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褚沐綦扣著袖扣,對挺著肚子正在擺餐盤的若星說,「下午和我一起去見個長輩。」
若星正在給念安的吐司上涂花生醬,沒听清他說的話。「啊,你說什麼?」
「……」褚沐綦在她身邊站定,「表姑要從澳大利亞回來,中午我回來接你,晚上陪表姑吃個飯。」
念安啊嗚咬了一大口吐司,听見褚沐綦和若星的對話,含糊不清地嚷嚷︰「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什麼?!!表姑?你……啊不是,我們還有個表姑?!以前沒听你說起過啊。」@_@
褚沐綦自然地替若星拉開椅子,扶著她的腰讓她坐下後,自己再坐下。「我十幾歲的時候,表姑一結婚就和丈夫出國定居了。她還在c市的時候,和我們家也沒有多少走動。」
念安見沒人理她,拿刀叉敲擊著餐盤,叮當聒噪。褚沐綦正看著財經報紙,從報紙里抬起頭,不咸不淡地看了念安一眼,念安悻悻然放下刀叉。
爹我惹不起,娘我總惹得起吧!「媽媽……」
「你要上學啊祖宗——」
「母後——」念安不知打哪兒學的嘴皮子功夫,「母後容顏俏麗……」
若星頭疼,「念安听話,今天下午還有測驗呢,你想考鴨蛋嗎?」
「那些題我閉著眼楮都會了母後……」
「《長恨歌》《琵琶行》《韓碑》,我交代的你都背完了?」說這話的時候,褚沐綦已經完全啟動總裁模式,一副「會議記錄都整理好了?」的樣子。
「……兒臣木有。」
「嗯。」
「可是、可是,爸爸你欺負人!那麼長那麼長的唐詩,」念安張開雙臂比劃著,「我怎麼背得完!」
「可是,」褚沐綦聳聳肩,「我上個月就開始讓你背了。」
「……我、爸爸就是欺負我!!」
褚沐綦將報紙放到一旁,笑著淡聲說,「那你別欺負我老婆。」
念安,「……」道行尚淺,斗不過他的,還是繼續吃早餐吧╮(╯_╰)╭
若星喝著每日必喝的苦到姥姥家的**苦滋補中藥,正糾結著怎麼喝可以減輕痛苦t_t,突然听到他那句極有愛的「那你別欺負我老婆」,整個人頓時就要飄起來鳥~~~「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地傻笑著,就連**苦的中藥也被自動自覺灌了下去,還不帶喝水的n_n
其實還是挺苦的(╯﹏╰)
褚沐綦淡定地吃著早餐,一句話,問題迎刃而解。
……
中午褚沐綦接若星到公司吃飯,見到他們的樊爵高層們都說總裁跟總裁太太在一起的時候,簡直跟他們所見到的總裁判若兩人。太太身懷六甲身子重,總裁就扶著她的腰,穩穩地走在太太身後側方……素日里總裁臉上的冰凌之氣,總裁太太一出現,就都化了。
若星在他辦公室里休息,褚沐綦將月兌下的西服掛在衣架上。不一會兒,特助先生提了兩個與他一身精英氣不符的圓木飯桶進來。
褚沐綦剛一打開飯桶,米粉蒸肉的味道就竄進若星鼻腔。連忙扯了幾張面巾紙,捂住嘴干嘔起來。褚沐綦幫她順氣,「還很難受嗎?怎麼……剛剛還好好的……」
要不是若星現在難受得緊,不然她真的會大笑幾聲。這個男人還是第一次照顧孕婦,若星偶爾出點兒小狀況他立馬就沒法兒淡定了╮(╯_╰)╭
「……還好,沒事兒了現在,我懷念安的時候也差不多。只是最近幾天……有些厲害。」
褚沐綦蹙眉,替她將長發綁起來,喃喃道,「喝了那麼多中藥也無濟于事……」
若星忍俊不禁,「褚老頭兒你傻掉了?中藥是用來安胎的,我還沒听說過有藥可以治孕吐的——」
褚沐綦略顯尷尬,若星看著他輕蹙的眉尖,不忍心告訴他,自己懷念安的時候,吐得幾乎死去活來。
吃過飯,若星在休息室小憩,快要睡著的時候,肚里的小猴子不給面子,重重地踹了若星一腳,那一腳,踹得那叫一個實在啊t_t
若星忍不住哎呦了一聲,褚沐綦扔了鋼筆就跑進休息室。「怎麼了?」
若星指指肚子,「你兒子踹我。」
褚沐綦蹲下來,耳朵貼著若星鼓鼓的肚皮。
「听出什麼沒有啊爸爸~~」
褚沐綦不說話,就一直貼著,靜靜等待里面的動靜。從若星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見他的唇畔,有薄薄的弧光。
若星坐久了就腰痛,又不忍心打破這麼有愛的畫面,于是小小聲地問他。「寶寶爸,我們該走了吧,表姑快到了。」
褚沐綦在若星的肚子上輕輕印下一吻,血濃于水,若星好不感動。「沐綦。」
褚沐綦抬眼看她。
「能為你生兒育女,我很滿足。」
褚沐綦故意逗她,「這就滿足了?看來我要多努力努力,讓你多滿足幾次。」
若星羞憤,伸手去搓他的臉。
「別揉了!」褚沐綦扣住她的兩只手腕,一本正經。「揉丑了下一個孩子也變丑怎麼辦。走了阿若。」
「我基因這麼好這麼強大,看念安多像我,所以說你丑點兒沒有關系沒有關系——」
「……」
去機場的路上,若星問了很多關于澳大利亞表姑的事,畢竟這是她所知道的唯一一個褚沐綦的親戚,難免好奇。
褚沐綦被她問得無語了,別說出了國沒有聯系,就是以前在國內也不常走動,他又不是那些三姑六婆,哪兒知道那麼多==
「談若星你哪兒來這麼多問題。」
「怎麼說我談若星的名字已經在你褚沐綦的戶口本上了,現在又在你的結婚證上,好歹是褚家婦了,讓我多知道點兒腫麼了!」
「……」她說的好有道理。
據若星從褚沐綦口中壓榨出來的信息,他表姑夫家里世代都是藝術家,在他們居住的澳大利亞某城市也算小有名氣,表姑夫去年去世,最主要的是,那位表姑居然能在半個月的時間內將家族里所有的藝術作品據為己有。
嗯,褚家的人果然個個都那麼神奇……
或許是長期浸泡在藝術的思想氛圍中,這位婦人的目光,也比常人多了很多深究的意味。若星覺得,此時表姑看自己的目光就是這樣,好像在看一幅畫,想要透過畫作將思想探得一清二楚。
說實話,有些人。
褚沐綦開車去酒店,先領表姑去總統套房放置行李,然後再下樓吃晚餐。
褚沐綦替表姑放行李箱的空當,這位婦人朝若星招了招手,若星乖順地走了過去,不知是表姑去澳大利亞太久以至于中文不太會說,還是什麼原因,婦人將目光久久定格在她臉上,不說一個字。若星只覺得這個衣著華麗的婦人深不可測。婦人拉著她的手坐在沙發上,大夏天的,若星覺得她拉著她的手,指尖竟都是涼薄的。
「沐綦這孩子不懂事,非但結婚的事不通知一聲,連懷孕這麼大的喜事也隱著瞞著。」出乎若星意料,這個久居澳大利亞的婦人,說出來的漢語依然字正腔圓。「要不是我這次回國,他怕是要瞞我到死了。」
她突然問,「表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目光中的深究又深了一分。
若星怔然,半晌反應過來。「哦,我叫——」
「若星。」褚沐綦恰好出來,禮節性地淡笑著,「表姑,叫她若星就可以了。」
說話間,褚沐綦已不動聲色地將她拉到身邊,若星覺得呼吸都順暢了許多,這個表姑,真的太過奇怪。
「表姑,我定了位子,下去吃飯吧。」
「好。」婦人臉上盡是和藹笑意,起身稍稍整理了衣襟,「老人家了,都不經餓了。」
婦人先走了幾步,褚沐綦若星走在後頭。褚沐綦早已感覺到她的不適,盡管緊實地摟著她,若星還是下意識地抓著他的袖子。
席間,婦人冷不丁地輕笑幾聲,道,「你看我真是糊涂了,若星?我活了大半輩子都沒听過有姓若的,孩子,你姓什麼?」
她問‘你姓什麼’的時候,眼里似有冰凌呼之欲出,卻被笑意掩蓋。
「我……」
「姓褚。」褚沐綦淡聲說。
婦人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哦?這麼巧,還是我表佷的本家呢!」
若星干笑幾聲,以掩飾臉上的茫然。明明她姓談,怎麼褚沐綦說……
若星一想到自己的姓氏,打了一個後知後覺的激靈,差點掉了手里的刀叉。
自己姓談,父親叫談正東,多年前褚家的事件表姑不可能不知道,這樣一聯系起來……!!!
她一定是從哪兒看出了端倪,又或者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父親談正東她也很可能見過,打小鄰里鄰舍就說若星像父親談正東,所以她才一個勁兒地瞧她,又追著問她姓什麼——
就是為了確認,她談若星,褚沐綦的現任妻子,到底是不是間接殺人凶手的女兒!
若星出了冷汗,有些無力地垂下手,手被褚沐綦握住,掌心的溫度讓她安心了不少。
吃過飯,褚沐綦和若星送表姑回總統套房。褚沐綦進去和她寒暄了幾句,若星干脆站在走廊上等。
「表姑,早點休息,明早八點飛印尼的機票,我替你定好了。」
婦人依舊是笑著,定定地看著褚沐綦。「她真的姓褚?」
「嗯。」褚沐綦也不多說什麼,篤定地回了一個單音。
「那表姑怎麼听說,你和一個姓談的女人糾纏了好幾年,名字里還有個星字,不是她麼?」
「不是她。況且,就算是她也沒什麼。」
婦人挑了挑眉,「殺害你爸媽的間接凶手,你都能放過?」
「真正的凶手不是談家。」褚沐綦道。
「不是?!」婦人愕然。「那是誰?」
「表姑別管他是誰,你只要知道我已經解決了,就好。」
婦人將信將疑。半分鐘後,她隱去了笑容,臉上登時出現一片滄桑黯然。「……算了,他們都走了。我也老了,不想折騰了……」
他移了步,「表姑晚安。我回去了。」
褚沐綦月兌下西服披在若星身上,「沒事了,回家。」
「所以,你才不讓念安來是嗎?」若星扣緊他的手。
「嗯。」褚沐綦應了一聲,「她心機太重,對孩子影響不好。」這個女人的確心機甚重,一輩子都在算計。為了得到那個家族世代相傳價值連城的幾幅名畫,她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婚姻,跟了一個不愛的男人漂洋過海,將自己都算了進去。
現在,她成功了,可一輩子也快過完了……
當然,這些,他不會跟若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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