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來……你又是怎麼到了揚州呢?」柳素忍不住又問道。
「世家最是要臉面,出了那樣他們認為傷風敗俗的事情,他們自然要瞞下去,我那夫君也是個極要面子的人,他最終也沒打算把這件事情告訴徐家人知道,薛家當時就想出了一個辦法,想讓我假裝墜湖身亡,來了解這件事,我那夫君,我心心念念想依靠一輩子的夫君,竟然同意了,他心中明明清楚我是被人陷害的,卻依然要看著我去死,那一刻,我的心也死了,在我身死之前,我覺得就這樣死了也好,這樣子活著,又還有什麼意思呢……」小藝的眸子死灰一般,似乎又回起了當時萬念俱灰的心情。不過還好她很快便從這情緒中清醒過來,繼續敘述道︰」或許我是命不該絕啊,也是在我六歲那年救過我的那個丫鬟,當時她已經是我身邊的管事娘子了,她用自己的命換了我的命,她買通看管我的人,說是要給我送吃食,最後她將自己的衣服和我的衣服換了,讓我扮作她逃出去,我本來是不願的,當時的我一心求死,怎麼會願意連累她,讓她替我去死呢,只是她後來說的一句話說動了我,我若是真就這麼死了,只會遂了後母的意,她要我活著,為她為自己報仇,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總有報仇的機會,所以我就跑了,後來我輾轉許久,好不容易逃到了揚州,卻是已經銀兩用盡。走投無路,我餓的暈倒在路邊,被那王易知禽獸救了,這才有了後面更加不堪的遭遇,後來的許多時候,我都會想,還不如當初在薛家的時候就死了呢,最起碼還能清清白白地去。」
柳素听完這一切,也是長長出了一口氣,整個故事太壓抑。太揪心。她忍不住換位想著,若她是小藝,她會怎麼樣,或許早就不想活了吧。小藝的種種遭遇。對一個女人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你現在在薛家應該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你說薛家最看中名聲,他們應該不會傻到再把這件事情翻出來。而且看到你的是你的那個妹妹,就算她把你活著的事情告訴你的後母,恐怕她也不會把事情捅到家族中去,畢竟當初應該是她陷害的你,她多少會有些心虛,害怕當初的事情被人發現,所以我猜想她應該會暗中找人把你處理了,若是這樣的話,你倒是不用太害怕了,只要你待在我的身邊,我定能護你周全。」柳素幫著小藝分析道。
小藝卻是苦笑一聲道︰「主子,您想的太簡單了,我那後母想要除掉我,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她手中也多少有一些人脈勢力,想要除掉我並不是什麼難事,到時候或許連您都遭殃,我不想讓您受我的連累,所以我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她們在你這兒找不到我,也不會太為難您。」
柳素卻是不太贊同小藝的話,「先不說你那後母到底有多厲害,但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後宅婦人,我難道還會怕她不成,你就安心在我府上待著,她們要是敢過來,我便讓她們有去無回,相較于你的那個後母,我倒是更忌憚你的前夫,總覺得他這人虛偽陰險的很。」
小藝的眼神黯了黯,說道︰「主子不用擔心他,他不可能將我的事跟徐家人講,他又還不能動用家族的力量,就憑他一個人,倒是不足為懼的。」
柳素覺得也難怪小藝會這麼痛恨男人了,從她父親到前夫再到王易知,從小到大就沒遇上過一個好男人,就她現在這程度已經算輕了,若換成是她自己,恐怕都想要毀滅所有男性生物了。
「對了,你以前的名字叫什麼呢?」柳素覺得還是有必要去查一下薛家的事情,便這般問道。
「薛清惠……」小藝念這個名字的時候神色甚是復雜,仿佛沒想到自己還會再叫出這個名字。
「那蘭小藝?」柳素繼續疑惑地問道。
「蘭是我母親那邊的姓,小藝是我的乳名,不過曾經也只有母親會這樣喚我……」提到生母,小藝的語氣總算是柔和了些許。
「小藝,現在我們都這樣叫你,因為過去的那個薛清惠已經死了,現在活在我們身邊的只有蘭小藝,但我不會說讓你忘記過去仇恨這樣的話,因為我本身也是個很小氣的人,誰要是得罪了我,我定會十倍百倍地報復回來,更別說是如你這種不愛不休的仇恨,你現在是我的丫鬟,你的仇自然也要算我一份。」柳素笑容隨意,話語卻十分堅定。
小藝怔怔地看了柳素一會兒,半晌之後,卻是低下了頭,語氣澀然地緩緩說道︰「主子,您不用為了我這樣的,我不值得您為了我這麼做,您幫的我已經夠多了……」
「我這個人做事一向有始有終,既然一開始我救了你,便會對你負責到底,你什麼也不必說了,就給我安心地待在這里,也不要想太多,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定也要給那些欺辱過你的人一點顏色瞧瞧!」柳素知道小藝的別捏性格,也不管她說什麼,只兀自說道。
小藝還想說些什麼,便听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她知曉應該是谷雨回來了,便立馬噤了聲。
谷雨提著食盒子走了進來,把東西放到桌子上,順便偷覷了小藝一眼,見她神色平靜了許多,面上就露出了放心的笑容,開口道︰「小藝姐,我讓廚娘專門做了你喜歡吃的點心,你一會兒定要多吃一點,我以前遇到不開心的事兒就是拼命吃東西,吃飽了,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沒把你吃成個胖子可真是大幸了。」柳素斜睨了谷雨一眼,調笑道。
谷雨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到︰「我從小餓的多了,餓過了,現在怎麼吃都不會胖。」
真是羨慕嫉妒恨的體質啊,柳素因為懷孕食量激增,已經比剛穿來的時候胖了好幾圈,連原主那弱柳扶風的氣質都因為身材的關系,幾乎消失了。
「谷雨,讓你擔心了,我沒事的,你快坐下來一起吃飯吧。」小藝勉強的笑了笑,似乎恢復了精神,對著谷雨招呼道。
谷雨立馬開心地坐了下來,主僕三人其樂融融地吃了頓夜宵。填報了肚子,柳素便忍不住疲意,泛起困來,她交代了谷雨要好好看著小藝,便讓她們回去休息了,自己也洗洗睡下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風平浪靜,並沒發生什麼事,第三日亦然,連續過了七日都沒有什麼人上門找麻煩,柳素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或許其實對方根本不確定小藝就是薛清惠,或者她們還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一時半會兒沒空來搭理她們,反正這麼久還一點動靜都沒有,柳素便也慢慢將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了,畢竟擺在她面前的煩心事兒還有許多呢。
不知不覺,就到了八月底,天氣漸漸涼了起來,柳素早早換上了秋衣,此時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每日站久了都會有些吃力,但為了生產的時候能順利一些,她還是每日堅持到院子里走上半個時辰。蛋寶已近許久沒有跟柳素有什麼交流了,按白澤的話說,蛋寶此刻正處于休眠期,是在為了破殼而出積攢能量,休眠期要一直持續到破殼以後。柳素雖然很想念蛋寶,但想著或許不用多久之後就能跟他見面,心里還是十分開心的。
這一日,柳素照例在院子里活動,門房老趙滿頭大汗地跑進來稟告,柳素看他這付模樣,知道定是出了什麼事兒,便立即開口問道︰「老趙你別急,出了什麼事你慢慢說。」
老趙喘勻了氣,才焦急回道︰「夫人,不好了,外頭來了許多官兵,說咱們這兒有逃奴,要來捉拿她歸案,他們手上有衙門的逮捕令,老奴攔不住他們,就趕緊來跟您稟告了。」
柳素大吃一驚,下意識地看向小藝,小藝已是臉色煞白,苦笑了一聲,似是早想到了有這一日,對著柳素無悲無喜地說道︰「主子,您把我交出去吧,我不想連累您和府上的人,他們此次前來,定是早就做了周全的布置了,不會再讓我再像前一次那般逃月兌的。」
柳素卻是面色一沉,打斷小藝說道︰「你先別急,你先從後門出去,到白先生那里去躲一會兒,我去會會他們再說,想就從我家把人帶走,可沒那麼容易!」這般說著,便又對老趙吩咐道︰「你把人先帶到會客廳去,我一會兒就過去。」
老趙領了命,又匆匆離開了,柳素轉身對著小藝一再囑咐道︰「好好在白先生那里待著,沒有我的允許,千萬不要過來,那些官兵我自會處理的。」
小藝神情甚是掙扎,還想說些什麼,柳素卻是不給她機會,讓谷雨攙扶著,往前廳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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