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是什麼茶,為何我從來沒有喝過?」一個淺杏色華衣的美人問一旁伺候的侍婢。
這侍婢和十二十三同一批進瑤華宮伺候公主的牌號十四,只是性子柔弱,一直被別的奴才欺負,沒能在主子面前露臉,只是今天很多侍婢都忙著清點昨天王上和太後賞賜下來的寶物,她才有機會進來伺候。
十四低著頭,听美人的聲音如黃鶯出谷,說不出的動听,抬頭見美人含笑的望著她,緊張稍緩,答道,「這是太後賞賜給公主的,是湯國為賀王上大婚進貢的茶葉。」
徐後曾是趙國公主,自然知道這是什麼茶,只是這茶產量少頗為珍貴,父王最疼她的時候都只賞了幾兩給她,況且這茶是慶賀她和王上大婚進貢來的,她的宮里都沒有半點,而如今徐煙雨隨意就拿出來招待人,心里一想,緩緩放下杯子,柔聲問道,「太後賞賜如此好茶,想來公主妹妹必然精通茶道了?」
十四見王後和藹可親,心中不由得一喜,更是安定許多,正欲回答,卻听一聲輕笑,如清風拂葉舒緩慵懶,讓人渾身頓時放松許多。
眾人轉眼看過去,只見門口站著一名嬌小瘦弱的女子,雖容貌還不曾長開,但五官玲瓏,與王上很是相似,一雙眼看人仿若隔了一層淡霧,又如水中明月,看不出實質,陽光從她背後投進屋里,陰影中的眸子卻分不出深淺,多了幾分壓抑之感。
徐煙雨含著淡淡的笑意走了進來,目光淡淡的在屋中掃了一圈,目光落在徐後下方的女子身上,她寶髻翠眉,櫻桃小嘴不點而赤,雖身量嬌小,卻穿了一件寬大的衣服,通身氣派仍有有一種華貴之美,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想必這就是那位懷孕了的玉夫人吧。
徐煙雨微笑朝徐後欠了欠身,坐在主座上喝了一口茶緩緩道,「本宮可是不懂這些風雅之事呢!」
「公主真是過謙了。」另一名如花的女子起身說道。
「姐姐是如夫人?」徐煙雨沒有錯過她眸中一閃而過的妒火,不過不是對她,而是對著徐後下方的玉夫人。
「讓公主見笑了,妾如今已經不是夫人了。」如夫人道,她從沒見過公主,公主又是怎麼認出她來的?
「妹妹記性不好,往姐姐莫要見怪。」徐煙雨點點頭,歉意的道,「本宮倒是听母後和王兄提起過夫人,都說夫人知書達理呢。」
徐煙雨雖然正在宮中培養自己的勢力,卻沒無聊到去查每一個宮妃的長相,她不過是根據坐的位置,和眾宮妃的態度猜測罷了。
如夫人微微一怔,她本以為王後和玉夫人聯手起來,將她從夫人之位趕了下來,自己已經沒有翻身的可能了,公主的意思是要提點她嗎?
徐煙雨扯開一抹笑,「姐姐要是有空,多來本宮這里坐坐。」
「是。」如夫人向徐煙雨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無論公主是不是真心幫她,她都要賭一把,她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能抓住一個機會是一個。
徐後輕笑道,「听聞妹妹要搬出宮了,公主府新建,想必有很多東西都不齊全,妹妹有什麼盡管需要找我便是,無需客氣。」
其余的宮妃紛紛看傻了眼,王後和公主的關系,她們是一清二楚的,王後聚集她們過來,不是來尋公主晦氣的嗎?為何這般‘其樂融融’?
徐後這聲妹妹,叫的那叫順溜,一點也不讓人覺得突兀,溫柔而熟稔,令人有種相熟已久的錯覺。
徐煙雨暗暗撇嘴,這徐後最近吃了什麼,腦子竟然比以前好使多了,‘功力’大漲啊!
與眾宮妃一陣寒暄,看徐煙雨疲態漸露,徐後便率先告辭,那些本來要看熱鬧的宮妃,見王後都走了,沒理由留下來,也隨之告辭了。
徐煙雨坐在主座上,方才的疲態一掃而空,縴細的指尖輕輕摩挲茶碗,那個趙婉不簡單啊,光憑她這份周旋的手段,徐煙雨自問是比不上的,那以前她那些粗俗的手法又是怎麼回事?還是說以前她都是裝的,見她要離開王宮了,才把真面目露出來?
那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告誡她,讓她不要多管閑事嗎?
縱使她再厲害,徐煙雨不會退縮,趙婉的兄長差點害死了她和楚輕塵,她可不是什麼大肚之人,必然是要有仇必報的。
而今天,最令她失望的莫過于一些侍婢,這些宮妃沒有幾個是省油的燈,在她們面前賣弄些什麼?
養不熟的白眼狼,一個冬雪就夠了,想不到一個個的都想著往外拐,莫不是看著她馬上離宮,誤了她們的前程不成?
最近她忙著宮外的事,沒怎麼注意宮里,看來在搬到公主府之前,要來一場大清理了。
「十四。」徐煙雨抬眼看她,淡淡道,「你覺得王後為人如何?」
「奴婢覺得王後優雅高貴,待人溫和。」十四自然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方才齊姬對她這個奴婢也是笑容可掬呢。
「是嗎。」徐煙雨輕笑,「你下去幫她們收拾東西吧。」
十四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徐煙雨坐在廳中,久久凝視著茶盅里色澤鮮潤的茶葉,忽然又問,「晚秋,你覺得王後此人如何?」
晚秋跪坐下來,皺著眉道,「奴婢不知,奴婢甚少和王後接觸,可是奴婢不喜歡她,可王後是趙國的公主,能在徐宮過得如魚得水,將幾位夫人壓住,肯定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徐煙雨啞然失笑,這晚秋果真是個聰明的,十四她早就注意到了,看她被欺負,本想試試她人品怎樣,好提拔她一下,竟然心不在這里,那她就隨她們的願,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公主府可不是徐宮,徐宮有太後王上盯著,她們也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而公主府就不同了,她自己的地盤,自然不能容忍一點紕漏,不說建成什麼銅牆鐵壁,但至少要保證沒有人會拖她的後腿。
徐煙雨目光暗沉,照今日這種情形,把不安分的人留在身邊,早晚會捅出簍子,出了宮,那些人下起手來自然更沒什麼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