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煜城不善辭令,臨走前的關心話都讓葉淺感覺不到任何溫暖。看著身後方才煜城指引可以過去的那條捷徑小道,再回頭看看煜城離開的那處已經空無身影。他已經決然的走了。
這副軀體只有八歲的年齡,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還不甚了解。但是從剛剛煜城的話里含義,要想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就是要有足夠的實力才行。
將脖頸上精巧的天水珠攏握掌心,想到方才煜城提醒說的月圓之夜的事。她恍然想到,這葉淺每次的月圓之夜都會招來許多幽魂陰靈,且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而是——鬼仙。
此「鬼仙」並非道家五仙之一所提到「陰中超月兌,神象不明,鬼關無姓,三山無名」的鬼仙,非修士不悟大道,急以速成,神識內守而死去變成的靈鬼之類。而是被一種邪術害死逼出體外的靈體,同樣超月兌輪回,不死不滅,因為形貌特征與道家鬼仙相似,才被謂之「鬼仙」。
至于會說這個大陸不太平,都是因為這里謠傳一種可怕勢力「鬼仙」之說。據說這些勢力大都是人界築基修士橫死之後,被人用邪術煉制操控,成為力量驚人,令人聞風喪膽的惡靈。
墉陸州還存在兩大勢力,分別是妖道和鬼道。這些發生的事大多和這兩邪道月兌不了干系。
相傳鬼道豐都鬼域有著大部分鬼族血脈的「人」生活以此,他們同樣超月兌輪回生死,雖有人身,卻如尸裹皮囊,且各個修為驚人。葉淺父親就是其中一類。他們身上流著冰冷的血液,以吸地底層陰火為修煉之源。剛好豐都鬼域就是在陰暗的地底下,那里也是陰火繁衍鼎盛之地。
他們一直以神秘詭異的形象存在,人界見過鬼道之人的大都已無辜失蹤,下落不明。
妖道,自上古時期同鬼道一些人合謀挑起了一場正邪大戰後就沒落了,現在妖道也就剩下一些苟延殘喘的。
也許葉淺身上流淌著一半鬼族之血原因,在此之前經常踫到那些鬼仙,有的鬼仙死前怨氣沖天,其貌丑陋,葉淺這個年齡見到經常嚇出一身病來。
小葉暗自噓唏,想前世自己這麼愛听鬼故事,這回可好,在這個世界將會如願以償的變成現實版。真要半夜當場看見一只鬼出現床前,她還真不知能不能招架的住,不敢想象那是什麼樣的一個感觸。
前世疑鬼神,愛听恐怖故事,那都是從小被那鬼婆婆燻陶的惡趣味。但是現代社會真見上的可沒幾個,有也是胡編捏造的假象,又有誰真正體驗過。
五指峰下,三面環山,綠蔭蔽日,前方一個幽深昏暗的洞穴在灌木掩映間顯露出來。
葉淺瞬間腦補唐僧搭救五指山下孫猴子那一幕,西游記主題曲豪邁的在內心唱起,激蕩的心情油然而生,邁著步子進入洞穴。
洞外沒有禁制陣法,一路暢通無阻。洞內也不深,不大,洞頂還有個透光的小洞,那個小洞正對著下面一個很大的圓形地牢。那該是一個地下牢籠,上面兩扇鐵門欄桿由五條粗獷鐵鏈由那個小洞頂懸垂下來,復雜纏繞在欄桿門鎖之上,牢門閂的嚴嚴實實的。上面應該刻有封印禁制。
借著那天頂小洞透進來的光線,洞內方可視物,洞里很安靜。葉淺挪著那小短腿兒,慢慢走近。
可以確定那百靈就是封印在這兩扇鐵門的下面了。
「吱吱……」
腳下突然響起兩只老鼠急速逃竄吱吱聲,嚇得她渾身一個激靈跳起來,差點叫出聲。因為前世就神經比較大,她不怕老鼠,所以被這突然一嚇也很快鎮定了心神。
「什麼人,什麼人在外邊?」
這些動靜還是驚動了地牢底下的人,一個女子聲音響起,半響又問︰「是姐姐麼,你又來看我了是不是?」听起來較為輕快的語氣,聲音在洞內空靈回蕩,輕靈動听,她又笑道︰「姐姐,今日可是月圓之夜,那木頭臉一定又讓你操心了吧?唉,你說你多不理智,當日以身相許,今日煩惱連連。他可是還沒心沒肺要殺自己女兒,你還在處處為他著想。要是我早該和這種人決裂了,長得好看又如何,也只有姐姐你這麼沒腦子沒定力的會這麼痴傻無知!」
葉淺前走的腳步頓住,對這個百靈葉淺記憶中從未見過面,只是偶爾听及以前縈霜說起過。突然覺得她這個百靈小姨心態極好,還有毒舌的潛質,說話口氣也和縈霜忒對頭了些。
「百靈姨,我是葉淺,我要怎麼才能救你出來?」
里邊好似不可置信「咦」了一下,百靈聲音顯得懷疑和激動︰「你真的是小淺?」葉淺「嗯」了一聲回應。
過了半響,百靈道︰「我以為姐姐昨日那番交代是在與我開玩笑拿來誆我的話,難道姐姐她如今真的出事了?」
百靈聲音突然有些哽咽,完全沒有剛才的輕快。
「百靈姨,我娘親還在和一群壞人打斗,我和爹爹出來後,爹爹讓我來找你他也回去找娘親了。爹爹讓我來救你,他說你可以幫我指引以後的路。」葉淺盡量以這八歲的身份發出稚女敕的孩子氣聲音和語氣,認真說道。
煜城和縈霜如今是死是活不得而知,但是百靈隨後的這聲沉重嘆息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估計已遭遇不測。葉淺對這剛接受不久的父母也抱有惋惜,雖然前世沒享受過父母之間的天倫之樂,但是短暫的相處也已認定他們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唯一親人。
「小淺乖,你爹爹有沒有告訴你如何破這陣法,可有給你什麼法寶提示?」百靈沉默了半響,說道。
葉淺點頭︰「爹爹給了我脖子上這個天水珠,他說這個可以幫到你。」說完取下脖子上的天水珠,捧在手里對著那個地牢方向,又問︰「我要怎麼做才可以放你出來?」
「看來你爹爹還不至于那麼的沒心沒肺,姐姐遇難,他還曉得不扔下她去找她。姐姐早做好未雨綢繆,竟然把你以後的路都為你規劃好了,起先以為她在說笑,如今那木頭臉托你來尋我,看來姐姐和他還真心意相通。」一番贊賞後,又道︰「小淺,你身後有一把封印巨斧,是為了斬斷這五條引雷鏈所設。當初天道留我一條生路,只要將巨斧封印解開,拿它砍斷這五條引雷鏈我便可出去。知道怎麼做了麼?我想你是姐姐女兒,一定有她一半小聰明,不用我指引你一定可以。」
葉淺不曉得為何,听到最後有莫名的肝疼。但還是應聲「哦」,朝身後那把比她高大到不知多少倍的巨斧走去。看著巨斧自己如此渺小,頓時信心失了一大半,要是此時氣餒估計少不得受百靈打擊一下。
「看見了麼?」地牢里百靈狐疑問。
「嗯看到了。你等著,我很快救你出來!」
「就當試一試無妨吧,如果打不開也不勉強了,想我困在此處幾十年,指望小淺你這麼一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頭今日就能為我解開封印放我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你的這份心我很感激,所以打不開百靈姨也不會怪你的啊。」
百靈不抱什麼希望的語氣自我安慰,感覺又回到了方才的輕松和雲淡風輕。
巨斧是插在一個圓形石台上,一道結界光牆阻隔開來,想要進去取斧頭就要破了這道光牆結界。葉淺拿起天水珠對著那個光牆,天水珠好像受到召喚發出翠綠的光暈。因為不懂施法和口訣也不曉得要如何使用,半天不見效果,葉淺干脆拿著天水珠鏈子朝光牆砸過去。
「砰!」
頃刻間,就如燈泡突然破碎一聲。整個光牆如被擊碎的玻璃,由被砸中之處呈蜘蛛網狀碎裂開來,瞬間崩碎,坍塌下來後消失不見。
「還真被你破了!這幾年姐姐天南地北尋遍法寶都難破開此結界,沒想到他煜城手里竟有此寶物,我說他也太小家子氣,現在才拿出來會不會太晚了些!」百靈語氣恢復剛才的激動。其實她不知,這顆珠子本身就是個聚集靈氣的至寶,傾盡了煜城半身修為注入此內,所以是個威力不弱的法寶。
「百靈姨,或許我爹爹也是後來才發現這個天水珠可以破解封印的。」葉淺為父親辯解。
封印被解,巨斧瞬息變小,變成如同以往正常斧頭大小。葉淺拿起斧頭走到那個地牢邊,比劃了幾下不曉得如何下手,便問︰「百靈姨,要怎麼砍?」
「唔,隨便砍。我看你這小胳膊小細腿的,這麼大的鐵鏈看你如何能砍得斷,其實我也蠻好奇。」百靈好像還是不抱太大希望的語氣,葉淺頓覺一臉無奈。看來百靈是承受了前幾次的多少失望和絕望才落得現在如此不抱期望。
不管三七二十一,葉淺踏上鐵牢,看洞底黑乎乎一片,制造出的動靜都會讓底下發出回響,看來很深。看了洞頂垂下鐵鏈近在咫尺,葉淺揮斧就砍。鐵鏈與斧頭幾聲撞擊之後,火花迸裂,竟然輕而易舉的五條足有成人手腕粗的鐵鏈盡數砍斷。
「砍斷了……」百靈在洞里小聲不可思議。
洞內在起初一秒前的平靜,下一刻出現山搖地動,已有要塌方跡象。葉淺嚇得手慌腳亂,站在高處驚恐呼叫,搖搖欲墜。
「小淺,洞要坍塌了,你趕快離開這里!我馬上就要出來了,你去洞外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百靈急切高聲喚道。葉淺連忙應是,慌亂的連滾帶爬的逃出洞外,找個安全地帶等消息。
只听見山後一陣‘轟隆’聲沉悶徹響,葉淺躲開幾丈開外探頭去看,那里塵土飛揚,一下子靜謐無聲。
突然,看到一個繡著‘葉’字的黑色袋子從頭頂緩緩落下來,進入視線後才看到是被一只撲稜著翅膀的百靈鳥嘴里叼著的。葉淺下意識伸手接了袋子,百靈鳥半空就口吐人語說道︰「小淺,這是姐姐昨日來找我留下的東西,既然你今日來了就說明姐姐和那個木頭臉都出事了。這是葉家家族的乾坤袋,里邊是姐姐青聖宗時的本命身份腰牌和玉簡,到時給那個葉聖堂的堂主就是你娘親在青聖宗的師父葉楚軒,玉簡里邊有你娘親給他的信函。你要妥善保管好,這將會是你第一步進入葉聖堂的一些重要信物。」
看見一只鳥開口說話已經讓葉淺目瞪口呆,想到它所說的一番話就已經確定就是剛才那百靈,葉淺完全被雷劈了一般杵在那完全呆滯。半響後才反應過來點點頭。
百靈沒在意葉淺表情,繼續撲稜著翅膀說道︰「我是百靈鳥妖獸,與姐姐雖然簽訂主僕契約的獸寵,但是脾氣太與她臭味相投,所以姐妹相稱喚她一聲姐姐。我答應姐姐有機會出來就跟著你,但也是受前主人囑托護你左右,我們不成立任何協議。」百靈化作一道青光進入葉淺脖子上的天水珠里頭,利用神識與葉淺道︰
「當年觸及天怒壓在五指峰下,如今雷劫將我打回原形,化形修為倒退七階妖獸。我靈氣大損,需要長時間靜養,這段時間我就呆在你這珠子里頭開啟神識與你溝通。你的情況姐姐也與我說清楚了,姐姐希望你去人界入門求道,只有修煉才能壓住你體內父親所遺傳的鬼族陰氣。等你進入修煉,就可與我神識溝通,我也方便暗自指引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