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弟弟病了,清姨娘焦急不已,她讓柳三去請大夫。
半響大夫才過來,給兩個位弟弟看了一下,說是感染了風寒,要好生照顧著,他開點溫和的藥方,抓了藥煎了服下應該沒什麼大礙。
清姨娘听了松了口氣,現在這兩個小不點是她的命根子,看得季琪有時都嫉妒了。
兩個孩子折騰了幾日,到了除夕才好了許多,他們也能過一個安穩的除夕夜。
一大早清姨娘就帶著她去祭拜季老爺他們,給他們在府上設了靈位,一排一排的供奉著,如今他們這一脈就只剩下她兩位弟弟,她,還有出嫁的三位姐姐。
這個春節她們過得很舒服,食物早就準備好了,沒事就斗斗地主,逗逗孩子,不用走街串巷,他們過的很安逸。
比起昭和帝,他們是幸福極了,這除夕,春節,昭和帝根本沒好好休息,不少藩王打著支持正統的旗號組織大量軍隊,還是佔山為王,還說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說他弒父奪位,謀害兄長,罪無可赦,簡直是放屁!
這些國家大事季琪管不著,也不操心,不管哪個勝利,最後吃虧的還是老百姓,她只希望這場戰爭快些結束,免得殃及池魚。
大戰是需要軍餉的,因著先帝驕奢**,導致國庫空虛,昭和帝又是新登基,手上根本沒多少銀子,只得加重三成的賦稅,這已經是很重了,那些征收稅收的人還火上澆油,要求五成,氣得她差點吐他們一臉口水。
沒辦法,她不想惹事,只能老實的拿出銀子,順便哭哭窮,才把人打發走。以為這樣就可以了,誰知道隔三差五的還是有人來打秋風,不給銀子就不走。
她讓柳三出去打听了,有背景的官宦人家他們不敢去招惹,對著他們這些商賈人家,小門小戶可是往死里逼。
季琪氣得不行,卻又無能為力,知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讓柳三把大門鎖了,進出都走後門,沒事不要出去,看他們還怎麼辦。
起先他們來了兩次,發現大門鎖著也沒在意,就走了,再後來,不知道他們是學精了還是怎麼了,前門敲了後門敲,嚇得兩位弟弟哇哇大哭,他們就被暴露了,那幾位官兵生氣的砸著大門,要沖進來。
季琪讓清姨娘帶著兩位弟弟進屋,沒什麼事別出來,她帶著柳三去開門。
大門已經被他們砸了一個洞了,柳三嚇得不知道怎麼辦,她咬咬牙從後門出去「幾位官爺這是做什麼?」
「收賦稅!」其中一位大胡子官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以前她都不露面的,今日太突然,柳三又嚇得不敢出面,她這才站出來,卻見他們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盯著自己,她很討厭。
「不是前幾日才交了嗎?」忽略那討厭的目光,她說。
「什麼時候繳的?」大胡子上前一步,盯著她笑道「你是這家的小姐?」
「官爺若是記性不好,不如看看這是不是收據!」她掏出叫了賦稅的紙條,上面還有官府的章子。
大胡子笑著接過去,掃了一眼,當著她的面撕起來,她上去搶,被他一把抓在懷里,捏著她的下巴笑道「小娘子長得真漂亮,听說這家只是孤兒寡母,現在這個世道亂得很,你們幾個孤兒寡母怎麼行,不如讓大爺保護你們!」
「住手,你們敢動我,我一定讓你後悔!」她掙扎著,吐了一口口水在他臉上。
其他人笑嘻嘻的在一旁看熱鬧,安靜的巷子里根本無人敢出來說句話,這條街都被他們騷擾怕了,是自身難保了又怎麼會幫他。
柳三見狀舉著鋤頭挖了過來,他沒練過功夫,被亮出的大刀嚇得腳步一頓,還想挖人就失了先機,三下兩下就被兩位官兵綁起來丟在一旁。
大胡子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神情冷了下來,捏著她的下巴更加有力「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躲在家里大爺就不知道,連我們都敢耍,膽子不小呀!」
拿了她腰間的鑰匙丟給同伴打開門,不顧她的掙扎把人拖了進去,他們趕緊去就听見一道稚女敕卻不能忽視的聲音「放開姐姐,不然我殺了你們!」
「呵!」大胡子不屑的輕笑一聲「黃口小兒竟然敢殺大爺,可真是好笑,今日大爺就要做你的姐夫,一邊玩兒去,別耽誤了姐夫的好事!」大胡子並不把他放在眼里,一個女乃女圭女圭而已。
「喲喲,這小東西還有些膽色,以為官兵踢了柳三一腳,笑眯眯的上前,就要去抓小木。
季琪知道他們就是披著官府外衣的財狼,不然又怎麼會不顧百姓安危,趁火打劫!他們根本就不是好東西,今日若是不反擊,就只有被欺負的份了。
她朝小木示意了一眼,小木會意,在官兵抓上來時松了手,箭羽射中官兵心髒部位,他還以為是開玩笑,以為是小木的玩具,根本沒想到他敢殺自己。
看著手心的鮮血,疼得臉都綠了,他瞪著小木,恨不得殺了他,其他人見狀拔出大刀砍了過去,心一緊,季琪大叫「小木快跑!」
小木邊跑邊掏出箭羽射去,他箭術很好,基本上都能射中目標,這次他更是超強發揮了,一下射中了三位。
大胡子見同伴紛紛受傷倒地,丟開季琪就要對付小木,背後一疼,他回頭就見季琪拔出鋒利的匕首,目光堅決「去死吧!」
不要問她殺人是什麼感覺,在這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情況下,她除了這樣做根本別無選擇。
安撫的抱了抱小木,讓他不要害怕,還有一大堆的爛攤子需要他們處理,她讓小木回去,送來柳三,他們要把尸體藏起來,免得被人發現,殺人是死罪,還是官府的人那就更加嚴重了。
本想人不知鬼不覺的處理了尸體,卻沒想到被前來查看情況的人看見了倒在血泊中的一幕,嚇得尖叫不已,小木想殺人滅口,那位小廝已經嚇得跑了!
季琪知道,這個院子是不能呆了,當即下了決定,讓清姨娘她們收拾了細軟首飾,她們要出城,不能等著被抓。
在關城門之前,兩輛馬車?n?n的跑了出去,而她們的別院天黑之前就被火把包圍,地上只有四具尸體,早已人去樓空。
沒兩日金陵城的城牆上就貼出了幾張通緝令,上面的人讓季琪見了都認不出來,她覺得就這樣還想抓住她們那可真是奇跡了。
大概里面最像的就是柳三吧,他嚇得不敢出門,季琪取笑了幾句,他把撕下來的畫像和自己對比一下,得到統一搖頭才安心。
莊子上也不能住多久,听說有官兵拿著畫像挨家挨戶的尋找,遲早會找到他們頭上,她就奇怪了都打仗了他們怎麼還有心思抓殺人犯。
喬裝了一番進城,買了一些路上用的東西,她交代了幾句掌櫃的和唐峰,說是要出門一兩年,讓他們好好掌管店鋪,見機行事。
對她這個東家,兩位掌櫃得都不會多問,只听從她的吩咐,只叮囑她路上小心,就目送她離開了。
東西置辦得差不多了,他們便出城,城門口有官兵守著,一個一個的檢查,柳三看見這架勢腿軟,求救的看向他家主子「小姐,有人查,怎麼辦!」
「鎮定點,別露了馬腳,相信我,別慌張就行了!」她瞄了一眼,連清姨娘都認不出是她,他們還能找出來?
柳三也想鎮定,拉著韁繩的都控制不住的顫抖,越靠近關卡就越緊張,季琪警告了一句,他才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神情。
很快就輪到他們,官兵拿著畫像對著他們比了比,柳三嚇得雙腿打顫,季琪警告的在他背上掐了一把,笑著說「這麼冷的天還要官爺出來辦差,真是辛苦了,殺人犯還未找到呀,真是可惡,竟然連官爺也敢加害!」
「哼,很快就能被抓住的,到時一定將他們碎尸萬段,走吧走吧。」收了季琪的銀子,官差看了看,瞧著長得不像也就不為難了,擺擺手放他們過關。
柳三趕著驢車走遠了才松了口氣「小姐,我快被嚇死了!」
「瞧見沒,你越是坦蕩越安全,若是鬼鬼祟祟的肯定有問題,有鬼才心虛,以後要學著點!」她也松了口氣,其實她也緊張的,好在有驚無險。
「是!小的知道了!」心有余悸的柳三笑了一大,趕著小毛驢回莊子。
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金陵城遲早要亂,她想起了莊晉那句話,讓她盡早離開金陵城的話,看來他是早就猜到了,听說莊王也反了。
如今這個亂世根本沒有安定的地方,比起金陵城,恐怕江南會安穩一點,哪兒是魚米之鄉,小橋流水,肯定要比這兒好。
況且她也怕被發現人是他們殺的,出去避避風頭也好。
叮囑了幾句,第二日她們就上了馬車,兩位弟弟熟睡的躺在女乃娘懷里,清姨娘有些不舍,知道不得不離開也沒說什麼。
他們上了官道不久,發現遷移的不只是他們一家,官道上還有不善拖家帶口的馬車,休息時讓柳三去打听才知道大多是商人,他們都是回老家的,說是等朝廷安定了再回來,說得興起,還不忘罵幾句那些無良的官差。
說到官差,難免會談論這幾日的大事,其中一位大老爺暢快的說那四位官差被殺得好,說是就該殺了的,可見他也是深受其害呀!
不過多余的話柳三沒說,听他們談論這事他就心虛了,呵呵的附和幾句就溜了。
他們都回老家,季家的老家在楚地,只是她們是不能回去的,季老爺這一脈被砍頭的事情可不是小事,他們一回去就會被抓入大牢的,他們只能去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安穩的江南就是再好不過的的選擇了。
金陵城距離江南不近,清姨娘坐不了馬車,他們的行程很慢,晚上都會入住客棧,身上的錢財也不輕易外露,馬車也弄得很簡陋,免得外人起了壞心。
帶著兩位女乃女圭女圭,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也是不想長途跋涉的,是這個世道逼得她們不得不背井離鄉,找一個安穩的地方住上兩三年才回來。
去江南的路她們根本不知道,幸好她聰明,在金陵城找了一位經常來往于這條路的赤腳商人,他做了點小生意,季琪花高價讓他帶路,于大腳也想回老家,又能掙點銀子,便欣然答應了。
一路上有于大腳講解路上的趣事和危險,時間也過得挺快的,她們拖拖拉拉,走了勉強快一個月才到了江南的第一城德陽。
于大腳的老家就在德陽,她付了銀子便和他分道揚鑣,路上多虧了他照顧,季琪便多給了些銀子算是感激,于大腳知道她們要去益陽,也不多留,告訴他們城內最好的客棧就回家了。
他們在德陽的客棧住了一晚,比不上金陵城的繁華,德陽也算是一個大城,看清姨娘她們都累了,他們就在德陽住了三五日,休息了一番才離開。
期間清姨娘曾說過,若是在德陽住下也不錯。
她沒答應,住了五日就離開,柳三問了路,說是益陽就是下一個城池,季琪讓他去江城,去益陽是說給于大腳說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她不得不多留個心眼,于大腳經常去金陵城,難免那日他恍惚過來,不是暴露了他們的行蹤,百兩銀子的獎勵還是很誘人的,她不能冒險。
去江城需要坐船,她租了一艘大船,順著江水而下,起先他們還挺高興的,沒多久就暈倒了一大片,她都被晃悠得有些暈船了。
好在船娘是見慣了他們這些北方來的人,知道他們不適應,給他們煎了藥草喝下去,幾個時辰之後他們都舒服了不少。
飯菜都是船娘準備的,清姨娘她們在船艙里休息,說是睡著了就不暈船了,她沒瞌睡就出來走走,看見廚娘撒網撈魚覺得很有趣,在一旁看著。
不一會兒廚娘收了網,很沉,季琪主動幫忙,兩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拉了點上來,看著冒著的人頭,廚娘哇了一聲嚇得松手,季琪差點就被拉了下去,嚇得她抓著木欄桿渾身冷汗。
「是一具尸體!」她看了一眼,說。
船娘嚇得連連擺手「快松手,別撈上來,會倒霉的!」他們經常在江上行走,很迷信一些鬼神。
季琪是準備松手的,她發現水里的不是尸體,她看見那人抓著網兜想要爬上來,船娘不相信,看了一眼才確定,叫來船夫三人合力把人拉上來。
她把人放好,撥開臉上的頭發就愣住了「怎麼是你?」
「姑娘認識他?」船娘看著臉色青烏的人,皺眉。
「認識!」顧不得多疑,她開始實施搶救,怕耽誤時間丟了一條小命,按壓了胸腔幾次,見他沒什麼反應,便開始做人工呼吸。
玄青咳嗽了幾聲,歪頭吐了幾口水,還吐了一只小蝦出來,虛弱的睜開眼,估計連她都沒看清就暈了過去。
季琪叫來柳三把人抬進去,她和船娘他們解釋了幾句說是故友,就開始進去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