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小姐。」
「嗯。」山口惠子抱著一束花來到病床旁邊。
病床上的小人面容精致,但面色卻蒼白得嚇人。
「今天怎麼樣。」山口惠子拿過擺在一旁的花,認真地插起來。
「很神奇。不可思議。」看護的人冷靜地說道。
「哦,醫生的原話麼?」
「是。」
山口惠子再次將眼神轉到秦妍寶身上,臉上有些復雜。
肋骨斷了兩根,身上多處骨折。更不可思議的是,醫生竟然說身體內超過百分之40的血管爆裂。這樣的傷勢竟然還好好地躺著,非但沒死還撐到了他們救援成功。這個小丫頭,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人。
更讓醫生雙眼發亮的大概是她的自我修復能力。短短四天的時間,身上細密的傷口幾乎已經愈合完全,光潔的皮膚找不到一點瑕疵。就連折斷的肋骨和手骨也接攏完美。完全康復只需要時間。只是,破裂的血管卻恢復得很慢。
亢奮的醫學工作者成天就想觀測秦妍寶的血細胞,雖然有山口組鎮壓,但還是被他們得了空子。主治秦妍寶的井上醫生嘖嘖稱奇。他發現每一次秦妍寶的血管接近愈合的時候,就會有一股狂躁的力量再次在她體內橫沖直撞。就這樣,破壞和修復處于一個平衡點。但好消息是,這一股不知來歷的力量正在逐漸削弱。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半年之內就能夠醒來。在所有人看來,這都是奇跡般的定論。若是普通人,這樣的傷勢,只有死亡一個下場,最好也會落下個植物人的下場。
山口惠子不知道那一日發生了什麼,守在融火町周圍的兄弟在第二天夜里發現那一處的瘴氣幾乎削弱了一半,通知了山口惠子之後便得到命令深入。北斗七星陣已經被秦妍寶所破,他們長驅直入之後,雖然也受到鬼障的影響,但似乎比之之前要好上了許多。
直到他們深入,才看到了地面上趴在一個老人尸體上不省人事了的秦妍寶。昏迷之前手里還緊緊攢著一張沾染上血液的演唱會門票。
一齊運送回來的尸體根據科學的檢測,都中了一種類似于尸毒的東西。就連後一步深入的人身上也或多或少沾染了一些。只是沒有已經成為尸體的那些人身上的嚴重。這也算是讓山口惠子知道了之前派去探查的那些人的死因。
說不好奇是騙人的。但山口惠子知道,那個世界的事情,最好就是不要去參與。即便是目前的她,不知深淺而去觸及這禁忌一般的存在,賠上自己也只是自作自受。
沉思中的她沒有發現心電儀上曲線的躍動。
秦妍寶沉在噩夢中很久。也是第一次她控制著想要逃避的心情看完了十二年前的所有。
黑色的火焰吞噬一切。
秦爺爺的臉上有著她從未見過的慌亂和悲哀。
「阿寶,不要恨爺爺。」
「爺爺,怎麼了,為什麼著火了,是在練習陣法麼?」
年幼的她睜著大大的星眸,什麼都不懂,
一個繁復的印節經由秦爺爺的手刻在她的額頭上,又漸漸地滲入皮膚刻入靈魂。現在的她才看清楚,那是被改編的忘心咒。所以她才會如同輪回一般不斷地遺忘。這之後,秦妍寶看到秦爺爺的臉上黑氣浮動,全身都僵硬了好幾分。
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爺爺一向不會逼著她去學什麼,那天卻急著將秦族的根本陰陽八卦陣傳授給她。也不管五歲的稚童是否真的能夠理解。只因為他知道,如果錯過,那麼秦族的陣法恐怕就會就此失傳了吧。
秦爺爺的背影在小秦妍寶的眼中越來越來模糊,在她覺得越來越冷的時候,樸東洙出現了。只是來探訪秦族的他同樣震驚,就此收留了秦妍寶。
那場火,很快就將一切毀滅,但卻在秦妍寶內心深處燒了十二年。這次,是真的該熄滅了吧。
眼角滑過一滴晶瑩的淚水,她掙扎著睜開眼楮。
紅色,滿眼都是猩紅的血色。
秦妍寶有些茫然。這個世界,怎麼了麼?
她應該是被人救了。是山口惠子麼。看來貪牙死後鬼障削弱了不是一兩點。撫模到身下柔軟干淨的布料,她腦中控制不住地混亂。
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塊石頭。她試著抬手去找一直系在脖子上的怪石。卻空無一物。是那塊石頭救了她麼。
抬起的手牽動了身體一側的肌肉,破裂的血管叫囂著難以言明的疼痛,讓寶少女倒吸了一口涼氣。
並不順利的動作終于提醒了有些走神的山口惠子。
「你醒了!」山口惠子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驚奇,立刻解釋道。
「醫生說你可能要半年才能醒。」說完她自覺地幫行動不便的秦妍寶扶起身子。
秦妍寶順著聲音看去,皺著的眉頭卻沒有松開。沒有變化,眼前只有一片血紅。
「山口?」
「對,是我。」山口惠子愣了一下,應道。
「我睡了多久?」她問道。
「今天12月5號,才過了六天。」這時候她才發現不太對勁。秦妍寶看著她的時候眼楮明明睜大著,她卻看不到任何焦距。心中咯 一聲,她慢慢抬起手,輕輕地在她眼前晃動。沒有帶動任何風聲,秦妍寶也沒有任何反應。這讓她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5號麼。」秦妍寶輕輕地靠在靠枕上,嘴角安靜地彎起一個弧度。還好來得及。秦族人永遠都不會失約。
「你的眼楮?」
「吶,好像瞎了。」秦妍寶感慨地嘆了口氣。
「我馬上去叫醫生。」
「嗯,謝謝。對了,幫我訂張首爾的機票,我要立刻回去。」秦妍寶聲音平靜。讓人听不清楚她真實的情緒。
「你」
「放心吧,那個時候我都沒死,這麼點傷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她很是放松地說道,讓人難以想象這是一個剛得知自己失明的人。
「這簡直太神奇了。」主治醫生看著對面一臉平靜的少女,難以掩飾自己心中的震驚。
「秦小姐,是這樣,你身體現在將近百分之四十的血管都需要修復,其中一部分是眼部區域,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失明。」
「至于康復問題,以您現在的自我愈合能力,想必半年之內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活動了。只是眼楮」
一聲停頓了一下,看到一旁山口組現在的當家人冰冷地盯著他,小心地咽了口口水。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畢竟他是醫生,總不能違背職業道德。
「眼楮周圍的組織對人類來說太過敏感,我實在不能夠保證能夠恢復和從前一樣。」
簡而言之,就是你有很大可能就這麼瞎了。
「我建議你再住院一個月看一下情況。」
秦妍寶點了點頭。沒理會他的後一句。
「機票和衣服準備好了麼?」
山口惠子復雜地看著她,點了點頭。又意識到她現在看不到了。
「準備好了。」她應道。
「什麼,你要出院?現在?還乘飛機?絕對不行!」主治醫生听到這里哪里不明白,立刻跳起來反對道。他是醫生,必須對自己的病人負責。更何況,秦妍寶這麼特殊的病例,他還從來沒有接觸過,怎麼肯這樣放她走。
但反對聲音最終還是在山口惠子冰冷的眼神中消了下去。
「我爺爺的尸體呢。」
「爺爺?」山口惠子愣了一下。
「就是和我在一起的尸體。」
山口惠子這回明白了。可是,她爺爺的尸體為什麼會在融火町。收起自己的疑惑,她是個極度聰明的女人。
「在冷凍室,你要帶回去麼?現在安排有些麻煩。」
「是的。請幫我運到韓國,這是地址。」秦妍寶報出樸東洙的住址。作為韓國最強的除妖師,他的收藏品里似乎也有不少工具可以保存尸體。等改天,她會親自送爺爺回家。想到這里,她本就黯淡下的眼楮流露出一絲哀傷。
幾個小時之後。
「不用送我了。回去吧。我想現在你可以放手去做了。」秦妍寶略一點頭,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咖啡色的墨鏡既遮住了半張臉,也遮住了那雙無神的雙眼。
山口組在秦妍寶被救出融火町的當天就展開了史無前例的反擊。之前看似反叛的成員突襲松下組的後方,山口組的暗衛更是刺殺了不少重要人物。幾乎是一夜之間,黑道的天再次變化。
「多虧了你。」
秦妍寶搖了搖頭。「我可不會這些本事,這次答應你也不過是自己的原因,你不用在意。」
「你走之前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山口惠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
「那天帶你回來似乎被人看到了。松下組似乎也知道了有你這麼一號人物。以後你自己萬事小心。」說放心是騙人的。畢竟再怎麼強大,秦妍寶現在也只是個瞎子而已。
「嗯,知道了。那麼我先上飛機了。」
「真的不考慮乘船麼?山口組的游艇有不少。飛機的氣壓你的眼楮吃得消麼?」山口惠子皺眉說道。
「啊,謝了,不過來不及了。誰讓我舍不得浪費錢呢。」秦妍寶說了一個不是很好笑的笑話。扯了扯嘴角,她轉身揮了揮手。
嘆了口氣,山口惠子知道自己必須回去了。松下組這麼多年的積蘊也不容她小瞧,若是這被困死的野獸臨死前反咬一口,她也不會好受。這次之後,她將是當之無愧的日本黑道之主。但在她心中,誰是主人,恐怕另有了定論。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小寶瞎了~~~~趕上了演唱會氮素看不到龍哥霸氣四射的樣紙了我會說~~~模模我們可憐的小寶的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