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貼出正式詔書,姬家女兒姬氏荒玉不日入宮為後,封後大典定在來年的正月初一。一時間,上京沸騰了!姬氏自公子嬰出山後,上京又來了一個姬荒玉,而且還是天朝未來的國母。這姬家與皇家果然是牽絆頗深啊!不過,老百姓也只是觀望的心思居多,至于政治觸覺敏銳的朝中官員,就在猜想這姬家女兒進宮後,後宮會不會來一番大清洗。而太後的權利轉移後,會不是連帶著喬家的勢力也被皇室削弱,當然這些都是只敢放在心里想想的,沒人會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以至于,這段時間,朝堂上無比的風平浪靜。這個時候,倒是一個比一個沉得住氣,誰也不願意去做那個出頭鳥。
戲文里說︰公主出嫁,十里紅妝。滿城喜慶。陪嫁的嫁妝圍繞了皇城一圈。
不知道這是不是夸大,但是,姬家女兒卻真的是按照這架勢送人入宮的。
《天朝國治》記載︰豐德二十六年間七月,嘉懿帝迎姬氏嫡系三房嫡長女荒玉入宮,姬家陪嫁千擔,滿城喜慶。
豐德二十六年間十月,姬家儀仗在皇室護衛的護送下從會稽出發,歷時三月。
豐德二十六年間十一月,儀仗隊抵達上京。
坐在十六人抬的青煙羅絲花轎里,姬荒玉的心里是說不出的悲傷。自出門以來,除了母親在梳頭時和自己說過幾句話後,族里再沒有一個長輩出面,莫說族長、大伯、二伯、小叔他們,就連一向疼愛自己的外祖,也沒有出現。就連皇室儀仗隊接自己出門,也沒有人出來和她說一句話。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再不是姬家的人了。手上握著的密宗副支,或許是唯一可以證明自己曾經是姬家女兒的證據了。只是,從自己走出家門的那一刻,走出會稽的那一刻起,密宗就再不屬于姬家的隊伍了。連同自己,徹底在姬氏族譜中除名。除名後,就是自己日後成了一堆白骨,也沒有人會把自己和姬家扯上一絲絲關系。她是,徹底,出了姬家。
暗自握了握拳她無法想象自己的太姑姑離開會稽時,是什麼想法。但是,這一刻,她知道,她今後,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她只有坐到了至高無上的寶座,才有俯視眾人的可能。她不會後悔自己今天的選擇,也不會給自己後悔的機會。想到這里,她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豐德年間十一月,天朝的文人士子都仿似約好了一般,一改往日狂放的作風。突然變得無比安靜起來,都等著看這未來國母的樣子。上京自皇詔宣布以來的沸騰,陷入了史無前例的沉默。
朝堂上
少年天子將姬荒玉進宮一事提上了議程,和眾卿家商談了一番怎麼安置這未來皇後娘娘的事。
「回皇上,老臣以為,皇後娘娘可以先住入椒房殿,待封後大典後,再執掌鳳印為妥。」一個正二品大臣出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首位上的容成靳挑了挑眉,道︰「封後大典未過,趙卿的這聲皇後娘娘未免太早了吧。」
听到這話,群臣心里一愣,暗道︰看來皇上對姬氏並不是很滿意啊,這封後大典能不能成還是個問題呢。現在後宮還是喬太後的天下,自己可別站錯了隊伍啊,等下還是好好和丞相聯絡一下感情為好。
不去看眾人臉上的神色,容成靳只是看著喬丞相,道︰「喬相以為呢?」
喬蘊之听到自己的名字,出列,謹慎而不慌不忙的答︰「回皇上,微臣以為,姬氏入宮,封後是遲早的事。故此,老臣附議趙大人請姬氏入住椒房殿的想法。」頓了頓,繼續道「至于後宮鳳印執掌的問題,封印自古便是由皇後執掌,故,交于姬氏手中也無不妥。」
「哦?」容成靳嘴角有趣的勾了勾,喬相果真善謀人心啊!底下的官員卻是一個個奇了,按說這喬相大人應該不希望姬氏與太後爭奪權利吧,眼下,又怎麼會趕著把權利拱手讓人?
「喬相說的甚合朕的心意,只一點,姬氏畢竟尚未舉行封後大典,執掌鳳印卻是不妥。而太後執掌後宮一向很合朕的心意,所以,還是等封後大典過後,再轉移鳳印到姬氏手里吧。眾卿以為如何?」
皇上都這麼說了,他們還能說什麼?自然是高呼皇上英明嘍。
「那麼就退朝吧。」容成靳無趣的擺擺手,準備走人了。
「回皇上,老臣有本奏。」
容成靳回頭,是丞相。
「哦?喬相大人還有何事?」
喬蘊之俯首,恭敬道︰「皇上,微臣以為,安家女兒奉皇命進宮,卻一直沒有正式大封。不如在封後大典過後,也一並將禮補全了。」
容成靳點點頭,大笑道︰「果然是丞相大人考慮周到。既如此,安卿,你以為如何?」
安大人自然是受寵若驚,心里卻是驚嘆喬想此舉難道是想拉攏他嗎?要是平常他自然是不會有這種想法的,可是如今不比往日。姬荒玉的到來注定會改變朝堂現有局勢,喬相未雨綢繆先做打算也不是說不通啊。
「老臣惶恐,但憑皇上做主。」
很滿意安大人的誠惶誠恐,容成靳笑了笑,道︰「那麼,就在正月里舉辦完封後大典後,再舉辦安嬪的晉封儀式吧。」
散朝後,安大人的死對頭齊大人似笑非笑的對他說︰「真是恭喜安大人了啊,能夠在正月里舉辦晉封儀式的嬪,可就只有安嬪一個啊。」
後妃晉封的月份,依照位分的高低,都是有嚴格規定的。比方說,皇後的晉封大典,一般是選在皇室祭祀後的正月里,以示隆重和皇後身份的尊貴。至于皇後以下的皇貴妃、妃、九嬪,依照受寵程度,都是可以自行調整,經過觀天監後,才決定的受封日子。不過,能夠在正月里舉辦受封儀式的嬪,這安嬪還真是頭一份了。要說受帝寵,要不是喬相提起這事,皇上自己也想不起來。要說不受寵吧,偏偏給人家的受封儀式定在封後大典之後,這是想打皇後的臉呢還是真的對安嬪有幾分寵愛呢?
安大人也是皮笑肉不笑的說︰「齊大人可不是說笑了,皇上寵愛,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哪里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哼,他對皇上尊敬那是應該的。他齊大人又算個什麼東西,左右自己家里還出了一個安嬪呢,他齊家的女兒還不知道在哪兒貓著呢。
齊大人冷笑一聲,心道︰好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真的以為那姬氏進了宮,宮中還有安嬪什麼地位不成?指不定這後宮里所有的女人都成了擺設,瞧瞧前朝的安華貴妃,那不活生生的一個例子嗎?難不成以為她安嬪又是一個董淑媛?以後有他安大人哭的日子。
看著老齊不再說話,安大人得意洋洋的先走了。
「老齊,你今天怎麼和他撞上了?」旁邊一個和齊大人交好的官員,湊上來問道。
齊大人一笑,道︰「我一向看不過這老匹夫的做風,什麼時候與他好過?不過是受不得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罷了。」
「可不是,今天朝堂之上,他可是出盡了風頭啊!」
不再理會那個官員的話,齊大人深沉的目光向著喬相離開的方向看去。
這廂,安大人快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喬相。
「大人……大人,等等我。」
喬蘊之回頭,看著安大人跑得氣喘吁吁的身影。眉心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還是笑著道︰「安大人找本相何事啊?」
安大人點頭哈腰,諂媚的道︰「微臣只是想和大人您道一聲謝罷了,今天,謝謝喬相在朝堂上位小女講話。」
這下,喬蘊之眉間的皺痕更加加深了。語氣也冷了下來,道︰「安大人客氣了,本相可不是在為你女兒講話。本相只是站在安嬪的立場上,為皇上提出建議而已。安大人說出這番含沙射影的話,意欲何為啊?」
看著喬相一下子冷下來的神色,安大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是反生了什麼事。只是不安的道︰「是,是,是。喬相大人說的對,微臣只是想表達對大人您的感謝,沒有別的意思。」
喬蘊之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冷聲道︰「安大人言重了,本相並沒有做什麼。」說罷,拂袖走了。可憐的安大人還愣在原地,完全搞不清楚為什麼喬相會突然發怒。
遠處的齊大人和另一伙官員自然也是看到了安大人巴結丞相的一幕,齊大人心里好笑,這下子拍馬蹄上了,喬蘊之那老狐狸豈是那麼容易巴結的。有一個這樣的爹,可以遇見日後那安嬪在宮里的日子並不好過。
「齊大人,齊大人?」看著回過神的齊豫,趙大人笑著說︰「齊大人看什麼呢?咱們一起走吧。」
齊大人不動神色的挑了挑眉,他要是記得沒錯的話,這趙大人似乎與自己沒什麼交情。一直視站在喬相一派的人,此舉,是有什麼用意?是看喬相有失勢的念頭趕緊中立了嗎,要真是這樣,日後可就有他後悔的時候了。雖是如此,卻也只是笑著和他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