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整緊握著佩劍向水泥磚刺去,幾人立時听到「鏘!」地一聲,又看到鐵與石頭觸踫時特有的那種火星四濺。
連續出擊幾次之後,來整收劍而立。
「夏老哥請仔細看看。」蘇游蹲下來指了指剛才劍尖刺過的地方對夏高說道,夏高不知道蘇游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還是依然蹲了下來。
「橫波是想告訴我這個東西有多硬嗎?對了,這是什麼材質所做?」其實這個問題剛才夏高已經問過了一次。
「水泥。」蘇游簡單地說了兩個字,隨即招手請兩人重新落座,才繼續說道,「我今天要給老哥說的這種水泥,其實是一種建築材料,你也看到了,用它制作的水泥磚硬度可追青石板,但他制作起來比青磚還簡單百倍。」
「有了這種材料,當然就能以驚人的速度建好馬球場了。」來整今天並沒有說幾句話,但關鍵時刻插的一句嘴使得夏高立時了解了蘇游把這個稱做是「更好消息」的原因。
「我不太明白你們想表達什麼。」夏高還是裝成什麼都不懂的樣子,搖了搖頭。
「我今天來此,就是想把這個水泥的配方送給夏老哥的,老哥有了配方後就可糾集幾個商業伙伴籌建馬球場的項目部,然後競標這個馬球場的建造權了。我敢斷言,這次競標馬球場建造權的商會一定不會太少,但他們的報價和完工時間一定不如你。」蘇游理所當然地展望著未來的發展方向,好像夏高一定會收下他的配方似的。
蘇游說完話後,小廳里一下變得安靜下來;夏高輕輕地啜飲茶水,腦子卻在高速地計算著眼前這個機會能夠帶給他多少回報;此時的蘇游,如同一個優秀的漁夫,靜靜地等待著魚兒咬鉤;來整卻是三人中最清閑的一個,此時竟然沒心沒肺地看起了身後牆上的名人字畫。
「我不得不說,你的想象折服了我,那麼,我需要付出什麼呢?」夏高喝了兩口水後終于下定了決心,他當然不相信上老天爺會莫名其妙地給他扔餡餅,而且這餡餅還是熱的。
「我只要十匹好馬,可以用來打馬球的好馬。」蘇游拿出了寫有水泥配方以及制作水泥磚步驟的紙出來,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成交。」夏高听到蘇游只要十匹馬的時候竟然舒了口氣,遂又說道,「我明天就寫信給我家二哥,來去都只五天;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橫波當在月底看到你所需要的,老哥也在此希望橫波能拿下這場比賽,抱得美人歸。」
蘇游听到夏高的承諾,也覺這是意外驚喜,不過對于他最後的八卦嘛,他只是無奈地一笑,爾後道,「老哥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好伙伴,組織好人手,盡快做出樣品來,或許那樣更有說服力,如果操作中遇到什麼難處,千萬別跟蘇游客氣。」
「橫波多慮了,對于土地收購的事齊郡商人多有來往,你也知道的,齊郡在東都的幾大商家,如白石橋的白家、魏公村的魏家、五道口的林家以及馬連道的馬家無不以我夏家胡同馬首是瞻,只要我夏高登高一呼,當是應者雲集。」夏高得到了蘇游的配方後頓時意氣風發豪氣干雲起來。
「咳。」來整听著夏高胡說八道,作為軍人出身的他豈能無動于衷,于是趕緊出聲打斷了他,「這三勒漿喝著實在沒勁,要不咱們來幾壇醉生夢死?」
「這……來老弟真是好氣度。」夏高見他打斷自己的豪言壯語,亦是發現了自己太過得意忘形,不過听他說到酒的時候也只好點了點頭,男人在酒和女人面前永遠都是那麼好面子。
「幾壇有點多了,來兩瓶典藏版的就行,酒這種東西,貴精而不在多。」蘇游見夏高臉色有異,顯然是不擅飲酒的,況且他們原本也不是酒肉朋友,沒必要一起醉生夢死。夏高對蘇游的提議點了點頭,他的長隨會意,便叫住了酒樓中跑堂的伙計。
「當日在齊郡的時候,夏老爺子…….」
正當蘇游與夏高說起齊郡半城湖畔的夏家胡同時,小廳的門卻傳來了敲門的聲響,隨即又听有個聲音說道,「打攪一下,小的來送醉生夢死。」
「進來吧。」夏高的隨從就在門邊,此時為他掀起了門簾,隨即又關上了門。哪知兩人才剛進來,卻听「砰」的一聲,眾人隨即看到房門已是大開,隨即一個人踉蹌地倒進了小廳之中。
撞進屋中的人是一個面帶幾分酒意的青年男子,他此刻正醉眼朦朧地看著伙計手中的醉生夢死。
「你是何人?」夏高的隨從當先出聲質問,那青年卻打了個飽嗝,似乎清醒了些;不過讓人煩躁的是這青年並不對自己的身份做任何解釋,卻徑直走到送酒的伙計面前抓起一瓶酒張嘴就灌。
「列位,在下走錯了房間,打擾各位清興,自罰一瓶謝罪!」一瓶醉生夢死很快被喝得滴酒不剩,青年也終于半是迷糊地拱手說話。
他不說話還好,剛一說完這話,屋中諸人都被他氣樂,不過對于一個醉鬼突然干出點出格的事,蘇游對他還是選擇了寬容,于是站了起來準備把他禮送出門。
「啪」!誰知蘇游才走出兩步,那青年卻已結結實實挨了一記漏風耳光,出手的人竟然是夏高的隨從。蘇游一時愣在當地,那青年亦是呆若木雞地不做一語,好像他八輩子沒挨過別人打似的。
「算了,把他拉出去吧。」夏高對于隨從的出手表示了不滿,但還是忍住了責備,點了點頭讓他把人拖走。隨從听到主人似乎不高興自己的自作主張,也是悶悶不樂,這醉鬼沖撞在先,又搶酒在後,不出手實在是無法平息自己的氣憤啊。
青年挨了一記耳光,直到被人揪住衣領往外拖才反應過來,大叫一聲「來人」。
青年呼救聲方止,卻聞得外面樓梯上腳步聲紛然驟起;早就前身的蘇游隨即走到了門邊,透過門簾卻見黑壓壓一片人群直往這里涌來,顯然他們的出現是因為剛才那青年的呼救聲。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蘇游真心是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要是在前世他一定毫不猶豫地選擇第一時間返身回屋,然後推開窗戶一走了之;但如今他是朝廷中人了,更重要的是今天他是來談買賣的,是做大事的人。
「都給站住!」來整長劍出鞘,大喝一聲把沖到了廳門口的護衛們擋了下來,但其中還是有一個家丁模樣的少年不顧他的劍直往剛才那被打了耳光的青年身邊沖來,口中急切地問道,「公子你怎麼了?」
青年早已掙月兌了夏高隨從揪衣領的手,此時見到自己的護衛都到了門口,自己的小隨從也已到了身邊,膽氣自然暴漲;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的臉頰,繼而惡狠狠地盯著剛才打自己耳光的人,似乎恨不得將他一口生吞下去一般。
「把你的手給我,今天這事就當沒發生過。」青年一字字說出了自己的決定,那神情就如同是監斬官念完判詞後扔出的令箭,仿佛他的話一經說出,生殺予奪就無可更改。
「大郎,我…….」夏高的隨早在氣急出手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卻沒想過今天這錯事將會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此時的他若是就此反抗,或許能有一些生機,但結果一定累及主人,他既是向夏高請罪,正是下了領罪的決心。
夏高未及點頭做出確定,蘇游卻先站了出來。
「在下蘇游,不知足下怎麼稱呼?」蘇游故作輕松地拱手作禮,一臉業務員的標準微笑充滿了親和力,不過微笑背後的蘇游卻是心中發苦,趕鴨子上架的那種感覺真心不好受,可今天夏高是他請來的客人,如果他的人出了意外而自己卻無動于衷的話,那以後自己還能憑什麼在這圈子里面立足呢?
「蘇游?這名字似乎听過,但你想要給他出頭還是要該先問問我的兄弟們能不能答應。兄弟們,你們怎麼說?」青年頗為玩味地看了一眼蘇游,卻轉頭對門外眾人高聲問了起來。
「絕不答應!」青年一呼,眾人齊應。
擋在門口的來整也是心中叫苦,今天給鬧的,這叫什麼事呀?
「那就是沒得商量了?那就別怪哥們的刀太快!」蘇游無可奈何地說出了前半句,卻在心中默默地對自己說了後半句。
既然已是無路可走,那就用刀劈出一條路來。蘇游的手如今已是握住了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