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蕊背不出顧瑤或高楓的電話號碼,但也沒拒絕林徹提出的相送,下床到衛生間洗臉刷牙卸妝之後便隨林徹出門。
畢竟此時她身上只穿了一條沒有口袋的明艷的裙子,其他什麼都沒有,沒錢沒卡,沒包包沒手機,只能讓林徹送。
這回a市葉家只開來了一輛不太耀眼的奔馳商務車,葉司琰現在還沒有起床,林徹不敢去打擾或喊醒他,就先開車載程小蕊離開了酒店。
程小蕊坐進車里時才想通先去哪里,「麻煩先送我到神州國際大酒店。」
「好的。」林徹回頭沖她點頭一笑,開了導航儀,發動汽車,立馬往神州國際大酒店的方向去。
將程小蕊送到神州國際大酒店後,林徹又立即返回原先自家所住的酒店。
程小蕊乘坐電梯到頂層,高楓的總統套房外,按了很久的門鈴,里頭卻<沒人應。
顯然,高楓和顧瑤都不在家。
「那我先回學校去。」程小蕊轉身,嘴邊碎碎默默的念,心中不失望失落,只有漠然。
昨晚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將她打死,現在的她乃一具行尸走肉,強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去是為了報答父母,報答所有關心自己的人。
程小蕊雙目也少了從前的神奕,雖然水靈靈,卻很黯淡無光,時常看不出她是望著何處,微低著頭走著。
結果剛走回電梯口,電梯也正好上達到這一層。
電梯門開,高楓和顧瑤兩人略顯蕭條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
程小蕊眉心一壓,腳步頓住,停留在那里。
「小蕊……」倏而顧瑤的眼中驚喜交加,閃爍著白光,幾乎熱淚盈眶了。
好像一場夢,她跟高楓回來換衣服。打算換好衣服再去方家找方墨瑋和方添哲夫婦問情況,順便談談,結果卻沒有想到程小蕊已經回來了。
高楓眉形也跟著變彎,那彎曲的形狀,與程小蕊一模一樣,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比顧瑤更加激動欣喜,大步跨出電梯就摟住了程小蕊的雙肩,「小蕊,你怎麼會在這里?昨晚去哪了?急死我了!」
程小蕊平靜的面容就像一個不會說話的洋女圭女圭,無喜無悲、無驚無怒。微昂著頭,烏溜溜的眼珠子呆滯的轉了一圈,最終定格于高楓的臉上。
「小蕊,怎麼不說話?」高楓眉頭皺得更深,極為關心的問,還抬手模了模程小蕊圓圓白白又貼著許多碎發的額頭。
顧瑤也從電梯里出來,她牽起程小蕊的一只小手,小手冰涼冰涼,浸到了她的骨頭里。
顧瑤知道。是她昨晚受了刺激,驚嚇過度,所以現在才會精神恍惚。
可憐的女兒,真是吃了不少苦。
「小蕊。還沒有吃飯吧,手這麼冷,進屋去媽媽給你做早餐。」顧瑤要牽起她走。
程小蕊卻僵著沒動,不走。就那樣凝望高楓,靜靜的、呆呆的、乖乖的。
原來這個男人才是她的親生父親,怪不得從第一次見到他起。就特別的喜歡他,覺得他對自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
「小蕊,不要嚇我們。」高楓臉部忽而輕輕抽搐,很想把程小蕊往懷里一摟,揉進自己的骨頭里。
女兒,他就一個這樣的小女兒,是老天賜給他的這輩子最為珍貴的東西。
「爸爸。」程小蕊忽而紅唇輕啟,極其小聲的喊道。
高楓強大的身軀不知覺的搖晃一下,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顧瑤的心髒也因為太過詫異,在這一瞬間竄到了嘴邊。
程小蕊這時又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抿緊了唇,低下頭去,凝視地面。
「我都知道了。」程小蕊的另一只手抓了抓自己的裙子,心情有點緊張,又向他們解釋說︰「前天,我之所以會答應琴琴當她的伴娘,那是因為她說告訴我好多我不知道的事。」
「什麼?」高楓又吃一驚,完全沒有想到事實會是如此,本來他們把這一切都歸咎于方墨瑋的。
顧瑤的臉色也隨之變紅,立馬語重的說︰「小蕊對不起,是媽媽不該隱瞞你這些,都是媽媽的錯,當初媽媽也不應該阻止你跟方墨瑋在一起!」
顧瑤的急切和誠懇,還有惶恐和慌張,令程小蕊的心莫名的更加釋懷,搖頭冷清的笑,說︰「算了吧媽媽,都過去了。而且這根本不是你的錯,是我跟方墨瑋之間的感情經不起考驗。」
「小蕊!」顧瑤聲音更大,徹底折服于程小蕊的深明大義和懂事。
程小蕊還是低著頭,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特意的告訴他們,說︰「昨晚,我不是故意推琴琴的,是她纏著我,想找我吵架。」
高楓邁她更近說︰「小蕊,這我們都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別怕,也別再想了,以後你都有爸爸在,爸爸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是啊,媽媽也不會讓!」顧瑤也連連點頭,眼中有淚又有笑。
「嗯!」程小蕊很用力的點頭,死死的抿唇,想抑住那泛濫的淚水。然而她力不從心,淚水還是模糊了視線,撲通一聲,她靠向高楓寬闊的懷抱……
今天白天,雖然很多媒體、很多的人都不安分,熱熱鬧鬧、沸沸揚揚的在背後說著或議論著方家的事,但是比較幸運的是,它們並沒有特別鋒芒的針對程小蕊。畢竟谷琴到底是不是被她推下樓的,沒人確定,也沒人敢站出來說是。
,C市環球國際大廈,郁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郁明遠一手夾煙,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眺望著這一座繁華的都市,高樓如雲、道路交通縱橫交錯、矮山綠水相得益彰。
然而他的心,並不在城市景觀上。
「琴琴,時至今日,不知道你醒來後會不會發現、會不會承認一個事實,你的人生,已經無比慘烈了。」
「你會不會發現你已經徹底的敗了,再也沒有奔頭了?呵,你千方百計,甚至連自己的孩子都舍棄,不就是為了讓程小蕊遺臭四方,遭方墨瑋憎惡、受方家人記恨嗎?你一定沒有想到,這回方墨瑋又會替她背黑鍋……」
「琴琴,當你醒來,你要怎麼承受這一切?要怎麼繼續活下去。」
「這回我幫你,幫你掙月兌這一切,我們在一起,一起走……」
郁明遠的心,一直念叨著遠處的谷琴,他放心不下她。
C市人民醫院。
端芷魚已待在這里照顧谷琴整整一天了。因為拓遠集團有事,時方添哲離開了,而方墨瑋,從早上回去便沒有回來這邊。端芷魚也沒有打電話聯系方墨瑋,沒有派人去催他過來,因為方墨瑋確實需要大量的休息。
只有師禹一直陪著端芷魚,保護著端芷魚的安危。
當然,在這中間,斷斷續續還有許多人過來探望了谷琴。
谷琴昨晚失血太多,吊水一整天了,臉色依然蒼白淒冷得很。
「唉,真造孽啊。」端芷魚坐在她的床邊時,潸然嘆息,心疼這個兒。
傍晚時,郁明遠過來了。
郁明遠沒帶一個保鏢或下屬,就一個人。
來到谷琴的病房,見端芷魚坐在那里,郁明遠還是禮貌的打招呼。
「姑姑,好久不見。」端芷魚尚未扭頭看他時,他已喊她。
郁明遠的聲音,終于給端芷魚蒼白的心情添上一抹色彩,有點喜出望外,忙站起來跟郁明遠說話,「明遠,你來了。」
「嗯,我來看看表弟妹。」郁明遠說完抿緊了唇,雙手插在褲口袋中,長相很是陽光。
「她還沒醒。」端芷魚看眼谷琴後微笑告訴郁明遠,在她的心里,郁明遠是自己的好佷子,很乖很懂事的佷子。
郁明遠點點頭,又望了望左右四周,偌大的病房內就端芷魚一個人,「姑姑,怎麼就你在?」
他心里更加的替谷琴感到悲哀,無比的悲哀,這個時候方墨瑋怎麼不在?
「哦,我叫墨瑋回去休息了,這幾天他累得很頹。你姑父在……」端芷魚解釋說。
「如此。」郁明遠笑了笑,笑容很是牽強和別扭。
端芷魚又想到了一件事,對郁明遠說︰「明遠你坐,我去給你倒水。」
郁明遠听了連連拒絕,「不了姑姑!我站站就走。」
「啊?」端芷魚隨意的應了一下,卻沒有任何意義。
郁明遠忽而斂了斂眉,沉默了一陣後對端芷魚說︰「姑姑,您能不能出去一會,我有話想對琴琴說。」
端芷魚站在那里,又懵了片刻。郁明遠跟谷琴早就認識了,這點她一直知道,他們是很好的朋友。從前她都看見過好多次,谷琴邀郁明遠一起出席什麼什麼活動,一起到什麼什麼重大的場合。
「當然可以,那姑姑先出去了。」端芷魚點頭答應了,什麼都沒有多想。郁明遠的要求,無條件肯定。
「謝謝姑姑。」至始至終,郁明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一只木偶。
端芷魚出去了,隨手帶上房門。
郁明遠跨步,慢慢走向谷琴的床邊。
距離很近、很短,走著卻很遠,很沉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