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潤人的香氣在鼻尖縈繞,那熟悉的香味顯然就是薰然的杰出之作戀盞香。
當汀然介紹了這香叫悠茗香時,芷然已經按捺不住,起身想要上前理論。
薰然使勁拽著她,低聲說道︰「阿蘭需得忍耐,爭執起來,只會讓人笑話我們葉家姐妹不和。」
芷然無奈坐在位上,一雙美目卻是狠狠地瞪著汀然。
來的路上,她已知曉薰然今日帶來的香品便是自創的戀盞香,現在被汀然改了名先拿了出來,這讓薰然如何是好?
「阿姐,都是我不好,早知剛剛就該讓你先說。如此,現在為難的就是她了。」芷然懊惱說道。
若不是她勸說薰然壓軸,也不至于被汀然佔了先機。
薰然笑了笑,握了握芷然的手,安慰道︰「和你沒關系。即便我第一個說了,也是處了下風。」見芷然不解,薰然解釋道︰「你仔細聞聞,這香與戀盞香有何不同?」
芷然嗅了嗅,皺眉說道︰「阿姐,你知道我是不大懂香的,剛剛聞著這香和戀盞香並無區別,但你一提醒,我覺得這香似乎在茶香之余帶了荷香。」
薰然輕吁口氣道︰「這香在戀盞香的基礎上應該添加了荷香、白松、琥珀,使得此香燻點到後來,有了清新木質的余味,所以,即便我先拿出了戀盞香,最後還是經過改良的悠茗香更勝一籌。」
芷然听了,又是焦急又是氣惱︰「不管怎樣,還是大姐剽竊了你的香方,她若是光明正大地朝你要了這香方,你也可換個香品,如此才算是公平,現在這樣算是什麼?還是自家姐妹,卻這般不留余地。」
薰然無奈地搖搖頭,早之前就想到汀然可能會給她下絆子,也是她自己大意了。
只是,看著汀然娓娓介紹這悠茗香里頭的香料,制香的意圖,薰然怎麼樣都覺得這事不簡單。
完成這個局第一步就得得到戀盞香。自己曾贈給汀然的那一盒香,已被她扔了,現在在祖父那。再仔細想想,戀盞香只在芙蓉居、泰安院有,再就是前不久秋痕前來取去的兩盒。汀然所用定是秋痕所取的那份,回憶那晚秋痕所言,薰然覺得那番話不像是三嬸和汀然能想出來的。因為那番太過真實的話,讓她錯信了這香真得是三叔想要。
第二步就是汀然得知道添加哪些香料才能讓戀盞香更有韻味,這一點對于從不制香的汀然根本就是不可逾越的鴻溝,她不可能琢磨出這麼精妙的香方改良之策。
再推想開來,戀盞香的香料組成只有自己、父親、祖父知道,若說還有誰也曾听到過,那就是當時同在春白園,立于葉隆身邊的祝姨女乃女乃。
從汀然所言悠茗香的組成來看,除了添加的三味香料,其它與戀盞香的組成絲毫不差,可見他們對戀盞香的組成十分清楚。但是,即便是祝姨女乃女乃告訴薰然香料組成,她再利用成品戀盞香加以改良,這個教她改良的人又是誰呢?三嬸不懂制香,三叔只是喜歡品香,祝姨女乃女乃嘛,祖父葉隆並不會制香,沒人教她,按理她也不會。這是一個極大的疑問。
第三步則是設這個局的人若是一定要讓汀然贏,就得知道她薰然這次會帶什麼香來,若是自己研制出了新香,他們就得另謀新品。從這個角度來看,此人十分了解自己,至少知道她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這戀盞香。而且要想知道這幾日她有沒有重新研制新的香品,只要通過她院子里的人就能知曉,如此看來,祝姨女乃女乃給安置的眼線春隻是最有可能給她主子傳遞消息的。
思來想去,薰然覺得這都不像是三嬸和汀然能夠想出來的局,他們背後勢必有一只推手。仔細想想,也就祝姨女乃女乃的可能性最大。可是因為有人教會汀然改良香品,薰然又覺得這幕後之手不止祝姨女乃女乃一個。
這個對手到底是誰?
薰然覺得陷入了一團迷渦,無法看清事情的真相。
垂眸思忖半日,汀然已介紹完了悠茗香。
惠歌公主對此贊嘆不已︰「葉家的香品在我朝可是上上佳品,葉家的女兒果然也是制香能手,不負葉家盛名。」
汀然听了,高興地謝了惠歌公主,目光挑釁又得意地斜了薰然一眼。
芷然回瞪她,她也不惱,高高興興地坐下,等著下一個人展示香品。
「阿姐,你可有辦法了?」芷然心焦,看著汀然得意的模樣,心里頭只覺今日絕不能輸于她,可是最有可能贏她的薰然已經沒法展示帶來的香品,這讓她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看了看自己帶來的香,芷然嘟囔︰「我帶的香上不了台面,阿柔帶的也不及這戀盞香,現也無法回去取新的香品來,難道我們就這樣認輸了嗎?」。
「辦法會有的。」薰然柔聲安撫,讓芷然稍安勿躁。
薰然四處打量,目光一一從各位小娘子的發髻上掠過,最後落在了汀然頭上。
想了想,薰然心里頭慢慢有了主意,只是缺了個幫手。
剛進門時,身邊的丫鬟便被帶去別處歇息玩耍,此時,春柳不在身邊。
看了看立在亭外的四個岑府丫鬟,薰然朝著穿水藍長裙的丫鬟招招手。
那名丫鬟連忙走近前,立于薰然一邊。
「這位姐姐,我想去更衣,不知……」薰然有些窘迫地說道。
丫鬟抿唇一笑,連忙輕語︰「娘子隨我來。」
薰然起身,見眾人皆全神貫注地听陸婉月展示香品,便沒有出聲,只是朝著主位方向福了福身子。
惠歌公主、岑六娘見了,猜到她要去更衣,微笑點頭,玉顏長公主卻是漫不經心地側臉看著湖面,並未朝她看過來。
薰然隨藍衣丫鬟出了亭子。
路上,薰然問及藍衣丫鬟她們帶進府的丫鬟們身居何處,藍衣丫鬟不解地問道︰「娘子可是有事吩咐,不知婢子是否可為娘子效勞?」
薰然笑了笑︰「怎敢勞煩姐姐,不過是一些小事,想讓自家婢子去辦。」頓了頓,問道︰「請問姐姐如何稱呼?」
「婢子名喚憫枝。」
薰然摘下脖間的項鏈,取下紫晶墜子,塞到憫枝手中,輕笑道︰「還請憫枝姐姐幫幫忙。」
憫枝大驚,慌忙推搡道︰「娘子言重,無功不受祿,婢子怎能收娘子如此貴重的東西。」
薰然笑道︰「不過是些小玩意,待見了我家婢子後,我還有事想煩勞姐姐。」說著,將紫晶墜子硬塞進憫枝手中。
憫枝低著頭,有些不安。
薰然勸說︰「姐姐不必擔心,等會子我只想姐姐帶著我家婢子去摘些茉莉花、取些杏仁汁,不是什麼逾矩的事,你家娘子不會怪罪的。」
憫枝听了這才收下,好奇問道︰「敢問娘子要那些東西何用?」
薰然嫣然一笑︰「制香!」
憫枝眨眨眼,似乎有些猶豫這忙該不該幫。
薰然見狀,故意微笑著扶了扶發髻上的金蕊芍藥,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詢問般說道︰「我才知道這朵花是玉顏長公主精心培育而成,岑娘子竟拿如此珍品為我添色,我理應盡全力為娘子效力不是?」薰然剛剛深受這金蕊芍藥之苦,現在也該借機利用一次才是。
憫枝是個機靈的,听了此話,心念一轉,便有了小九九。自家主子竟然為這位娘子求來這等金貴的花,可見此人在娘子心中的地位,自己助她一臂之力,也未必不合主子心思。何況,葉家娘子說的事並不逾矩,自己也拿了好處,舉手之勞何樂而不為呢?
這樣想著,憫枝便欣欣然同意了。
喚來附近一個小丫鬟,讓她去東院耳房帶名喚春柳的丫鬟過來。
不一會兒,春柳便隨著一個小丫鬟走了過來。
薰然掏出一枚梅花銀子塞給小丫鬟,小丫鬟高興地連聲說了數聲謝謝。
憫枝看了,只覺薰然出手大方,幫了她的忙定不會少了好處,心里頭也就越發情願為她效這個力。
春柳知曉薰然此時喚她過來,定是有重要的事,待听薰然要她取上的香囊以及吩咐她隨憫枝采--花之後,也沒有多問,速速就去辦了。
憫枝帶著春柳來到花園,尋了小布袋讓她裝花,並叮囑她采好後在此等候,切莫亂走,自個兒則去廚房取杏仁汁。
而此時,望湖亭里已是各香混雜,一些較為劣等的香品讓人掩鼻,不堪忍受,連好性子的惠歌公主都忍不住皺起了眉。
玉顏長公主則直接起身,大聲說道︰「香品混雜,燻得我頭昏,待這些香氣散去再比不遲。」說完,徑直就出了亭子。
往回走的薰然正好在回廊上與玉顏長公主相遇。
「公主萬福。」薰然屈膝行禮。
玉顏長公主停了腳步,睥睨著她,說道︰「你去了哪兒?」
薰然如實相告︰「民女去更衣了。順便也準備了一些制香的材料。」她覺得像玉顏長公主這種個性,她若知道你瞞著她什麼事,定會發火降罪,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好。
果然,玉顏長公主聞言,倒不似之前那般嚴厲,反而放緩了語氣,好奇問道︰「制香?你沒帶制好的香品過來嗎?」。
薰然回道︰「民女帶了制香的手藝。」
玉顏長公主微眯了眼,盯著薰然好一會兒,忽的竟呵呵笑了︰「既然如此,就讓本公主瞧瞧你的手藝。」
言畢,又轉身往回走去。
薰然趕緊隨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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