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逐漸離去,黎明漸漸來臨,陽光明媚的早餐,空氣新鮮,本是個極好的天氣,卻因為太後的駕崩,皇宮內接連幾日都籠罩著沉悶的氣氛。
「小主!」稀瑤端著早點走了進來,喚了聲坐在窗前的藍聖汐。
「映畫可是被婉妃叫去了?」藍聖汐方才看見映畫忐忑不安的走出鳳雲宮,憂心忡忡。
「小主,奴婢照您的吩咐,派了小開子跟著,映畫的確被婉妃喚了過去!」
「叫他們好好看著映畫,別讓婉妃有機會對她下毒手。」藍聖汐囑咐道。
「小主,咱們還是找個機會跟皇上稟明此事吧!奴婢這心里頭總不踏實!」稀瑤道出了自己的擔憂。
藍聖汐神情黯淡下來,嘆了口氣。
「現在這時候要是把婉妃的事說出來,皇上一定會大發雷霆,到時候怎麼對婉妃都不知道,皇上因為這次的事,性情似乎變了很多!」
焰頃鄴自打那夜之後,整日心事重重,狀態一直沒有完全恢復,易暴易怒,幾乎不曾來看過她,她開始失落,開始想要永遠的離開這里的念頭。
「小主,我是該說你傻呢?還是該夸你太善良了。哎。」稀瑤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知道藍聖汐不喜歡看見那種悲慘的場面,但是,別人的刀一次次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到最後,她還要替別人考慮。
藍聖汐無所謂的苦笑,沉默了一會,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稀瑤,你說我那兩次,是不是不該活過來?」
稀瑤停下手中擺動餐具的動作,緊張起來,走過去拉住她的手,急切的問道。
「小主,你胡說什麼?什麼不該活過來?你今天是怎麼了?」
藍聖汐把到嘴的話吞了回去,淡淡一笑。
「沒什麼?吃完早點,咱們過去看看妍若姑娘吧!這些天她情緒也一直不太好,一個姑娘家遭遇這樣的苦,想必心里頭一定很難受!」她當然不能把自己心里想離開的想法說出來,那樣自己就走不了了,她總覺得跟焰頃鄴建立了起來那種親密的關系,努力的想要去打破,卻總被一些事擋了回來。
「也許,我真的不適合呆在這個地方,我應該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望著這片偌大堂的皇宮殿,心里深深的嘆了口氣。
她愛焰頃鄴,沒有任何理由的愛上了她,但是,有時候從焰頃鄴的眼神里,卻總會讓她捕捉到他內心思念這副身軀主人的光芒。也許她只是個替身罷了。
「听說妍若姑娘這幾日話也不說,飯也不遲,每日都像個游魂一樣,說來確實可憐,一個姑娘家,踫上這種事,任誰都無法承受。」稀瑤發自內心的心疼這個跟藍聖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
藍聖汐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點。
「把這些東西拿到鐘秀宮,咱們過去一起跟妍若姑娘吃吧。」語畢人已經邁出了門口。
「小主,你………哎。」無奈的嘆了口氣,心不甘情不願的吩咐其他兩個宮女收拾起來。
「小主也真是的,皇上都把她留在宮里,意思很明顯嘛,一點都不為自己想想!」稀瑤嘀咕著。雖然她同情妍若,但她更擔心妍若會取代藍聖汐。
藍聖汐沿著皇宮的小道一路慢慢的走向鐘秀宮,四下環顧這座待了將近一年的地方,她想要把這里的一切都印在腦海里,至少離開了,這里的一切可以讓她思念。
「焰頃鄴,好饒舌的名字,為什麼我會來到這里?為什麼會落在他心愛的人身上,這一切是天意,還是前世的命運?穿越,多麼可笑的名詞,我還能回去嗎?」藍聖汐失落的看著皇宮里頭的景物,心里苦笑著。
默然抬頭,視線落不遠處的涼亭里,再也移不開腳步,定格在了原地。
「小主,怎麼不走了?」稀瑤一直在身後注意她的舉動,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順著她的眼神看了過去。
焰頃鄴攙扶著蒼白虛弱的妍若,緩緩的踏上涼亭的台階,清晨的陽光照耀在他們身上,看上去多像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他神情是那樣的溫和,不知跟妍若說了什麼?妍若的面無表情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意。
多麼溫馨的畫面,看得藍聖汐的心生生的疼痛。
「小主,你,你沒事吧。」稀瑤擔憂的喚道,不滿的瞪著遠處的妍若。
藍聖汐緩了緩神,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裝出一副如無其事的樣子,牽強的擠出一絲苦笑。
「我沒事!」
「也許,妍若才是皇上心底的藍聖汐吧。」把這句話吞進肚子。深深吸了口氣,沉重的邁開步子,朝兩人走了過去。
「臣妾參見皇上。」出現在兩人的面前,是需要多大的勇氣。
焰頃鄴正和妍若說著話,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止住了聲音,表情瞬間有些僵硬,心頭微微一顫,緩緩的轉過身,有些尷尬的說道。
「是汐兒來了!」
他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看到她眼眸就會散發光芒,甚至也沒有起身上前溫柔的摟住她的身軀,而是氣定神閑的坐在那,看不出心里的情緒。
藍聖汐的心,也隨著一片一片的剝離,也許,她之前所有的一切猜測,都是對的。
兩人就那樣沉默,誰也沒有在開口,各自懷著心事。
妍若看了看兩人,悠悠的起身,蒼白的嘴唇緩緩的吐出話語。
「皇上,汐小主來了,那奴婢就不打擾了,奴婢有些不適,還是回房歇息了!」她把自己稱為奴婢,只是想讓藍聖汐不要誤解。
焰頃鄴顯得有些焦急。
「妍若姑娘不必回避,你多日悶在寢宮,難道今天朕有時間,陪你散散心,對你所受的傷害也有所幫助,汐兒不是個小氣之人,是吧!汐兒。」雖是征求的口吻,卻隱藏著另一股意味。眼楮始終沒有看藍聖汐一眼。
妍若便不在做聲,唯唯諾諾的看著藍聖汐,等待她的反應。
藍聖汐把所有的一切都掩埋心間,裝作一副豁達的模樣,鼓足勇氣,走上前,拉起妍若冰冷的手,嘴角牽強的擠出一絲微笑。
「妍若妹妹,皇上說的甚是,這幾日一直沒有過去看你,今日細細的看,還真跟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你要多曬曬日頭,這樣才能把心底的那些不愉快慢慢卸掉,整日獨自悶在寢宮里,會亂想。」她故意把「妹妹」這兩個字加重,希望焰頃鄴會因此而感到不痛快,可是?讓她失望了,焰頃鄴居然默許了她的稱謂。
妍若自是看出藍聖汐的不痛快,卻也沒有拒絕,欣然點了點頭,又重新坐了回去。
氣氛有些尷尬,瞬間都沉默了下來,藍聖汐忽然覺得自己顯得是那樣多余。
「妍若妹妹用過早點了嗎?我帶了些過來,正打算要和妹妹一起用,不想卻在這踫上了,稀瑤………」藍聖汐只想把東西放了,找借口離開,剛剛喚了稀瑤,便被焰頃鄴擋了回來。
「不用了,方才妍若已經跟朕一起用過了。」
藍聖汐伸出手正欲接過稀瑤遞過來的早點,被他說出的話停在了半空中。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臣妾今日起來的太早,有些伐,就不陪妹妹和皇上了,先行回宮了。」她怕在多待一會,心底的情緒會控制不住的爆發,急切的想要逃離。
「這樣也好,汐兒剛回宮不久,在外頭也折騰了些日子,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吧。」焰頃鄴沒有挽留他,而是附和她說的話。
「焰頃鄴,難道你就這麼想趕我走,跟她單獨共處嗎?」藍聖汐再心里低低的悲鳴,鼻子犯出酸楚的感覺。恨恨的說了句。
「那臣妾就不打擾皇上的雅興了。」說完頭也不回的急步離去。
焰頃鄴緩緩的轉過頭,看著那抹失落的背影,心隱隱作痛,喉嚨里冒出血腥的味道,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拳頭不知不覺的握緊,指甲關節微微泛白。
妍若從一開始,就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配合著他,她從心底想擁有這一切,從她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就無法自拔的愛上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再經歷高六一事,焰頃鄴為了她,不惜身受重傷,他在她的心里,便再也拔不掉,所以,這幾日,她故作消沉,只為引起他的注意,但是,他卻在利用她,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即使是替身,即使是利用。她也心甘情願,如今的願望,只要能在他身邊,靜靜的看著他,也覺得欣慰。
「皇上,你這是何苦呢?」最終她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希望可以得到一個答案。
然而,另她失望了,焰頃鄴之前對她的那些溫柔蕩然無存,隨著藍聖汐消失的背影,默不作聲的艱難站了起來。每走一步,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她在你心里,到底佔有多大的分量?」妍若無比失落,對著那抹離開的背影,悠悠的吐出一句。
日復一日,皇宮里依然安靜得如死灰,沒有一絲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