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山巒,雲霧裊繞,無邊的林莽浮上一片明晃晃的銀色。在天浮大陸的宵雲山脈的東面,有一處深谷,幾道柔和的白煙從谷底盤旋而上,停懸在山谷上空,宛如一座矗立在雲顛的仙山。青色延綿,銀白交輝。谷底一條石梯長階,一直綿延到內山。石梯的兩旁生長著千種奇花異草,四季青色,四季如春。石梯洞門的上方,巍峨的「千雲門」三個大字刻與山壁上。
白崢將荀歡帶到了觀雲峰。秦禾的洞府坐落于觀雲峰頂,說是洞府,它更像宮殿,光是入口就高大巍峨,守在殿門前的弟子看到白崢,驚喜地喚道︰「白崢師叔,您回來了!」
白崢點了點頭。「秦師叔出關了嗎?」。
弟子答道︰「師祖還未出關。」
「她就是秦師叔的弟子,梅非。」
守門弟子恭敬地道︰「梅非師叔!」
師叔,這個稱呼令荀歡大吃一驚。兩位築基前輩,竟然稱呼她為師叔,這令荀歡有些飄飄然。
白崢對守門弟子道︰「你去把梅非的門派令牌和衣袍領回來吧。」
「呀,白崢師兄,你回來了!」人未到聲先到。
荀歡尋找聲源,過了好半天才見一個白袍女子御劍而來。
「雨念師妹,你怎麼來觀雲峰了?」
白衣女子將目光掃向荀歡,答道︰「我來拜訪秦師叔。」
荀歡在心里輕笑,明明就是為了白崢師兄來的。
白崢同荀歡介紹道︰「梅非師妹,這位是子羽峰琪和師叔的弟子,雨念。」
「你就是那個……師叔在外面收的弟子?」雨念的語氣里帶著一股不明的味道。銳利的目光將荀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地打量了一番,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最後帶著輕蔑。
不錯,是輕蔑。
白崢已經是金丹中期,就連雨念也是金丹初期,而荀歡才練氣期大圓滿。就連秦禾的守門弟子也是築基期……
荀歡有些不悅,告辭白崢後自行走入秦禾的洞府。
秦禾的洞府靈氣充盈,玉石鋪地,金石為牆,金燦燦的,令荀歡有一種走進宮殿的錯覺。荀歡轉了一圈,在側院選了一間金碧輝煌的洞府居住。
入住新居,財寶十分歡快,邁著短腿,踩著豬蹄,在金碧輝煌的屋內東竄西跑,滿眼冒金星。原來財寶喜歡明晃晃的金子!
「哼哼唧唧……」
「哼哼唧唧……」
荀歡爬在八仙桌上,盯著桌上的吸靈獸。小家伙蹲坐在籠子里瑟瑟發抖。背靠著困靈籠兩只肉掌放在腿上,小豆眼盯著荀歡一動不動。荀歡含笑輕輕一揮,籠子就消失了,失去了背靠的東西,小家伙「吧嗒」一聲倒在桌上,它迅速地爬起來坐好。
荀歡笑眯眯地伸出手,翻手攤開,手里突然出現一粒朱紅色丹丸,濃郁的清香飄彌漫。
吸靈獸吸了吸鼻子,小眼楮看向朱丹,鼻子又動了動。目光轉像荀歡,小身子緩緩地挪動一步,見荀歡沒動,小身子又悄悄地挪了一步。等它一步一抬頭地走到荀歡的手邊,見荀歡絲毫沒有惡意,就放心大但地伸出像人手一樣的小爪子抱走朱丹,飛速地啃了起來。
財寶站在地上,仰著豬頭,它看不見桌上的情況,但深深地有了危機感。它圍著八仙桌打轉,「哼哼唧唧……」
「哼哼唧唧……」
荀歡仍了一粒同樣色澤的朱丹給財寶道︰「一邊玩去。」
財寶一口吞下朱丹,爬在荀歡的腳邊不哼唧了。財寶要守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野家伙,毛茸茸的小怪物居然同財寶大爺是一個色的,頭上還比他多了兩個角!
吸靈獸吃完後十分有禮貌地道了一聲︰「謝謝!」
果然是個能說話的變異獸,荀歡眯了眯眼,趁它沒有防備快速的打了法決結上了靈獸契約,吸靈獸愣了愣,小圓眼楮盯著荀歡,喵嗚一聲,蹲在地上抱頭哭了起來。
荀歡支著下巴想了想,笑道︰「你就叫溪語吧。」
財寶瞪著豬眼仰頭哼哼,似乎想把八仙桌望穿。荀歡又些訝異,一般來說一二階的妖獸只有很低的智商,但是自己用靈石孵化出來的財寶是個另類,雖然不會說話,卻是靈智大開,比七八歲的小孩還要聰明。財寶就不提了,它是七彩迷幻豬。這類高級妖獸雖然同剛出蛋殼就有靈智的金烏比起來差很多。但是它始終是高級貨,也就不奇怪了。但是溪語是最低級的二級妖獸,卻是十分人性化。
溪語眼珠子還掛著淚花,听到豬叫,它爬到八仙桌的邊緣,探出腦袋瞅了瞅。
荀歡笑道︰「溪語來和你財寶大哥打個招呼。」
溪語的小眼楮看到黑油油的財寶,立馬有一種歸屬感。扯著嗓音道︰「財寶!」
財寶十分不滿,豬蹄蓋著眼楮不理它。
荀歡跑到秦禾的藥田里踩了不少靈草靈果,按照步凌星曾經交給她的法子釀了兩壇酒。晃悠到大殿,看到兩個守門弟子十分負責地堅守自己的崗位。
「師叔,你要出門嗎?」。守門弟子隨口招呼道。
荀歡擺擺手,笑道︰「我是有事想請教兩位,兩位都是築基師兄,我沒有築基經驗,所以想問問關于築基……」
荀歡來了塊十天了,已經嘗試過築基,但是瓶頸又厚又窄,無論荀歡怎樣沖擊都無法沖破這一層,也不知道秦禾壽元丹需要多久,她想找個人請教一下,兩位守門弟子是築基期,正好可以問問別人的經驗。
一番交流下來,荀歡更加迷茫痛苦了。自己似乎同他們的不一樣,她皺眉回到自己的洞府。空蕩蕩的,溪語不知道被財寶拐到哪里去玩了。
布下禁制,荀歡按照兩位守門弟子的方法又嘗試開始築基,但仍然不見效果。無奈之下,荀歡只好放棄築基,開始修煉功法,希望秦禾出關後能幫她找出解決的辦法。
這一修煉就是大半年。荀歡隱隱覺得自己吸收靈氣的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多。而體內就像是一只饕餮,不斷饑渴地吸收著靈氣。吸入體內的靈氣沒有像以往那樣在體內游走一圈又排除體外,而是在體內消失了,她不知道哪些靈氣哪里去了。身體不受控制地不間斷地自己在間斷吸納靈氣,這個過程就持續了半年之久。
當荀歡從入定中醒來時,感覺不到體內的靈氣,依舊是空蕩蕩的。經過荀歡不間斷地修煉了十五年,《太虛天演錄》功法終于進入了第二層。
荀歡發現自己皮膚表面結了一層黑色的殼,她從軟榻上站起來,活動活動半年未動的筋骨,黑殼應聲而碎。據守門弟子所說,築基後會出現靈氣之海。她連忙內視,沉默半響後,她不由地苦笑,原來沒有築基啊。但再一感覺,卻發現原先的瓶頸已經沒了,她甚至能感覺自己已經超過了那瓶頸,就連築基期的威壓也能清楚地感受道。
難道真的築基成功了?
她興沖沖地走出洞府,吃下聚靈丸,凝聚丹藥的全部靈力,單手揮出修羅扇。紅色的光芒竟然是原先的三倍之強。
荀歡還處在築基成功的喜悅之中,也沒留意自己的這一扇子下去造成了多大的破壞。她覺得自己神清氣爽,甚至不用鞏固修為。樂呵呵地回屋翻出乾坤手鐲里的玉簡。
荀歡練氣期使用的音攻術法,是她從坊市了收集來的基礎術法,而方忠的音殺術是一部高級術法,帶有神識攻擊。
不過荀歡築基後最想學的不是音殺術,而是一種十分奇特的術法,叫縮骨術。能夠通過骨肉收縮而變化自己的容貌體型。荀歡不喜歡自己這張同李姬蓮一模一樣的臉,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學,可惜遲遲不能築基。她滿心歡喜地將法決記下。這時,一張傳音符飛至,傳來秦禾的聲音,「丫頭,來大殿一趟。」
秦禾出關了!
荀歡風風火火地沖進大殿批評道,「你老人家現在才出關,讓我好等!」
大殿之上的秦禾咳了一聲。荀歡這才發現大殿上出了秦禾還有三人。
「丫頭,剛剛觀雲峰發出的紅光可是弄的?」
荀歡心思一沉,難道毀壞什麼了嗎。「……是的。」
邊上的白衣青年沉不住氣了,指著荀歡道︰「師尊,是她毀了我的洞府。你要為徒兒做主!」
秦禾見荀歡一頭霧水,講道︰「梅非,位弟子是你玉淨師兄的弟子。住在我們觀雲峰對面的凌微峰。」
對面的山峰!修羅扇竟然扇了這麼遠,荀歡又些驚訝了。其實不止她,大殿內的其他人都十分驚訝。
「徒兒剛築基,只是想試試築基後的威力,沒想到竟然毀了師佷的洞府,徒兒十分慚愧。」荀歡將「師佷」二字含糊帶過,這個師佷可是結丹初期!雖然她說話十分低調,但是內容卻太高調了。
玉淨身旁的白胡子老頭,抖了抖眉毛。睜開快要被眉毛遮住的眼楮盯住荀歡。二十三歲才築基,這等資質在千雲門算是中等,不是什麼出類拔萃的天才。但是一擊就能毀掉一座洞府,而且還是從另一座山峰發出來的。在千雲門中,卻是絕無僅有的。
終于這位元嬰後期的首座長老開口發話了。「洞府毀了,換一個地方便是。至于損失就由秦禾師弟賠吧。」
秦禾瞪了荀歡一眼,嚴厲道︰「還不給玉淨師佷道歉!」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此時的秦禾哪里有責怪荀歡的意思,反而有些得意洋洋。他樂呵呵地賠償玉淨幾樣上品法寶和金丹期的丹藥,心情好又友情贈送了玉淨十幾張高級靈符。
他這模樣令玉淨的師父氣急敗壞,但又敢怒不敢言,誰叫他是師叔呢。玉淨得了幾樣寶貝,特別是這些千金難買的極品丹藥,洞府被毀的氣,早就消了。
淨玉好歹也是金丹真人,心性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拱手謝過秦禾就不在為難荀歡了。
等他三人一走,秦禾就招呼道︰「丫頭,過來讓為師看看。」
秦禾一邊圍著荀歡轉,一邊點頭,「不錯,築基了氣勢就是不一樣。」其實他更不就看不出荀歡的修為,但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千雲門的每座山峰都有一名元嬰修士坐鎮。別的山峰都是弟子滿堂,只有秦禾觀雲峰和莫龍蘇的千竹峰還是空蕩蕩的,無論怎麼晃悠都不怕被打擾。
作為秦禾的唯一徒弟,荀歡感覺有些孤獨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