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步慢慢走向他,每靠近一點周圍的殺氣就越發強烈,寒冰似雪,刺得她生疼,她堅忍的慢慢靠近,薄紗與彼岸花發出輕微嗤嗤的摩擦聲,在這個沉靜的洞穴顯得異常明顯,他身上的清香陣陣撲鼻,讓她越發心悸。
他只是那樣冰冷的坐著,無神的金瞳看向她,唇線那麼冷硬,一陣疾風,他掐住她縴細的脖子,「你膽子可真不小,以為我真不敢殺了你麼」,她驚嚇恐慌的抓住他的手,他手上的寒冷讓她一陣哆嗦,她也沒想到他這般無常,說殺就殺,還好與他接觸一段時間,也頗了解他的秉性,哽咽道︰「你先放開我,我有話說」。
他眼閃了閃,將她摔向一邊,冷硬道︰「說,說完了就滾,別再讓我看見你」,她咳嗽幾聲,夜瞳臉微側,微皺眉峰,有一絲懊惱。
她連忙從錦袋拿出從太上老君那搶來的仙丹,遞給他,低語道︰「這是我從太上老君那里好不容易討來的仙丹,說不定能治療你的眼疾」,他愣了愣,並未接過,語氣依舊冷漠︰「我還不屑用神界的東西,你收起來吧」,她無奈搖搖頭,這人的個性還真是難伺候,討好道︰「我為了治你的眼疾,專程跑去找太上老君,老君差點就扒了我的皮」,又慚愧垂眸道︰「上次我不是有心丟下你,你眼疾犯了又受傷,再跟辰軒哥哥動手只怕傷上加傷」。
周圍寒氣殺氣瞬間緩下,他冷峻的面容慢慢柔和,紅唇似笑非笑,小心翼翼的又試問︰「真的?」仿佛問的是一個易碎的夢,她聞言有片刻呆滯,沒想到他不在意眼疾倒在意上次丟下他的事情,笑著點頭「真的」。
立馬將仙丹塞進他手里,「我知道你不屑于用神界之物,但是好歹也是我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他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風情,傲氣道︰「既然如此,那就允了你的要求,勉強收下了」,她知道他此時看不見,對他吐吐舌頭,翻翻白眼。
「無禮的菜鳥」聲音含笑,伸手接過仙丹。
她再次傻眼,果真是神族後裔,不能小睽,他拍拍身旁的空位,霸道命令︰「過來」,
暮曉識趣的挪動身子坐上狐貂,還未開口,腿上一陣沉重,夜瞳躺下將頭枕在她腿上,如瀑的銀絲鋪散在狐貂上,彼岸花上,紅與白的相稱更顯絕美,鳳目半眯,長而微卷的睫毛輕顫,整個人慵懶嫵媚。
她身子微僵,打著哈哈︰「尊主,您是要休息了麼」,他並未回應,從紅色袖擺內拿出紫色玉笛,輕輕移至紅唇邊,節骨分明的手輕輕配合著,獨特的音色在穴內彌漫開來,百轉回腸,漾起千層漣漪;一支悠揚的笛曲如泣如訴,婉轉成海水的曲線,他的眉間是化不開的哀愁,這是初次听他吹奏這首曲子。
她的心有些淡淡的傷痛,伴隨著笛聲輕吟淺唱。
花開花落花滿天情來情去情隨緣
雁去雁歸雁不散潮起潮落潮不眠
夜深明月夢嬋娟千金難留是紅顏
慣看花謝花又開卻怕緣起緣又滅……
笛聲瞬間停止,她的歌聲也停止,二人滿目震驚的看著對方,不明白為何對方會知道這首曲子,她更恐慌,為何會唱,連曲詞都這般熟悉,仿佛已經融入骨髓。
「可知道全詞?」聲音微顫,他一直都是冷凌暴戾,此時心卻帶著顫抖。
她似乎還未回神,機械般的點點頭,笛聲再次側響洞穴,她鬼使神差的輕吟淺唱。
花開花落花滿天情來情去情隨緣
雁去雁歸雁不散潮起潮落潮不眠
夜深明月夢嬋娟千金難留是紅顏
慣看花謝花又開卻怕緣起緣又滅
冰封的淚如流星隕落跌碎了誰的思念
輪回之間前塵已湮滅夢中模糊容顏
昆侖巔江湖遠花謝花開花滿天
嘆紅塵落朱顏天上人間
情如風情如煙琵琶一曲已千年
今生緣來生緣滄海桑田成流年
古老的劍斬斷了宿怨喚醒了誰的誓言
轉瞬之間隔世的愛戀追憶往日繾綣
昆侖巔浮生遠夢中只為你流連
笑紅塵畫朱顏浮雲翩躚
情難卻情相牽只羨鴛鴦不羨仙
今生緣來生緣難分難解
昆侖巔浮生遠夢中只為你流連
笑紅塵畫朱顏浮雲翩躚
情難卻情相牽只羨鴛鴦不羨仙
今生戀來生戀莫讓纏綿成離別
悠揚飄蕩、綿延回響,縈繞著無限的遐思與牽念,漫地的彼岸花無風輕輕搖擺,一身白衣的她,一襲紅袍的他,似乎慢慢敞開自己心扉,溫情漣綣。
她眼微紅,帶著薄薄雨霧,卻強忍,不讓其流下,看著他無害的面容,輕聲道︰「夜瞳」。
他身子微顫,將頭深深埋進她的懷里,心也在狠狠顫抖,仿佛等她一聲夜瞳,等了千年萬年,她立馬意識到自己叫了他的名諱,覺得此情此景有些月兌離掌控,她輕咳一聲︰「我不是有意叫你名諱,你可不能生氣」。
他埋在她懷里,細微的聲音傳來,「無礙,我很喜歡」。
這下算是徹底難到她了,也模不清他的意圖,既然不生氣那便是好的,笑笑︰「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我也不知曉如何會唱,大約是以前在人間時隨意听到的」。
「我不記得叫什麼名字,一直都會吹奏」,聲音有一絲哀傷。
她的心也被感染,試探問道︰「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眼疾的事也不記得了嗎?」。他躺正身子,金瞳看向她,似乎在思慮是否相告,突而嫵媚一笑,讓人眩暈。
「我自己挖的」聲音卻是波瀾不驚,好像訴說的是他人的事,沒有傷感,沒有情緒。
而她的心卻狠狠被抽痛,為何會挖了自己的眼楮,她想不通這樣神邸般的人,會因何做出這樣殘忍的事,穩穩情緒,「為何這麼做,是因為千年前的神魔大戰嗎?」。
「不記得了,大約是我自己封印了記憶,應該不願想起」。
「你不好奇嗎?」。
輕聲一笑,「既然是我自己封印的,那便沒有憶起的必要」。
她听著他無謂的口氣,也確實是符合他的秉性,想起這次前來的目的,試探問道︰「昨日掌教敬蒼被殺,天機鏡被奪」,細細觀察他的表情,他眉眼未動,朱唇微啟,邪魅上翹︰「菜鳥,就你這能力,也敢試探我,說你勇敢還是無畏?」她心疙瘩一下,這妖孽咱真斗不過,諂媚道︰「我哪敢試探,掌教敬蒼死時傷口魔氣沖天,而且有敬花仙尊指證,現在仙魔仇越結越大」。
「還有活口?這幫人著實有損我的威名,區區凡仙,不配死在我手上」語氣狂妄輕蔑。
她一囧,咱真是了解他,這才是大人物的作風嘛,「天機鏡被奪,你不擔心嗎?那你知道它現在在哪里嗎?」。殷勤的笑看他,又意識到他看不見,便收起過盛的殷勤。
他直起身子,俯向她,修長光滑的手輕捏她下巴,兩人距離如此之近,他的氣息都在她鼻尖繚繞,讓她的心有片刻停跳,「不管它被何人所奪,終究都是我的,你若想要,盡管去奪」語氣依舊狂妄。
她向後仰了一點距離,離開他的牽制,憋著嘴︰「我哪是尊主的對手,跟您搶,我哪敢啊」,他滿意點點頭,邪笑著︰「也是,你這般低能,讓你跟我搶也委實難為你了,不過,我給你機會」。
她精光一閃,「如果我先找到,就是我的可好?」
「好」,聲音含著笑意,「不過,以後叫我夜瞳,我喜歡」。
她聞言愣了會,不知過了多久,遲疑回道︰「夜瞳」,他嘴角上翹的弧度是那麼天真無暇,眼中都盛著笑意,埋進她懷里,手緊緊摟著她的縴腰。她大氣都不敢出,感覺有些窒息,這妖孽是越來越愛吃咱的豆腐,蓬萊送了百名女子供他享用,他卻都殘忍殺害,估模著應是不近,怎地她覺得完全不一樣,暗忖,還是識時務吧,總比被炮灰來的強,其實這妖孽也蠻好哄騙的。
「你明日再來」語氣是毋庸置疑,沒有讓人反抗的余地。
她有些不願,他似乎一早就發覺,周身寒氣慢慢蔓延,臉部輪廓更冷俊,她苦笑幾聲,當真是變臉比變天還快,「好啊,不知你要待多久?」。
此刻他才滿意,收斂寒氣,「大約三日」,她見他此時也頗好說話,便試探問道︰「是跟眼疾有關嗎?還是反噬有關?」
他深邃不明望向她「你怎麼知曉我被反噬,以你菜鳥的能力,應該看不出」。
她臉一苦,下決心日後一定擺月兌菜鳥的名號,鼻子一哼,「太上老君說的」。
「無盡虛空與冥界相通,煞氣最盛,我眼楮不能見一絲毫日光」。
她明白的點頭,看著出來也有一會了,對夜瞳道︰「我該回去了,一大早出來,擔心他們尋」,他垂眸思慮了片刻,點點頭,她正準備起身,卻被他修長的手拉住,金瞳看向別處,欲言又止,紅唇微啟,聲音如細紋,「別忘了答應我明天來」,看著他樣子有些孩子氣,臉有些可疑紅暈。
她眨眨眼,確實沒看錯,沒頭腦的沖出一句︰「不來,你不是也常去麼」,說完就後悔莫及,這不是暗示他偷窺自己麼,這魔名遠播之人,臉面也是極其看重的,夜瞳臉僵了片刻,臉也越發紅暈,顯得嬌艷欲滴,讓她的心砰砰跳起來,他俊眉上挑,眼角帶著危險的訊息,妖異的紅唇慢慢靠近她,她忽覺四周俱靜,兩眼發直,心如鹿撞,不明白為何心跳這般不正常。
然而他卻在即將踫上她粉唇之時,轉向她的耳邊,唇撫著她的耳廓,噴出的氣息都帶著灼熱,邪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喜歡,你是我的」。
她心如小鹿亂撞,這種感覺很陌生,讓她有些害怕,感覺無法掌控自己的心,她連忙後退到安全地帶,結巴道︰「我,我先走了」,說完撒腿就跑,身後愉悅的笑聲對她來說莫名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