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輪到你了。」信步走回林芳菲的身邊,白衣修羅輕描淡寫的開口道,「選擇吧,生或者死!」
屈辱的生或者死,這本身就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沒人不怕死,只要有一線求生的機會,都會本能的死死抓住。
林芳菲死死咬著嘴唇,鮮血從唇角流出,心劇烈的掙扎,每一刻都如同被烈火焚燒一般。
「錚!」
手腕猛然一翻,一抹刀光閃現,冰冷的刀鋒落到脖上,割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她拔刀,但卻不是斬向對方,而是落到了自己身上。
「公!」
幾乎是同時,宮裝女猛然在白衣修羅的身邊跪了下來,「求公看著小琪這些年盡心服侍的份上,饒過她吧。」
「這麼多年來,這還是你第一次求我。」白衣修羅的臉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道,「如果你早一些開口,或許我可以放過她。但你應該知道,話我既然已經說出口了,就絕不會更改。」
心一沉,無論是宮裝女還是林芳菲都很清楚,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沒有緩和的余地了。
慘然一笑,林芳菲微微搖頭,「琪師姐,這是命!我掙扎過,努力過也後悔過,但這就是命!」
「我怕死,但更不願屈辱的活著。」
話音落下的瞬間,手刀猛然向著咽喉抹去。
這一刻,林芳菲才是真正萌生了死志,這麼多年來,她想過無數次這種場景,所以,當這一刻終于來臨的時候,她鼓足勇氣做出了早就已經想好的選擇。
以死明志!即便是死,她也絕不願像琪師姐那樣屈辱的活著。
「叮!」
血影乍現,在林芳菲出手的瞬間一抹刀芒將她手刀擊飛。
盡管不斷告訴自己,恩情已斷,但當真正看到林芳菲要自盡的時候,姜世離終于還是心一軟,血影刀出手,擋下了這一擊。
「怎麼?你還要救他?」雙手負于背後,藺冬的臉上依然帶著幾分笑意,似乎對這一切都渾不在意。
「我總歸還是欠她一條命!她可以不仁,我卻不能不義。」緩緩搖頭,嘆息了一聲,姜世離輕聲答道。
「即便今天你救了她又如何?」不以為意,藺冬淡淡道,「過了今天,我依然還會殺她,難不成你要她永遠跟在你身邊麼?」
姜世離說的很清楚,自己欠她一條命。但也僅僅只是一條命。
如果沒有之前林芳菲引青玄騎來的事情,這是恩情,只要姜世離不死,不就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但那一次的背叛,就已經斷了情,剩下的僅僅只是一條命這簡單的恩而已。
有恩當還,但今天從白衣修羅手上救回她一命,也便足夠抵消了。
正是因為看清了這一切,白衣修羅才會有此一問。
「我只做我應該做的。」看著白衣修羅,姜世離平靜的回答道。
「有趣,有趣的緊。」哈哈一笑,藺冬微微頷首,「我說過的話,不會更改。不過,既然有趣,又何妨讓它更有趣一些。」
「起血誓吧,從現在起,直到我與姜世離的恩怨了結之前。你必須時刻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否則死。」白衣修羅在笑,但這笑容絕不是對林芳菲的。淡淡的聲音之透出的冷意,足以讓人清楚明白,他並沒有開玩笑,如果這一次林芳菲還敢拂逆他的意思,必死。
微微皺眉,這個要求讓姜世離很費解,但他終于還是沒有開口。
盡管僅僅只是見過一面,但姜世離依然能夠感受到藺冬的性。自己已經從他手救了林芳菲一次,這一次如果還想繼續阻攔,便唯有一戰。
之前那句話,與其說是講給林芳菲的,倒不如說是說給他听的,最後那一個死字,已經非常清楚的說明了他的態度。
咬破指尖,一點鮮血隨之在指尖燃燒,林芳菲眼透出一絲掙扎,但卻終究還是屈服了。
剛剛經歷了一次生死,如今的她早就已經沒有死志了。只要還有一線生機,誰願意死呢?
「以血為誓,從即刻起至姜世離與藺冬恩怨了結之前,我必時刻侍奉與姜世離身邊寸步不離!」
言罷,血凝與指,化為符?直入靈魂之。
對于血符宗弟來說,血誓本身就是最嚴厲的誓言。一旦違背,渾身精血逆行,靈魂燃燒,一身修為盡廢,生死兩難。
「你倒是知趣。」曬然一笑,白衣修羅搖了搖頭,再懶的回頭多看一眼,就此離去。
姜世離微微一怔,隨即也便苦笑了起來。
之前沒能反應過來,如今听到林芳菲的血誓,當即便明白藺冬所謂的有趣是什麼意思了。
所謂時刻跟隨,寸步不離原本只是一種比喻,但從白衣修羅的口說出,可就是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余地的。
男女有別,能夠真正如此時刻跟隨的,不是道侶就是奴婢。
以如今林芳菲與姜世離的關系自然不可能是道侶,那麼,就只能是奴婢了。
立誓之時,林芳菲就清楚白衣修羅的意思,所以才會有侍奉二字。
事實上,這也才是白衣修羅的本意。
宗門內受無數弟敬仰的綾羅仙,與他也不過就是一腳可以踏入雲泥的存在而已。
之前林芳菲寧死不願受辱,可到最後,還不是一樣得為人奴婢?
對他來說,這與臣服與他其實並無太大分別。
更有趣的是,不久前,姜世離還與林芳菲是同盟,一瞬間,身份逆轉至此,豈不有趣?
當然,最重要的是,白衣修羅認為姜世離有這個資格。若是換了其他人,他寧願直接殺掉林芳菲,也不會做出這樣的讓步來。
「都散了吧。」
嘆息了一聲,姜世離把目光轉向周圍的其他弟,淡淡開口道。
之前白衣修羅來的時候,這些弟就還沒來得及散掉,他到了之後,更是沒有驅散這些弟的意思,甚至是有意讓這些弟留下看個清楚的。
從到來到離開,白衣修羅從頭到尾甚至沒出過一招,便硬生生逼的姜世離答應冒著生命危險幫他做一件事。更是令林芳菲奉姜世離為主,這才逃過一死。
這樣的威勢,當真可稱滔天。別說是弟了,縱然是宗內的長老,恐怕也絕對辦不到。
如今才讓他們散去本身就已經遲了,不過,這也已經是姜世離唯一能做的了。
姜世離開口,不過片刻之間這些弟便散的干干淨淨,不過可以預計用不了一時三刻,這些消息機會被傳播出去,昔日的綾羅仙從這一刻起,便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了。
「師姐」看著林芳菲,姜世離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了。
「主無需如此,從現在起,我便再不是綾羅仙,只是你的婢女。」緊緊咬著嘴唇,林芳菲咬著牙開口道。
「不必如此。」嘆息了一聲,姜世離搖頭道,「不過是白衣修羅的惡作劇而已,不必當真。等到藥王谷真正開啟,我與他了結了這段恩怨,自會解除血誓,還師姐一個自由。」
聞言林芳菲終于忍不住哭了出聲。
才不過半日的時間,對她來說,卻簡直如同過了一生。
而這一切說穿了,皆是從面對青玄騎,她做出了那個選擇造成的。
「菲菲對不起。」抱住林芳菲,劉怡也不禁跟著落淚。之前勸林芳菲放棄姜世離,本身也就是她的提議,雖然最終造成這個結果,還是因為青玄騎的強勢來襲。可落到這種地步,她又豈能不愧疚。
「是我對不起姜師弟,這樣的結果本就是我咎由自取。」
「」
良久,眉頭微微一挑,姜世離突然淡淡反問道,「聲名,很重要麼?」
「聲名是什麼?你在乎它,它就是一切。可若你不在乎,那就什麼都不值。」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宮裝女,白衣修羅淡淡開口道。
「我原以為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你能長點腦,現在看來,我還是高估你了。」
「聲名?」抬起頭,宮裝女不解的問道。
「在你覺得她可憐之前,你不妨想想,她究竟失去了什麼?值得你長跪不起來求我。」
「我之前就說過了,無非只是一個惡作劇而已。」想了想,姜世離還是耐心的解釋道,「我已經說了,一切照舊,我並未真把你當做什麼婢女,你依然還是我師姐。」
「跟在我身邊,雖然會有一些不便。但那並不影響你修行,說穿了,你損失的,僅僅只是面而已。」
「你不在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綾羅仙,甚至可能會淪為宗內弟的笑談。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你依然活著,依然可以修行。失去的這一切,當你擁有實力之後,都可以輕松的拿回來。」
「既然如此,你又有什麼可傷悲的?」
「氣度,心胸!」
白衣修羅輕描淡寫的開口道,「我之前就說過,她氣度不夠,心胸也不夠,所以難成大器。」
「姜世離答應我的要求在前,出手救人在後。既然他出手了,我總要給他幾分面,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不過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而已。」並不理會依然跪在地上的宮裝女,白衣修羅自顧自的向前走去,「參的透,這充其量就是一個小小的捉弄!參不透那就活該她墮落,只配為奴為婢,永無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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