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身份
七月十五,中元節,府里開祠堂祭祀先祖。
而中元節過後,天氣變漸漸轉涼,今年的酷暑總算是已熬過去了,不過,對于鄭綏來說,今年的夏天,至少比去年好過一些。
經過一個多月的休養,鄭緯身上的傷已完全好了,又恢復以往的作息。
阮七娘受驚事件,因鄭緯挨了板子,阮七娘也沒留下什麼後遺癥,最後,兩家不了了之,誰也沒再提或是認真計較這事,只是南苑的那位姬妾,卻在鄭淵回府的第二日,猝亡,這件事,鄭緯並不知道。
六娘鄭慕及笄禮之後,阮遙為庶子聘六娘為妻。
這一日,鄭綏從守靜園中出來,手中捧著一個木匣子,木匣子里裝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方才在阿耶起居室里搜來的五石散,想著她拿走時,阿耶一臉心疼眼巴巴的模樣,鄭綏心底便一陣嘆息。
之前,有一陣子,每回在阿耶屋子里搜出五石散時,鄭綏瞧著阿耶舍不得的模樣,都會留幾包,但前些日子,阿耶病倒時,醫者囑咐,阿耶身體不好,以後要少酗酒,五石散也不能吃,這次,鄭綏便一包也沒有留下。
原本想去阿嫂守勤園,听晨風說,大兄今日在家,鄭綏便沒過去了,她可不想撞上大兄,每次見到大兄,她的精神就高度繃緊,比長輩先生考功課時,還要緊張幾分,遂抱著木匣子直接回望正園。
鄭綏一進屋,把手上的木匣子往案幾上一放,「把這個收起來。」
辛夷上前拿起,打開匣子瞧了一眼,笑道︰「听說這東西挺貴的,小娘子拿回來存放起來的這些東西,估計都能換上幾石粟米和幾匹絹帛了。」
鄭綏苦澀地笑了笑,「過些日子,讓人全扔掉,阿舅和伯父都說這不是好東西,況且,阿耶的身子越發地清瘦了,可見不是個好東西,找個地方毀了,免得再禍害人。」
辛夷一听,倒覺得可惜,轉身把東西放到平素擱置五石散的木櫃里。
鄭綏瞧著五石散,突然想起一事,把屋子里的婢女全遣退了,只余下采茯,「阿姐,我能在這園子見高姬嗎?」她是知道,南苑她不能去,況且她真去了,怕是連門檻都進不了,還得惹來一頓訓斥。
「十娘想見高姬?」采茯蹲來,很是驚訝,望著鄭綏,瞧著鄭綏點頭,不由忙道︰「小娘子有什麼事,可以直接交給婢子去辦即可,不必親自見她。」
「上次阿兄挨打受傷的事,她給我傳了消息,還有這些在阿耶那兒拿來的五石散,若沒有她,我哪能輕易搜到。」
說著,微微頓了頓,望向采茯,「阿姐,我總想著,她既然私下里幫我,總有所求,所以才想見見她。」她不想欠人情,並且是一個姬妾的人情,她和高姬的交集並不多,透露五石散存藏地的事,阿耶也並非不知道,卻沒有制止,更遑論懲罰。
或許阿耶,這是默許,同時,也默許了高姬的所求。
听說,高姬在阿耶身邊已經七年了。
采茯听了,猶豫了一下,問道︰「小娘子覺得阿羅姑娘怎麼樣?」
「怎麼突然提起她?」鄭綏愣了一下,滿心疑惑,但還是說道︰「長得漂亮,晨風不是說,認字也很快,想必是個聰慧的。」
采茯一笑,見鄭綏要靠下,上前扶了下隱囊,移了一子,蹲在鄭綏榻旁,「小娘子,高姬所求不過是阿羅姑娘罷了,只要小娘子對阿羅姑娘好些,高姬怕是就心滿意足了。」
鄭綏望向采茯,「這和阿羅什麼關系?」
「阿羅是高姬的女兒。」
鄭綏不禁輕啊了一下,一下子坐直了身,圓睜著眼不敢置信地望向采茯,「這是真的?」腦袋中頓時浮現出高姬和阿羅的面容,往日未听采茯提起,也不覺得,這一听采茯提起,頓時還真覺得很是相似,心里卻是信了。
又問向采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向阿嫂討人的時候,阿嫂就已經告訴你了?」
一見此,采茯點頭稱是,扶著鄭綏重新靠子,然而,鄭綏一下子又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忙道︰「不對,若是高姬的女兒,應該會待在南苑,怎麼會出現阿嫂的園子……我知道了,是阿耶讓阿羅從南苑出來的。」
鄭綏眼楮一亮,幾乎是一下子就想通透了,婢妾生女,依舊為婢,阿羅雖是她討要的,但卻調到她園子里,高姬這麼盡心,阿耶又默許,鄭綏不相信,僅僅是為了讓阿羅調到她身邊做婢女。
鄭綏心里沉吟良久,望向采茯,「阿姐,這些年,南苑那邊的姬妾,除阿羅外,還有幾它的人出生嗎?」
采茯搖頭,「這個婢子不知道,得去南苑問陳典工,小娘子想知道,私下里,我打發個人去南苑問問就好了。」
「那算了。」鄭綏擺了擺手,心里多少也明白,高姬所求,應該不單單是指望她對阿羅好,而是盼望著有朝一日能給阿羅序齒,一旦阿羅序齡,阿羅便是鄭家女,能擺月兌奴婢的身份,天地雲泥之別。
想起家中的唯一的婢生子,三兄序齒,在她這一輩的人當中,僅此一例,當年因救過二兄,阿娘做主,才序了齡,在兄弟中排了行,盡管如此,卻仍舊未入族譜。
其實這事上,如今從母小崔氏可以提,但只是小崔氏一直不管事,如隱形人一般,高姬便把希望放到她身上了。
鄭綏想了半日功夫,還是覺得去問問阿嫂比較,于是便打發晨風去一趟守勤園,瞧著阿兄離開後,來告訴她一聲,她好去找阿嫂。
待晨風回來,說大郎去了守靜園,鄭綏便也沒想歇著,直接去了守勤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