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芷坐穩回眸嫣然一笑
「夫君,你終于來了。」
「雲兒久等了。之前臥病,栗銅派人來告訴你時,你在風將軍滴血認親的墓中。為夫祝賀你認祖歸宗。」
風雲芷感受到來自太子的掌心的溫度。
「軒逸,雲兒不知夫君臥病。夫君不會怪雲兒吧。定下婚期,這回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風雲芷脊背向後輕移靠在百里軒逸的懷里。
「這次我是一定要把你帶回去的。」
「這次我是一定不會拒絕隨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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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上京外的綿綿細雨,雖是初夏,卻淋得寒涼。串得如珠般不大的雨滴無休無止的飄灑下來點點砸在上京城郊的一間茅草房,砸在張靈芝的心上。
破舊的草房里所有的盆盆罐罐碗盤碟都擺在土榻和房間各個角落接漏下的雨水。
張靈芝滿頭是汗來回穿梭著把一盆一碗接滿的雨水倒出再重新接。
然後再到木板隔開的廚房急急看一眼陶罐里熬著的菜葉粥。
就是這樣行將倒塌的茅屋也還是隔壁大娘見她幾日來都在廊下避雨借給她的久已棄置的柴房。
自從皇上聖諭,開元皇朝太子殿下與已變成西瑤天朝公主的紫菜聯姻。
整個太子府的人都隨著太子的笑容洋溢著喜慶,喧鬧。
連刮進來的風都是香的暖的。
她蜷在王府後自己的樓上。
臨窗看那個瀟灑如玉樹臨風般的身影偶爾和栗銅經過她窗前的花園再倏然遠去。
她不能說,是自己獻身救了太子。
不能說自己心里很無助和傷痛。
太子是紫菜的,她知道。
他們心心相印坎坎坷坷,她知道。
可是,現在她已經做不到什麼都沒發生。
那個英俊風雅令人如沐晨風的男人已經隨著那些日夜,那些教合,那些*輾轉侵入了她的心房。
所以整個太子府喧囂浮華她也跟著在笑,心里卻愈加心酸,終于在太子動身去西瑤之後離開了太子府。
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要不要回傳書鎮張家,還是就在這附近離他近些。
抱著隨身包袱慢慢走著不覺的就走到了城外村莊天色已黑。
小雨密密麻麻落下來。
張靈芝找了一處高門樓的雨搭下避雨。然後遇到好心的房主大娘將廢置的柴房借給她暫住。
「姑娘,這雨你要撇到什麼時候?莫不如就到我那院子的客房住吧?」
隔壁大娘五十幾歲,端著一瓦盆米飯進來。
眉眼端正確是精明。
「劉大娘,謝謝你。這個草棚借我棲身就恨感謝了。這雨也下不大的。」
劉大娘把瓦罐放到草棚里唯一沒下小雨的木桌子上。
「姑娘啊,有些話我也就是好奇問問,你年紀不大也就剛及笄吧,怎麼流落到這里?家中可有親人?」
張靈芝想了想回答
「大娘,我家離此也有千里。本是和家里老僕來上京城投親的。可是親戚沒有找到,和老僕被賊人沖散,財物又被賊人卷了去。」
「哎呀,怪可惜了的。姑娘,你以後就住到大娘那邊吧。大娘我啊沒有閨女,就兩個兒子,一個在邊關做營衛,遠在他鄉,我就不指望了。小兒子在身邊給我挑個門戶,聰明能干,人敦厚著呢。以後大娘我就拿你當親閨女看。」
劉大娘拽著張靈芝的手,眼珠子不停的在張靈芝的臉上打轉。
張靈芝也不糊涂,听這話不對勁啊。人在屋檐下真是不知會發生啥事。
「大娘,我家鄉有父母老邁,拋舍不下,我想在這邊做工攢點錢回家。大娘能給我介紹下工作嗎?」
「能啊。我小兒子劉喜就在悅府錢莊做賬,回頭我和他說說叫你在那里記個賬跑個腿的。不過你這身女裝可不行。」
「恩呢。謝謝大娘,等雨停了,我去買身男裝換上。」
三天後晚飯,劉大娘果然一臉喜色興沖沖地來喊張靈芝第二天去悅府錢莊上班。
雨早就停了,天空湛藍清澈。
張靈芝煩亂無助的心算是有一個落腳點。
劉家二兒子劉喜年方十八,早就收拾齊整的在門口等著她。
看見她換上新買的圓領粗布青袍臉色青蔥甜美從草房出來。
劉喜端正憨厚的臉微微變紅。
「劉二哥,謝謝你。」
張靈芝低頭跟在他後面小聲說。
她不敢抬頭四處張望也不敢大聲說話,生怕人家認出她是女子失了這份工作。
劉喜給她介紹了管事蒲師爺。
安排她記賬的桌子就在劉喜對面。
好在張靈芝還是陸琪的時候父親是書法協會的主席。
家里也是書香門第往來無白丁都是寫毛筆字的大家。自己多少也受點燻陶握筆寫字還是那麼回事。
「張志,寫完這張收據送到鎮中心街上左手第二家糕鋪白管家手里。」
蒲管事拿來一張單子讓張志謄寫。
張志點點頭。
攤開紙刷刷幾筆漂亮的小楷將與白家糕鋪本月的來往明細一一寫來。
蒲管事暗自點點頭緩步走回自己座位。
張志寫好攤平將紙上的墨汁用嘴吹干。卷起
「劉二哥,那個我去街上送單子了。」
「等一會我弄完這份陪你去吧。」
劉喜抬起一直沒停止偷看她的頭,說話間臉就紅。
「不用,劉二哥。昨天去買衣物時我都認識路了。」
張志被他羞澀純情的目光盯得受不了,急急出門。
劉喜望著她離去的身姿,
劉喜望著她離去的身姿,細長明亮的眼里儲滿了甜蜜和期待。
小雨那天他剛從悅府錢莊回到房里,看見她瑟瑟縮縮的躲在檐角抱著胳膊掉眼淚。
「娘,外面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要不請那姑娘進來躲雨吧。」
劉喜對正在紡線的娘親說。
劉大娘向外張望了一眼
「兒啊,現在兵荒馬亂的世道哪里會有一個姑娘家到處亂跑的?當心別是壞人,打什麼主意的。」
劉喜憨厚的看看娘,沒說話。
第二日申時劉喜從悅府錢莊回來剛關上大門,就看見雨水連連中那個女子抱著已經潮濕的包袱又走向他家檐角,瑟縮著蹲下,明顯比前一天疲憊憔悴。
「娘,你看那個姑娘又來咯,看著聰慧伶俐不像是邪惡之人是不是遭落難啊,這麼大的雨不淋病了才怪。」
劉喜手中端著飯碗一直向門外不錯眼珠的看。
劉喜娘似明白了兒子的意思。
兒子不小了,提親的媒婆也有幾個,但是劉喜畢竟在學堂念了幾年大書,對村里大字不識一個的村姑自然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挑剔。
沒想到這樣一個避雨的小丫頭倒是被兒子惦記了。
劉大娘仔細端詳了張靈芝半天,眉目端正靈秀,秀外慧中,看著不是小戶人家無知的村女。
起身將張靈芝讓到久以空置的柴房。張靈芝得以安身久住下來。
張靈芝順著路邊側走到街盡頭第二家白家糕點鋪,一屜芋頭味香糕剛剛蒸好,籠屜冒著騰騰熱氣飄散在四周空氣里。
「呃——呃——」
芋頭味飄進張靈芝鼻端,她突然猛烈嘔吐起來。
靠在牆角,捂著胃口吐出了眼淚。
明明自己來到這古代最喜歡的吃食就是香芋蒸糕,今天怎麼會……
張靈芝一看街邊住處家家戶戶屋頂都飄起了縷縷炊煙。
哦,是該吃晚飯的時候了,許是自己多日休息不好太餓了胃空所致。
將單據交給白管家,步履虛弱的回到悅府錢莊。
「張志?你臉色很差?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街上受到什麼欺負了?」
劉喜在她進門時就趕過來關切的詢問,想伸手攙扶她又不敢,遲疑著縮回手去。
「劉二哥,你還沒走?到打烊時間了。」
「恩——我手頭還有事沒做好。所以今天晚了點。」
劉喜紅了臉吱吱吾吾。他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特意在等她。
「那,劉二哥,我先回去了。你快點忙完也早點回去吧。」
「哦,我差不多好了。一起走吧。順路。」
劉喜收拾下桌子將文房四寶擺好,馬上走出門和張靈芝一前一後從鎮上走向村子。
「呃——呃——」
半小時的路。未到村口張靈芝又突然嘔吐起來,細細膩膩的小汗珠浸出在蒼白的臉上。
她急忙扶住身旁一顆大楊樹。
「張姑娘,你?哪里不舒服?我帶你去看郎中。」
劉喜慌了手腳,彎腰陪在她旁邊一雙手伸出又縮回不知哪里放是好。
張靈芝吐過了,用巾帕擦擦嘴。
「沒事,我可能是餓過頭了。回家吃點飯就好.」
「好好,我扶你回家,自己就別燒飯了,我娘這時候肯定燒好飯了。你吃點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