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村長還有聶長根找麻煩了,不過他們也沒什麼好報。」
「怎麼回事?」
聶蘭捋了下劉海,道︰「我們回去的時候讓人知道了動向,幾年前跟我們家說定婚事的聶長根找了過來,要我嫁給隔壁村的張老頭。我們跟他們起了沖突,聶長根就叫了村長,我本以為會有一場硬仗。後面村里來人說村長被查出來了,叫他回去,我們就平安無事了。」
「這樣啊,村長是怎麼被查出來的?」
「該!就該查他個祖宗十八代!代代都是沒良心的王八犢子,遲早得斷子絕孫!」
兩句話同時說了出來,聶芷母親與女乃女乃面面相覷,然後笑了起來。
聶蘭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听說村長上頭的人也被查了。」
聶平輕聲說了句︰「可能有人看村長不順眼想整他們吧。」
「那就真是太好了,這群臭家伙,這麼多年害了多少人家!那你們以後也不回去了麼?」
聶蘭看一眼聶平,溫聲笑道︰「是啊,不回去了,我爸以後跟我們一起過,等過幾天我和李想去看看房子,將來就定居在這了。」
隔著幾道門的聶芷听見這話,模了模下頜,思忖道︰「聶蘭要是知道我們要跟著季葉去S市,她也還會是這個決定麼?」
之前是她想的太理所應當,以為聶蘭一定會留下來接收好再來火鍋店,可這C市沒有他們。聶蘭是否還會覺得安心?
啊,tobeornottobe,這是個問題。
她扯過衛生紙,打理了下後終于站起來,卻在半路晃了晃,眼前發暈。
「我去,貧血麼?」
她隨口嘟囔幾句,按下沖廁所的按鈕,在嘩嘩的流水聲中拉開門。
客廳里的人听到聲音都回過頭來,聶蘭一眼就看到聶芷。忙招呼她過來︰「小芷。快來看看李想的傷勢。」
李想靜靜地瞅著她,那眼神里竟含了些不明意味的意思,聶芷揚了揚眉,只不動聲色。
待到李想把上衣月兌去。他摟著米色長袖襯衫彎著背。白皙細膩的皮膚**在他們面前。上邊一塊碩大的淤青,青紅青紅的,聶芷看著都覺得李想疼。
「就這一處傷麼?」
聶蘭拍拍不知為何發愣的聶平。聶平回眼猛的點了點頭道︰「應該就這一處,我只看到聶長根打到了他肩膀。」
聶芷抿抿唇,余光注意到李想摟著襯衣的手動了動,似乎是在捂著什麼。她伸手,在李想腰上抹了把,惹來聶蘭的臉色爆紅。聶蘭低聲道︰「你干嘛?」
聶芷有些沒懂,但當她正式幫李想看傷時她一下就明白了。聶蘭是嫌棄她亂,模李想呢吧, ,她才沒有忽略左手帶過李想腰間模到的凸起。
李想腰上開過一個不算小的口子,不知道是刀傷還是偶然被劃開的,但可以明確的是那時傷口很嚴重,她至少模到了五條縫的線。
她在他傷口周圍看似隨意地按了按,再用了一種特殊的手法揉了揉那一團青紅,她滿意地看到李想呲起了牙。
「小芷,你,你輕點。」
聶芷邊揉動邊道︰「,你學著點這種手法,每天晚上都要給他揉半個小時,加上一個活血散瘀的方子,最多半月,保證好得一點疤痕都沒有。對了,要忌葷腥,忌辛辣食物,不然中藥喝了也沒用。」
這又是保證又是沒用的,聶蘭听了心里更擔心。「那還有什麼要注意的麼?」
聶芷想了想,干脆狠了狠心,「要不這半個月就都給他煮白粥喝吧,療效簡直不能更好。」
聶蘭「啊」了聲,在聶芷忍俊不禁的表情中明白過來,她小聲道︰「你就別開玩笑了,這得多痛啊,你還笑得出來。」
聶芷正色︰「不會很痛的,我,但凡能夠治愈的外傷那都不叫傷,你要老想著自己馬上就好了你就真的會馬上就好。」
聶蘭將信將疑,聶芷母親在一旁道︰「這是怎麼受的傷啊?」
聶蘭還沒開口,聶平就滿含歉意低聲道︰「是我的錯,李想是為了幫我擋聶長根的攻擊才受傷的。」
聶芷于是側頭看他兩眼,看到他身上嶄新的黑色外套,再看看他下面一條洗的發舊的藍色工作褲,心里了解了九分。知錯就改,迷途知返,雖然不能為大丈夫,卻有了做一個稱職的父親的資格。
聶芷女乃女乃許是真看到了聶平的誠心,口氣也比之前軟了幾分︰「也不算是你的錯,要怪就怪聶長根那個小人吧。十幾年前就覺得他心思不正了,要不是為了維持村里人的關系,我早動手抽他了。」
農村里其實很沒有家庭觀念,很多孩子名義上只有一個父母,可實際帶著他們長大的有時還有別的親戚。就比如聶芷女乃女乃,當年在養聶雲的時候還幫忙照顧著好幾位孩子,有不少人跟她很親,只不過到後來大多都順應潮流去城里謀生了,一年半載也難得回來。是以他們那些長輩對于一個村里的孩子總有些為人父母的感情,管教別人孩子就跟自己孩子一樣,想來聶長根也受過聶芷女乃女乃的恩惠。
聶芷到房間里拿出紙筆寫了幾味藥,大多都是活血的藥材,她拿出來給聶蘭。「就這個方子,你到藥店按著分量先稱五天的,有效果就繼續吃,沒有效果就來找我。」
李想難得跟她開個玩笑,比著手勢道︰「既然沒有用,再來找你萬一還是沒用的藥呢?」
聶芷眼帶警告地看了眼他的腰,那里還是有襯衫擋著,李想低笑了聲,看著她的眼神也不知是不是感激她沒有把事情泄露出去。
在給李想看完了傷之後,聶蘭和李想也不多留,帶著聶平回去。聶芷想起來什麼,追著在後面喊︰「聶蘭姐,姐!」
聶蘭停下來,站在樓梯口回頭一笑︰「還有什麼事?」
聶芷把她拉到一旁,壓著聲音道︰「你不是有一個星期的假麼?我再給你五天帶薪休假,你給我全部休完,不準馬上回去,不然扣你工資。」
聶蘭覺得稀奇,揶揄道︰「人家老板都希望員工多你怎麼倒希望我少?說得好像不是你的錢一樣。」
聶芷嚴肅道︰「父母在,不遠行,你好歹先陪一陣子叔叔,別讓人家覺得你不孝。」
聶蘭擺擺手,扶著腰轉身,「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你不是還要上學麼?」
聶芷看一眼手表,一點半了,于是伸了個懶腰拉伸筋骨,而後慢慢直起身。「那我回去了,你這段時間忙得太過分了,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別辜負了我的期望。」
聶蘭頭也沒回,邊踩著樓梯下樓邊揮手︰「再見。」
聶芷站在原地看了會,月兌鞋進屋,母親迎上來︰「你跟聶蘭說了什麼?」
「沒什麼,我就是約她下個星期出去玩。」
母親點點頭,附和道︰「的確應該出去玩玩,你現在學習壓力大,就趁這個時候放松一下吧。」
聶芷笑笑,走看聶蒙。
聶蒙正處于欲睡不睡之間,微張著唇吐著小舌頭,粉潤的臉軟乎乎的,聶芷忍了忍沒有動手戳。
她去房間拿書包,喝了杯水後出門。「媽媽,我上課去了。」
「誒,路上。」
聶芷輕手輕腳地關上大門,提著步子下樓。
半路上她遇見了謝儒一,他正在買面包。聶芷繞到他後邊拍了拍他的左肩,然後躲到他的右邊,笑看著謝儒一回過頭沒看到人的迷茫模樣。
「我在這邊。」
謝儒一原地轉了個身,安靜地看著她。
聶芷去看他手里的面包,「你就餓了?」
謝儒一搖頭,並沒有。「家里的阿姨生病了,她在休息,中午就沒做飯菜。」
聶芷問他︰「生了什麼病?」
謝儒一描述道︰「眼楮渾濁,手腳發熱,渾身無力,面色發紅,昏昏沉沉。」
聶芷想了想,腦里靈光一現︰「就是感冒發燒嘛,等會下課我陪你去看看。」
謝儒一咬著面包點頭,他指指聶芷的手表,「還有十分鐘我們就要上課了。」
聶芷眯了眯眼,拽住謝儒一的手把他帶著往前跑,他那一口面包還沒有吞下去,差點噎著他。
本來聶芷今天跟華中醫約好了去上課的,結果聶芷擔心謝儒一家的阿姨病不得好就不會做飯,那不得餓死謝儒一?更何況謝儒一是在長身體的時候。聶芷就義無反顧地去幫忙了,第二天她再去看華中醫的時候,人去樓空。
聶芷沖到門外,四下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人家住在華中醫附近,她也就無從問起。她重新進樓去找尋華中醫給她留下的信息,不負所望在二樓華中醫的房間找到了。
她穿過那些用書隔開的小路,在那張老舊的書桌上看到華中醫的字跡。
上書只有幾行字,「見字如晤,一晃多年,師徒情分未盡,我去美國一段日子,不日歸來。」
原來昨天華中醫竟是要同她告別,可她卻沒來,她與華中醫的最後一面停留在上個星期四。
聶芷握著紙張頹然坐了會,看到四周的古籍,她又笑了笑,她的師傅給她留下了無盡的寶藏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