來,不高也不低。
準備衣裳的人,真是有心了。
拿了衣裳,鞋子,輕手輕腳走回床邊,倒下睡下。
樓下便是隋緣的房間,隔壁是不悔的房間。
「女乃女乃……」
「嗯!」
「你會梳頭嗎?就是那種很漂亮的發髻!」
「會啊,女乃女乃的頭都是自己梳的,怎麼,不悔想學梳頭?」
「嗯!」
賽大娘笑,「不悔也大了,的確可以學了,成,從明兒開始,女乃女乃就教你,你可要認真學哦!」
「恩恩!」
「乖孩子,不早了,累了一天,快睡吧!」賽大娘話還未說完,身邊便傳來穩穩的呼吸聲。
這麼多年,第一次感覺到安穩,踏實。
翻身,輕輕把不悔的手放到被窩里,為不悔壓好被子,把不悔臉邊發絲撫順到耳後。
「丫頭,女乃女乃其實還想教你武功,可怕你娘不同意……」
賽大娘深深嘆息。
還是等等吧,等等再說。
隋緣是真的累了,倒在床上,也沒多想,倒床便睡去。
隋記的生意,比想象中還好。
好幾次都是大戶人家小廝先過來訂菜肴,等中午的時候主人家才過來,有的干脆晚上一家子全部過來。
不過,真真正正的大戶人家,自己帶食盒來,打包帶走比較多。
隋緣便想著,客院可以整改一下,拿來做成雅間。
畢竟菜肴還是新鮮出鍋比較好吃。
「你們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挺好!」賽大娘道,便教不會寫字。
幾個孩子圍著賽大娘。
努力記下。
為了不浪費紙張,浩然便找人做了木框子,在里面裝了細沙,和一個寬大的木槌。
在沙子上寫了字,用木槌壓平,又可以繼續寫。
隋緣看向喝茶的浩然,「浩然哥,你看呢?」
「做成雅間倒是沒什麼問題,可你忙的過來嗎?」
老的老,小的小,真真正正使得上力氣的,也就隋緣,招弟,季氏。
其她幾個孩子,打打下手還可以,真真正正幫忙做菜,那還是不行的。
隋緣沉思。
難道要請人?
第一天五兩,第二天六兩,開業這五六天來,差不多五十兩銀子了。
最少能盈利四十兩。
請人倒是可以,可不靠譜的,她又不想要。
「如果要請人,何不把碼頭邊上的鋪子租出去,讓田氏和周氏過來幫忙,分開客源和聚集客源,其實沒啥差別,這邊來來去去也就幾步路!」
隋緣不語,考慮浩然的話。
「我那里有兩個人,叫過來幫你咋樣?」
「誰?」
「一個叫大狗,一個叫豬兒,以前是扒手,如今改邪歸正,最主要,他們喜歡吃的你做的東西,大狗家里只有個老女乃,眼楮不好,豬兒家里兄弟姐妹多,卻還小,他爹死得早,他娘拉扯著幾個孩子,也不容易!」
「那叫他們過來試試吧!」
浩然笑,「你放心吧,那兩家伙年紀不大,卻油滑的很,眼力見也好,心眼不壞,如今,到你這邊,能多賺一分錢,他們越發會努力干活!」
「浩然哥,那你便讓他們過來吧!」隋緣說著,頓了頓,「碼頭那邊的鋪子,我還是不打算關掉!」
「為什麼?」浩然不解。
「那是我和不悔的第一個家,我這一輩子都不打算關掉,以後都買牛雜湯,包子饅頭,生意或許賺不了多少,但,我會堅持開下去!」
浩然訝異,想明白後,笑了起來,「洞達家幾個妹子都不錯,要不,叫她們過來幫忙?」
「幾歲了啊?」
「不太清楚,你放心,我給你找的人,肯定不會亂來!」
「我不相信別人,浩然哥卻是相信的!」
浩然笑,沉思片刻,「阿緣,你有沒有想過,找人牙子買幾個十五六歲的人,那樣子,就算你教會了她們廚藝,她們也沒辦法離開,除非,你還給她們賣身契!」
「貴嗎?」
「四五十兩銀子一個,還是上等,如果低下一些的,三四十兩,她們都是家里窮,爹媽養不活,才賣掉,中途轉手十幾二十多個人牙子,除了她們自己,誰都不知道她們的家鄉在哪里,想要查到她們的家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那如果她們叛變怎麼辦?」
「打死打殘,都沒人管的了你!」
隋緣倒吸口氣。
這便是古代,弱肉強食。
「因為那是你拿銀子買來的,賣身契在你手里,等于她們的命都捏在你手里!」
「那每個月要給餉銀嗎?」
「這個看你客氣,你只需給她們吃飽,穿暖,其它都看你客氣,看她們表現!」
隋緣沉思片刻,「浩然哥,那我還是買幾個回來吧!」
做吃食這行,最怕那種三心二意,小心眼極多的人。
而買回來的人,鐵定不會這麼多小心眼,也不敢有。
「我還是比較贊同你買人回來,如果你請回來的人,多了個心眼的,你也看不出來,免得落下禍端!」
隋緣點頭,「那浩然哥,你什麼時候有空,帶我去看看!」
「好!」
緣分這東西,其實很簡單,也很隨緣。
轉了四間牙行,隋緣才買到五個人。
還都是男孩子。
十五六歲的樣子,瘦瘦弱弱。
看著弱不禁風,但隋緣其實比較喜歡他們的眼楮。
那是一種渴望。
正直,真誠的眸子。
「不看看女孩子嗎?」
隋緣搖頭,「不看了,多了這五個,夠了!」
帶著他們往隋記走。
「浩然哥,感覺我挑選的人怎麼樣?」
「還不錯!」
隋緣笑,「沒啥意見?」
「可以讓他們習武,學些防身的功夫!」
「恩,這倒是一個好主意!」隋緣笑道。
若是這幾個小子都會武功,那些宵小還能進入隋記。
做夢。
「回去之後,給他們取名字,就算是你的人了!」
隋緣噗嗤笑了起來,「浩然哥,叫什麼名字不重要,我倒希望,他們叫以前爹娘取的名字,跟著我好好干,將來衣錦還鄉!」
浩然聞言,說不出心里的感覺。
「阿緣……」
「恩!」
「你可曾想過,這樣子的你……」有多吸引人。
隋緣抬頭看浩然,「怎麼了?」
「很好!」
隋緣垂眸,淺笑。
她很好,她一直都知道。
浩然很好,她也一直都知道。
隋緣想,她和浩然,對彼此都動心了,只是,礙于許多原因,沒有說罷了。
沒關系,她願意等。
等某一天,浩然開口,等某一天,她忽然認定,非浩然不嫁。
愛情,哪怕死一次,穿越重生之後,她依舊心生向往。
回到隋記。
不悔幾人看著面前的五個小子,指指點點,弄得他們面紅耳赤,連頭都不敢抬。
季氏也笑。
本就疼孩子的她,壓根不會責怪孩子,也不覺得,幾個孩子這般有什麼不好。
隋緣亦然。
孩子嘛,就要熱情開朗些,整日一副郁郁寡歡,像誰欠了她許多銀子不還,黑著臉,那才真是倒盡胃口。
賽大娘在一邊剝著瓜子,笑眯眯的看著五個小子。
年紀大了,反倒愛吃干貨。
不悔、招弟五姊妹一開始還喜歡吃,只是,天天吃,都膩味了。
「你們都介紹一下自己,為自己取個名字吧,或者以前的名字也可以,也不要把我想的多麼恐怖,我這個人很簡單,只要不背著我搞些ど蛾子,傷害我的店鋪,我的家人,我一般都會好好對你們!」隋緣說著,看向那五個小子。
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或許被轉手賣了許多次,經歷坎坷,但,那些都過去了,從你們踏進我這隋記開始,你們就是隋記的人,以後隋記就是你們的家,哪怕是丟了性命,也不能壞了隋記的招牌,明白嗎?」
五人面面相覷。
其實,他們都不太認識彼此。
重重點頭。
其中一個上千,「當家的,我叫東恩,今年十六了,是……」
「不用告訴我,你是什麼地方的人,你心里知道就好,至于以後每個月的薪餉,你們也可以存起來,我讓浩然哥幫你們帶回家鄉,給你們的親人,他們當初賣掉你們,也是逼不得已,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不到萬不得已,誰舍得賣掉,而他們沒把你們賣進宮做太監,就是想著,有朝一日,在見面,你們可懂?」
五人點頭。
懂。
他們怎麼會不懂。
家里實在太窮,養得活這個,養不活那個,總有一個要被犧牲。
爹娘賣掉的,可能不是自己最疼愛的,卻也是挖心掏肺憐惜的。
「接著介紹吧!」
「我叫阿勇,今年十六歲!」
「我叫卓宏,今年十六歲!」
「我叫山河,今年十六歲!」
「我叫旺財,今年十六歲!」
隋緣點頭,「以後叫我緣姨吧,雖然我比你們大不了多少!」
「是,緣姨!」
隋緣朝不悔等人招手,「你們過來給哥哥們介紹一下自己!」
相互認識之後,東恩幾人才略微放下心。
幾日的相處下來,他們更是明白,隋緣是個好主子,吃飯沒有分桌,管吃飽,菜肴還非常好,都不是客人吃剩下的,而是新鮮做的。
睡覺的地方,又干淨,被子又暖和,房間又寬大,雖然是兩個人一間,東恩一個人一間,但是,隋緣說了,以後如果再來人,就和東恩一間。
有了五人的加入,生意依舊忙碌,但是,輕松了不少,人多的力量就是大。
浩然也準備出門。
「娘……」
賽大娘看著浩然,「這是準備要出門了?」
浩然點頭,「娘,你看,阿緣飯館的生意也穩定下來了,不管做什麼,都有條不紊,那些個幫手也勤快的很,還有你坐鎮,我也放心了!」
「那打算去多少時間?」
「不知道,娘,我會快去快回!」
賽大娘握住浩然的手,「浩然啊,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嗯,會的!」
浩然要出門,隋緣做了許多吃的然浩然帶在路上吃。
送浩然出門。
「阿緣……」
「浩然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大娘的!」
浩然笑,「我娘在你這,我放心,阿緣,我走了,如果有事就去醉仙樓找林掌櫃,或者去東街玉家,找玉家大少爺,就說是我的朋友,他一定會幫你解決!」
隋緣心想,她只是一介小民,也不得罪人,是不會有麻煩的。
卻想著,浩然哥的一片好心,點頭,「浩然哥,我記住了!」
把準備好的荷包遞給浩然,「這是招弟和不悔繡的荷包,我在里面裝了些藥草,驅蟲的,你帶著吧!」
浩然看著隋緣,有那麼瞬間。
他想,算了吧,不去了吧,找了八年都找不到的人,何必多此一舉。
可……
他的為人,讓他做不到這般不負責任。
伸手接過荷包,嗅了嗅,「好大的藥味!」
然後系在腰上,「阿緣!」
「嗯!」
「等我回來,我……」
「浩然哥,一路平安!」隋緣打斷浩然的話。
笑了起來。
浩然點頭。
轉身上了馬車。
浩然哥走了。
隋記似乎少了些生機,不過,幾日後,便習慣。
就連賽大娘,也樂哈哈的笑了起來。
幾個孩子輪番上陣,把賽大娘哄得心花怒放。
隋緣知道,賽大娘其實很喜歡孩子,不管是不悔也好,招弟五姊妹也罷,就連東恩他們,賽大娘都喜歡。
現在隋記打烊之後,不是急切切的回房睡覺,而是在圍在大廳,算了銀子,認,學寫五個字,才回房睡覺。
回房的時候,賽大娘喚住隋緣,「阿緣!」
「大娘!」
「我有事和你說!」
隋緣笑,伸手扶住賽大娘,「大娘,你說!」
「你會答應我的吧!」
見賽大娘孩子氣,隋緣失笑,「大娘,你開口了,我肯定答應!」
「我想教孩子們武功!」
隋緣一愣。
賽大娘會武功,還真看不出來。
「大娘,你願意教大家武功,是他們的福氣!」
「你答應了?」
隋緣點頭,「大娘,你願意教他們武功,我求之不得,怎麼會不答應呢,還有啊,我最先和浩然哥說起過,也準備教他們功夫,就是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師傅!」
「哈哈哈,阿緣啊,咱們娘倆,可是想到一處去了!」
「是啊,大娘!」
隋記的孩子們,又多了一件事,那便是早上早起半個時辰,跟著賽大娘練武。
孩子們練武,隋緣和季氏也不閑著,便做了早飯,等孩子們練武好了,吃了早飯,填飽肚子,才開始做早上要賣的東西。
每日都這般周而復始的忙碌,卻幸福著。
隋記的人,似乎慢慢的,把彼此當成親人,笑都那麼真誠。
這幾日,招弟來初潮。
小丫頭臉紅耳赤找到季氏,就差哭了,季氏倒是笑了起來,抱住招弟,一個勁說招弟長大了。
是個姑娘了。
又教招弟要怎麼好好對待自己的月事。
隋緣索性讓招弟好好休息,尤其是招弟痛經嚴重的情況下。
招弟索性靠在床上,給不悔繡手帕,一朵小野花,幾只青草,還有一只張翅的蝴蝶。
少了招弟,活便多了些,一天忙碌下來,累得夠嗆。
一個個讀書認字之後,洗腳,洗臉回房倒頭就睡,饒是隋緣,也累得不輕。
倒下那一刻,隋緣心想,以後早飯能不能不賣了,早起晚睡,真的太累了。
相比大家的呼呼大睡,招弟躺在床上,動都不敢動。
更是睡不著。
半夜三更,招弟感覺濕乎乎,準備起床換掉裝了草木灰的帶子,卻听得外面傳來輕微腳步聲。
難道有賊?
想到這里,招弟輕手輕腳模下床,站在門口,沾濕透了手指,看出去,卻見一人,鬼鬼祟祟似乎在找著什麼東西。
招弟嚇得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
渾身冰涼,直至那人厲害,都渾然不知。
回過神的來的時候,招弟忙去敲季氏的門,「娘,娘……」
季氏起床,睡意朦朧問,「招弟,怎麼了」
「剛剛有賊進來了!」
季氏嚇得不輕,「什麼?」
拉著招弟,「快快快去告訴你緣姨,可別丟了什麼東西!」
隋緣在得知之後,沉思起來。
要說是賊,不可能不知道銀子不可能藏在招弟他們住的院子。
「會不會是東恩他們?」
東恩幾人忙搖頭,「我們沒起床小解!」
「先回去睡,不,先別睡了,先提著油燈,犄角旮旯,到處找找,看看有什麼地方,和平時不同,大黃呢,叫大黃嗅嗅!」隋緣說著,提了油燈出去。
從後院,到開始地毯式的搜索。
但願,她猜的對。
對方是來栽贓陷害的。
幾乎是一寸一寸的模索過去,恨不得掘地三尺,總算在天井處,找到了一個小油布包著的東西。
隋緣打開一看,是菜譜。
和隋記推出的菜肴菜名一模一樣,但是,做法不一樣,菜譜的名字上寫了謝氏菜譜。
謝氏?
隋緣仔細想著,她認識的謝氏之人?
戴青花的夫君好像姓謝。
「阿緣,你打算怎麼辦?」賽大娘問。
隋緣想都未想,便把菜譜燒掉。
臉色冷肅的很難看。
「想不到,我還沒去找她算賬,她倒是不依不饒了!」
「誰?」賽大娘問。
「戴青花,福來酒樓的掌櫃,當初,我和不悔就是在她的酒樓幫工了一年,她還差點把我賣給了郭記糕點鋪的掌櫃!」
只是被她看穿了。
想來為此,她損失不少,才這般嫉恨她,不惜栽贓陷害。
隋緣看著那燒掉的灰燼,愣了愣。
,伸手指沾染了輕輕嗅了嗅,忙收拾起來,遞給招弟,「招弟,快拿去裝到你的月事帶里,然後趕緊換上,快!」
「緣姨……」招弟不解。
「招弟,一時半會,我跟你解釋不了,但是,招弟,現在除了你,沒有人能救得了隋記!」
招弟見隋緣說的這麼嚴重,忙接過,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不悔忙跟過去幫忙。
「阿緣……」賽大娘見多識廣,一時間也懵了。
「那紙張里,放了些東西,哪怕是燒成灰燼,也會留下味道,痕跡,只有月事血,才能去掉……」
賽大娘驚得說不出話來,「天,怎麼會?」
隋緣本想解釋,但是,隋記的大門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很急,很響。
「來的可真快!」
隋緣說完,起身去開門。
看著面前的人,隋緣不認識他們。
「你就是隋記的掌櫃?」
隋緣點頭,「是!」
不卑不亢,不懼不怕。
「我是伏羲城衙門的趙捕頭,衙門今兒有人報案,說你偷盜了他們家祖傳的菜譜,我等是奉了大人的命,前來搜查的!」
「是誰報案的?」
「福來客棧,戴掌櫃!」
隋緣冷笑,「搜查令可有?」
「有!」
趙捕頭說著,拿出一張搜查令給隋緣看。
隋緣仔細看了看才說道,「趙捕頭,我冤枉的!」
「冤枉不冤枉,讓我們搜查了就知道,如果你是清白的,你可以反告回去,我們衙門秉承不冤枉一個好人,不放過一個壞人為原則,而且,隋掌櫃和浩然哥是兄妹,不看僧面看佛面,隋掌櫃盡管放心!」
隋緣讓開了身子,「趙捕頭請!」
「得罪了,隋掌櫃!」
趙捕頭說完,帶著十幾個捕快進入了隋記,隋緣跟在他們身後,仔細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她倒要看看,這其中,有誰是戴青花的人。
果不其然。
不知道內情的人,只是到處翻找,把屋子弄得亂七八糟。
只有一個人,朝天井走去,還拿著刀,東敲敲,西敲敲,一副很專業的樣子。
但……
沒有找到。
「得罪了,隋掌櫃!」
隋緣淡淡勾唇,「趙捕頭客氣!」
趙捕頭揚手,「收隊……」
「慢著!」
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個滿面油光的男子走了進來。
「我听戴掌櫃說,她家祖傳的菜譜上,有特殊的香料,哪怕是燒成灰,香味也散不了。
人聞不出,但是,狗可以!」
尤其是天天聞習慣的夠。
男人說完,立即有人牽著一只大狗走進來。
趙捕頭立即上前,「賈師爺!」
賈師爺揚手,「給我繼續搜!」
有人牽著大狗在隋記進進出出三圈,依舊沒有搜到任何東西,賈師爺臉色越來越難看。
莫非出了什麼問題?
東西壓根沒放進來?
「趙捕頭,賈師爺,結果你們已經得到,回去之後,請帶句話給戴青花,人在做,天在看,報應遲早會來的!」
趙捕頭略微尷尬,賈師爺卻氣壞了。
冷哼一聲離去。
「告辭!」
「趙捕頭慢走!」
隋緣關了門,看著屋子內,除了賽大娘,一個個嚇得滿頭大汗,坐在凳子上,還在發抖的人。
心難受之極。
戴青花。
你且等著。
「大娘,我出去一趟,家里交給你了!」
賽大娘本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只能說,「阿緣,路上小心,我會看著家里的!」
「嗯!」
隋緣走了之後,賽大娘忙道,「晚上都別睡了,到處盯著,知道嗎?」
東恩幾個不是膽小,只是沒有見過這種陣仗,嚇到了。
招弟更是。
賽大娘握住招弟的手,「丫頭,你是隋記的大功臣!」
「女乃女乃……」
「乖孩子,不怕,有女乃女乃在,有你緣姨在呢!」
隋緣快速奔跑,兩年的休養,這身體雖不如她曾經的來的靈活,但,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玉府。
看著那高高的府門。
隋緣朝側門走去,翻身而進。
夜深人靜,玉府靜悄悄的,仿若陷入死寂之中。
沒有丫鬟婆子值夜,也沒有家丁巡視、
隋緣詫異至極,卻听見繚繞琴音傳來,邁步,悄悄走過去。
院子里,一男子,看不清臉,正在彈琴。
「既然來了,躲躲藏藏,可不好!」
隋緣心一橫,從暗處走出。
「小女子隋緣,見過公子!」
「浩然叫你來的?」
「是,浩然哥說,有事來玉府找玉公子!」
玉清歌抬頭,看向隋緣。
說不上國色天香,最多算得上小家碧玉,溫婉可人。
但,一個翻牆眼楮都不眨,見到他面不改色,治好了賽大娘的腿疾,敢給沈懿拔斷箭,談何溫婉。
可,此刻她站在那里,不言不語,真真溫婉至極,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
好個深藏不露的女子。
「是嗎,可我為什麼要幫你?」
隋緣看著玉清歌,凝眉,「既然玉公子不幫,那便算了!」
大不了,她潛入福來酒樓,在戴青花最疼愛的小兒子身上下點東西,讓戴青花心疼死。
轉身,準備離開。
玉清歌訝異,「喂,我說,你就這麼走了?」
「玉公子不幫,我留下來做什麼?」
「你可以拿點什麼東西來換啊?」
「對不起,玉公子,我窮,沒啥值錢的東西!」
玉清歌失笑。
就這德性,浩然那家伙也動心了?
真是眼楮被屎糊住了。
「會彈琴嗎?」
隋緣搖頭。
她只會一曲高山流水,所以,算不會。
「吟詩作對呢?」
「不會!」
只會被唐詩三百首,宋詞,元律詩。
不會吟詩作對。
「那你會做什麼?」
「會做飯,還有一點醫術和功夫!」
玉清歌訝異。
這麼坦誠。
好吧,坦誠也是一種美德。
「你希望我怎麼做?」
隋緣歪頭,看著玉清歌,「我要你幫我找出支持戴青花的幕後主使,然後弄死他,在找到戴青花相公家的兄弟,把福來客棧許給他!」
「你……」
「我要戴青花和她的孩子一起流離失所!」
玉清歌挑眉,「孩子是無辜的!」
「無辜,我沒去招惹她,她便來算計我,就沒有無辜一說,再者說,如果我今晚不快速一些,那麼流離失所,生不如死的就是我和我的家人了!」
一報還一報,她沒有錯。
「要我幫你辦到這些,倒是不無可能,不過,我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
「幫我醫治一個人,她眼楮看不見,一開始是可以看見的,只是後來漸漸失明,再也看不見了!」
漸漸失明?
「我可能治不好,不過,我一定竭盡全力!」
「好,夠爽快,回去吧,明兒一早去府衙敲鼓鳴冤,我會把一切證據準備好,給你送來!」
「好!」
隋緣說完,轉身就走。
玉清歌又意外,「你不怕我誑你?」
「不怕,因為,我還準備了一步棋!」
所有的證據,都只是次要,有什麼比得上戴青花自己說出來,來的更有信服力。
戴青花,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怪不得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