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姐姐走後,一直隱忍不發的委屈及怨怪自心底波濤洶涌而來。到底是為什麼?我來到這為的不就是能和他相識相知。既然如此何苦在意那麼本就避免不了的事實?
「姑姑,姑姑」,听到弘曉歡歡喜喜的聲音不敢在哭,忙的拭去眼淚。
弘曉到了近前許是覺察出我的異樣有些疑惑道,「姑姑,怎麼了?」。
聞言我撂下心事不再提及其他,問道,「弘曉怎麼來了」。
弘曉瞪著大眼楮細看著我道,「弘曉想姑姑了,但是姑姑好像不開心」。
看著他為此拘謹許多,我寬慰他道,「怎麼會呢?看到弘曉,姑姑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弘曉听見這話歡喜道,「真的嗎?」。
「當然了」,他笑著,仿佛是這寒冬里的一朵嬌花,讓人欣喜不已,哪里還記得傷心。
弘曉坐在我身旁扯著我的衣袖道,「姑姑,我們出去玩吧,剛剛我看到皇伯伯和幾位哥哥都在園子里」。
聞言想起胤?心中不免黯然失色,但是忌憚弘曉在身邊又隨即釋然道,「好啊,姑姑陪你去」。
與弘曉牽手自御花園處走去,寂寥寒冬百花已盡。留下的只有春夏秋的斑斑傷痕。
無暇顧及這些,只是遠遠地看到泫然亭內有的站有的立,大概是胤?,胤祥還有弘歷等人。
泫然亭不比瞰裊亭明亮因為它是四周圍窗,窗花上雕刻著牡丹纏枝的美麗圖案。冬天在里面會客想來是很合適宜的。
進了亭子只覺得熱氣襲來,只見不足十米的亭內爐火很旺,再加上他們每人手中還有暖爐。
心情不好自然不多話,一旁的胤?深看我幾眼,只怕他心里明白我為何如此。不想理他自不必給他什麼眼神,撇他一眼自顧蕩著茶照顧身邊的弘曉。
只听胤祥帶著戲謔的口吻道,「弘曉,惹你姑姑不開心了嗎?」,弘曉忙回道「弘曉沒有」。
十三爺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抬眼望向我時還不忘看了看他四哥的面色如何,只听胤祿道,「今日是怎麼了,這麼安靜?」。
不想和他們渾說,「十七爺怎麼沒有來?是不是還未回京?」,胤祥接道,「十七弟的家的小王子剛剛出生,你總要給人家點時間親熱才好。」。
原來如此想起張素素心里還是很有感觸的,若不是因為我的原因他和十七也不必相隔千里。
「看姨娘的臉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服」,听聞弘歷關心我,我欣慰道,「沒有許是天氣的原因」。
弘歷聞言細看我沒有查出不妥微頓首表示贊成我的話。可是我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下巴微起盯著胤?露出甜甜的笑意來,「蘭軒有件事想請求皇上恩準」。
胤?微楞許是不知我又要出什麼ど蛾子,微嗔我一眼撇撇嘴道,「什麼事???」。
所有人都立起耳朵想知道我想說什麼?我悠悠道,「自回宮後還未見過側福晉,如今她剛剛為人母只怕喜憂參半」。
胤祥聞言心領神會笑從心來,問道,「這話怎麼說???」。
胤?見我將他一軍,有些失色微瞪我一眼,我也只當沒看見回道,「素素的父母去世的早,她雖在張大人家備受寵愛,可是沒了親娘心里總不安逸,如今又值生產這樣的大事,想來很是需要有個知心人陪在身邊」。
「好在我和她有過緣份,在雍王府時她感念我倆有緣喚我一聲姐姐」,「如今她以為人妻母,我這個做姐姐的理當去看望她」,「不知皇上可意見」。
當著這麼人在場我看你怎麼拒絕?我以高傲之資挑釁著胤?。他見我如此緊盯著我不放眸中雖不怒,想來心里也極不情願最終無奈道,「今以過午,若要出宮還是明日趁早的好」。
聞言在座的每一個人各自笑有深意,只怕就連弘歷也知道我這是將了他皇阿瑪一軍。
我轉身向胤祥看去,只見弘曉正立在他懷中倍感親昵。我心中主意已定一不做二不休,說道「十三爺,求你件事吧」。
他抬眼疑問道,「你有什麼事情要求我的??」。
「把弘曉留園子里吧,我會親自照顧他,絕不會讓他冷著,熱著」,胤祥知道我剛剛已經挑戰了胤?一次這回他不好輕易,遂回眸望了望胤?,他見胤?並無反應還未回答我,只听弘曉道,「阿瑪若是不同意,弘曉就不跟阿瑪親了」。
十三爺笑著看著我又瞥了眼胤?,可是我們的雍正皇帝就是一句話都不說。胤祿睨我一眼許是覺得我今天夠可以了,面帶笑意看向弘歷兩人對坐無語。
我忙的給弘曉使眼色,弘曉忙的跑到四爺懷里「皇伯伯,同意弘曉留在園子里嗎?」,胤?微楞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的滋味想來不好受。但是看著懷里的弘曉想必也是不忍心拒絕的,說道「皇伯伯當然同意了」,弘曉開心的說道「噢,皇伯伯同意了,皇伯伯萬歲」,看著他開心,心里也痛快了許多。
因為弘曉還小,所以晚間也是留宿在我的西暖閣,這會子趁他睡著了,索性出去散散心。
寒冬的午夜異常寒冷,剛打開房門只覺得寒氣打頭,冷的身子有些顫抖。出了屋子,系上玉狐斗篷只覺得身輕許多。
寒冷深夜,月朗星稀,只是不知今夜你心里可有我?
只身一人走在世人夢寐以求的牢籠里,只覺得悲憫,這是世上沒有人能有我懂他的失落和得意。我知道選秀之事他身不由己,只是身不由己的何止他自己。
仰天嘆息只覺得眼淚逆流而下走進了心里,苦悶酸澀還伴有無窮無盡的痛楚。我寧可它一次痛過後再無感覺,也不願它如螞蟻侵蝕般的滋滋折磨。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正傷心只听腳步聲由遠到近,胤?一身便服自杜鵑樹下轉至明初,他見我在月光下滿面淚痕眉間若蹙,一聲嘆息而來。
不能獨享不如擦肩而過,我假裝看不見他自他身旁悠悠離去。他見我如此面色一驚,又是一聲長嘆快步跟上。
越是不想理他他越是跟得緊,心里惱他步伐也是越走越快,他一路跟在我的身後,只覺得心里的火卻越來越抑制不住,轉身定楮而站,怒斥道,「不許在跟著我」。
他見狀想說什麼終究欲言又止,我自轉身離去消失在黑夜中。
沒有胤?一路跟隨,這冰冷的夜里多了許多孤寂。沒有你相陪回去也好,免得被誰撞見我一襲白色斗篷外加披頭散發若是嚇出個好歹就不好了。
養心殿的長街,沒有想到這麼晚胤祿還在,「十六爺怎麼沒有回去?」。
胤祿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回道,「剛忙完」。
聞言我道,「這麼晚??想來福晉該著急了」。
胤祿一襲蟒袍還未褪下雖已至深夜略顯疲憊道,「已經習慣了」。
人人都說胤祿與胤祥的福晉賢惠,在我看來這樣朝出日落也不見回的日子只怕擔憂和彷徨是外人不可知的,我道,「誰說皇家日子過得如火如荼,想來日子還不如尋常百姓家的夫妻恩愛和諧」。
見狀胤祿俏問道,「你感傷的是我?還是你自己呢?」。
聞言心里暗暗失落,我知道我的心思瞞不了他直言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他要選秀了」。
他听著我的話腳下的步子一滯,回望我問道,「你介意嗎?」。
我給他一個苦笑,說道「你覺得呢?」。
見狀他許是也覺得自己多此一舉問這話,他提步而行良久說道,「蘭軒,這本就是你的選擇,既然選擇了,就不也不許你後悔了」。
我徐徐道「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會介意的」。
他听著我的話思索片刻道,「蘭軒,接受皇兄的冊封吧」。
這個話題說了太多遍,我不明白的看著他道,「為什麼?」。
「難不成,你願意一輩子無名無份的這樣跟在他身邊?」,他的話將我問的啞口無言,我能說些什麼呢?我在意的根本不是這些。
胤祿見我面有淒淒卻不說話,嘆道「蘭軒,如果他是你唯一的選擇,那麼毫無疑問你就該去接受他的冊封,而不是現在這樣?」。
「可是我不想」。
胤祿一驚問道「為什麼?」。
他蹙著眉頭緊盯著我,許是我這樣真的左右為難太多人,悠悠道,「我不願意接受冊封,不是因為我不愛他,只是覺得那只是一個稱呼無關緊要的,我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就好了」。
他落寞深邃的眼眸緊盯著上方的大路,「得到你,是皇兄的福氣」。
西暖閣
不知睡了多久,只覺得屋外剛蒙蒙亮,我以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巧兒守在床邊見我如此笑說道,「天還早,格格未免醒的太早些,若是白天沒有精神怎麼去看望側福晉呢?」。
「我睡不著,你幫我洗漱,免得我賴在床上擾了弘曉」,「現下太早了,皇上都還未早朝呢,格格起來去哪呢??」,「再睡會吧」。
終于熬到天亮,一切準備就緒終于可以出宮,想到這一層心情也變得好很多。「天還早,格格要不要用完早膳再去也不遲」,見巧兒時不時提醒我,大概是想我等胤?來了告訴他一聲的好,想到此處,我道,「不必了已經耽擱很久了」。
巧兒聞言不敢多說自里屋拿了斗篷候在一邊,我想著時不我待不如現在就走,胤?卻提步而來,沒有想到我已經很刻意躲開他還是沒有躲掉。
「這是真的要出宮了?」,見他來到此處輕描淡寫,我道,「皇上金口玉言莫不是要反悔??」。
滿屋子奴才各自退下胤?方才卸下皇帝包袱,牽起我的手寵溺道,「這一夜,氣也該消了」。
不理他,決心不理他,他見我不說話也不看他,正了正面色道,「你若在不說話,我可走了」。
聞言我微怒的瞪了他一眼,忙的行禮說道「恭送皇上」。
我自轉身要走他卻一把將我抱在懷里,「這是何苦呢,你這個脾氣就不能好好改改」。
本來一身都是理由不理他,可是真的被他這樣寵著心里怒和怨瞬間不見,道,「如若改了脾氣,日後不知道怎麼受欺負呢」。
胤?義正言辭道,「有朕在誰敢欺負你」。
聞言我自他懷中抽身,盯著他道,「你的新答應,新貴人,身份個個比我珍貴。我又算什麼」。
我要走他要留,拉扯著道,「這些都是扯不上邊的事情,你若有氣有怒盡管說出來,你不明不白的不理人算怎麼回事」。
聞言我想起姐姐,我微怒道「你若要吶新寵,大可直接告訴我,為什麼要姐姐來傷我的心呢」。
「我沒想傷你,只是這是祖制,我讓你姐姐說,是因為,是因為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你心里只怕早就看膩了我,如今正好騰出地方,給你換上新人」。
我說著就要走,他卻拉著我不放,「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別鬧了,好不好」。
「誰跟你鬧,你可是皇上」,「是皇上怎麼了,皇上也是有自己的情有獨鐘」。
情有獨鐘?是啊他已經給了我皇家所不能受的情有獨鐘,我到底還在計較什麼??
胤?見我不說話,柔聲道,「別生氣了,是我不對」。
他已給我了我他所能受的一切,我不該再計較的。只是心里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故意道,「我和素素許久未見,你若許我今天晚上不必回宮,我就不跟你計較這些」,聞言胤?深看著我只覺得眸中炙熱讓人不好拒絕道,「你舍得我為你魂不守舍?我還舍不得你離開我太久呢」。
聞言心滿意足,倚在他懷里只覺得心情瞬間由寒冬轉為初春,美美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