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沐謹不由得看向司徒掌門,眼神中有些希翼的光芒。
胡掌門既然早就有了這樣的安排,那他必然是不可能在一月之期以前讓金凝雪恢復正常了,也就是說,金凝雪這條線已經斷了。
那個黑衣人究竟是誰,不僅他們不知道,就連金凝雪也不知道,既然這樣,那想找出他的身份便難上加難,如今時日不多,他們想要查出那人的身份並找到人,談何容易。
若是如此,那幾日後別的門派攻過來,他們要怎麼辦?
「木縈,我們是不會交的。」司徒崢有些安撫的看了沐謹一眼,少見的有些沉靜,「他們既然這般小瞧我們,那我們也是時候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仙雲宗的手段了。」
先不提木縈千年那難得一見的絕佳煉丹資質,便是他把木縈交出來,想來那胡掌門也不會簡單的善罷甘休了。
布這麼大一個局,若收網的只有木縈一個,那他們豈不是得活活氣死?
「我們當時若是把金凝雪承認的場景給記到印息石上,拿出去能否當作證據?」伯鳴突然問道。
「自然不行。」楚臨回答,「只看印息石,他們完全可以說金凝雪是受了我們的逼迫才不得不做假證,這麼一來,那所謂的證據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他們當時才會沒有一人去做這件事。做了也是白做,有何用處?
「拿不出證據,我們又不交人。那他們必會含怒出手。」沐謹皺著眉頭,陷入了憂慮。
現在的情況真是夠糟糕,不僅門派要出事,且這出事的根源還是在自己的親傳徒弟身上,讓她舍棄木縈是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若因此對她的宗門造成太嚴重的影響,她也覺得于心不忍。
「現在便做好準備吧。」司徒掌門說著。就看向楚臨,「前些日子安排你的事,可都做了?」
「是。」楚臨點頭。「已經向所有本門外出的弟子下過通知,讓他們在這幾日內盡快趕回門派。」
「嗯。」司徒掌門沉吟一聲,「事情還沒有到最後一步,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屆時我們先拿出誠意。給他們些賠償,看看飄渺閣與萬劍門是何態度吧。」
若是那兩個門派猶豫了,那丹香山就肯定就不敢出手。
「這麼些天,怕是他早就把那兩派給搞定了。」
青魅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同時也給他們眾人潑了盆冷水,「胡老頭若沒有萬全的把握,會做出這等驚世駭俗的事?還有,他可是把他的親傳徒弟給丟棄了的。若是沒有取得他預想的結果,那他才是賠了又折兵。」
「雖然這麼說。但這總歸是分希望。」司徒說道,「萬劍門不是一直想要咱們門派珍藏的那個《劍心絕譜》嗎,那就把那個東西拿出來。至于飄渺閣……便給出她們名額,讓她們得以進入秘煉塔吧。」
司徒掌門這話一說完,除了木縈以外所有人都當即變了神色,沐謹更是驚喊出聲,「什麼?這怎麼行!」
《劍心絕譜》?秘煉塔?
木縈一頭霧水,來門派一些日子的她竟然連听都沒有听過這兩樣東西,也不知道這兩種東西究竟是有多麼厲害,竟然會讓這些元嬰前輩和長老們這麼吃驚。
劍心絕譜也就罷了,听起來像是一本劍法,但那秘煉塔是個什麼東西?司徒掌門說給飄渺閣的人名額讓她們進去,那地方莫非有什麼寶貝?
木縈不由露出疑惑之色,但是看他們間的氣氛很緊張,猶豫一下終于沒有問出聲來。
「司徒,這麼做的代價是不是也太大了?那可都是我們的絕學啊!」大長老不由變色道。
「代價?」司徒掌門一挑眉,卻是十分冷靜的反駁,「跟我們整個仙雲宗的根基相比,區區絕學又有什麼要緊?」
「話是這麼說,可是那《劍心絕譜》是我們仙雲宗劍譜里的最高功法,此等功法便是在萬劍門也是能排到前三的,正是因為如此,還有一些想習劍道的天資卓絕之人拜于我仙雲宗,若是連它都給了萬劍門,那我們就永遠失去習劍的好苗子了啊!」大長老露出些急色,「還有秘煉塔,只有年紀在一百以內,且修為在金丹期的修士才能進入其中,如果對飄渺閣也開放了,那讓我們仙雲宗的弟子怎麼想,讓外界的人又怎麼看?」
「老大,你冷靜冷靜。」
司徒掌門尚未答話,二長老就開口勸解了,「寶貝固然重要,可是如果不能讓他們兩派退去,我們想要度過這次難關恐怕是難了,到得那時,整個仙雲宗都要蒙受巨大無比的損失。」他說到這里就看到大長老想要說什麼,也不給他機會,繼續說︰「我知道你想說事情還未成定局,但是不可否認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假如真到了這一步呢?」
楚臨聞言就凝重道︰「但是這其中仍有問題。」
楚臨的話雖然少,可是別人對他的話卻很在意,所以听言就看向他,想要听听他的意思。「如果萬劍門和飄渺閣覺得,他們假如攻陷了我們仙雲宗,這些寶貝豈不是想拿多少拿多少,那要如何?那時,這功法和絕學恐怕也沒有那麼吸引他們了。」
「想拿多少拿多少?」
青魅听到這里就不由得冷笑起來,「他們若是傻到丹香山,那才真是沒救了。」
「沒錯。」
桑遠也點頭,「丹香山外援無數,萬劍門和飄渺閣就算是幫助了丹香山,那在事成之後也不見得會落到太多的好處。反而會背上不少罵名。」
就算仙雲宗大受打擊,那他們也並不能得到多少實際的好處,反而會是便宜了丹香山。可假如仙雲宗真的被攻陷了。那丹香山絕對會收得大部分的寶物。只是因為一個弟子殺了人,就導致第一門派從此覆滅,這會讓天下人怎麼想?
仙雲宗這個第一門派的名頭早已經深入人心,就算木縈的事被人拾以話柄,但也沒有影響到動搖仙雲宗根基的地步,到時明眼人一看便知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丹香山的狼子野心在作祟罷了。丹香山若是因此事躍為第一門派,那萬劍門和飄渺閣又能得到什麼?天下人不敢說第一門派丹香山。只會議論他們這兩個捅刀的大派。
「各位。」
木縈听到這里就再也坐不住了,不由得站起身來發出了聲音。
正在討論的眾人便自然而然的看向她,對她此舉不解其意。沐謹更是問道︰「小縈,你有什麼提議嗎?」。
木縈咬咬唇,突然覺得心里酸酸的。
這件事她是從頭到尾參與的,正是因為看到了。才會更加意識到這次的禍事究竟有多大。大到就連他們也不一定能在保住自己的同時讓仙雲宗完好無損,甚至司徒掌門還打算拿出兩個頗為讓人心動的巨利來收買萬劍門及飄渺閣,由此可見就連他也對那天的局勢毫無信心的。
仙雲宗就算再強,又如何能抵擋三個大派還有那些看不透底細的後援呢?
這一切的根源就是自己,是她沒用,沒能把金凝雪當場殺死,讓她得以逃跑後才惹出了這麼多的禍端。金凝雪知道好運鳥與天香涎的存在,所以就以此來污蔑她。她有好運鳥的事被眾人親眼所見,在別人眼里更是坐實了自己的罪名。
如果金凝雪是好好的。那這事就能解決,可是胡掌門技高一籌,現在金凝雪就跟個活死人一樣,還如何給自己作證?
之前木縈一直默默的看著他們護著她,那是因為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這一步,她當時也認為可以尋得金凝雪為自己洗月兌罪名,可是現在明知一切都不可能,那她又如何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一個門派因為她而蒙受損失?
「你們把我交出去吧。」木縈目光寧靜,看不出一點波瀾,她先是看看沐謹,接著就又把視線轉向司徒掌門,「把我交出去,不要連累門派,不要禍及眾弟子。
「小縈,你胡說什麼!」
在听到木縈說第一句話時,沐謹就已經愣在了原地,此時反應過來後頓時就是大驚,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著木縈,語氣中有些氣憤與責備,「你是我們仙雲宗的人,是我的弟子,我們怎麼能把你交出去!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師父。」
木縈定定的看著沐謹,眸中有些情緒在翻涌,「為了我,這個犧牲實在太大了,木縈如何能看到仙雲宗為我付出這麼多?正是因為我是仙雲宗的弟子,才更應該為門派著想,不應該因一已之私而害得門派一蹶不振。」
早在發現金凝雪中的是血靈蠱後,木縈就已經起了這個心思。
既中血靈蠱,那金凝雪就注定醒不過來了。雄蟲在胡掌門那里,總不能跑到他跟前把雄蟲要來為金凝雪醫治吧?所以看到那是血靈蠱的一瞬間,木縈就知道自己這一劫是逃不掉了。
師父和司徒掌門他們願意保著自己,這已經很讓木縈震驚了,這些日子以來她也一直在暗中感激,誓要在此事後感謝他們為自己做的一切,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坎,終究是過不了。
木縈自認不是一個願意犧牲的人,她也怕死,也想要繼續活下去。在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之前況且惜命,更何況現在?
自己爺爺與女乃女乃的仇還等著她去報,姑祖母杳無音信,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她不想死。
但是要拿整個仙雲宗的興衰去換她自己一個人的命,這種事木縈是無論如何都做不來的。
木縈這話一說完,在場人的表情各異。
司徒掌門略有些詫異;楚臨看她的眼神有些深意;沐謹又受傷又憐惜;桑遠與青魅對視一眼,似是完全沒有想到,接著便贊賞的看了看她;伯鳴皺起眉有些不贊同;大長老此時默不作聲;二長老與三長老則是有些意動。
「我們剛才只是討論一番,並不代表這一切就是最後的結果。」司徒掌門終于開口了,「你不要想太多,給自己壓力。」
不得不說,假如木縈不是沐謹的弟子,不是七品的制藥煉丹師,那司徒掌門也許還真的會把木縈給交出去,但是既然已經答應過了不交,且又看到木縈此時的表現,司徒掌門不由得對木縈有了更多的好感,覺得也難怪沐謹這般護著她,她的確是個重情義的姑娘,也不枉他這般費盡了心思想要保下她。
木縈眼尖的發現,在司徒掌門說完之後,二長老和三長老不由得皺起了眉,似乎是對司徒掌門的話不敢苟同。
而事實也是這樣,二長老和三長老在此時已經有些遲疑了。
木縈是個七品煉丹師,這樣的身份若是在平時,那就是給她個長老的身份都不為過,他們整個門派都要供著她一輩子,可是此時不同以往,仙雲宗若是執意保下她,那就是與三大派作對,這事弄不好就會影響到仙雲宗的數萬年基業,他們實在不敢去賭,也不想去冒那個風險。
一個七品煉丹師固然好,但也要看仙雲宗有沒有這個福氣去消受了。
木縈只看他們的表情就能想到他們的心理,對此並沒有什麼怨氣,反倒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他們身為仙雲宗長老,做事不能只憑自己的喜好,當然是要為整個門派來考慮的,否則若是在他們的管理下仙雲宗出了大事,那就是他們這些長老的失職,他們在位這麼久都沒有出過亂子,不能讓英名毀在木縈的身上。
「雖然不是最後的結果,可誰又知道結果會不會比這更糟糕?」木縈看著司徒掌門反問道。
「小縈,你別說了。」
沐謹不知何時走到了木縈的身邊,「我會看著你,不讓你犯傻的去冒險。我沐謹假如真讓自己的弟子落到丹香山的手里,那還有何臉面當這一殿之主!」
沐謹給人的感覺偶爾妖嬈、偶爾溫婉、偶爾還會有些端莊典雅,但是此時的她卻展露出木縈從未見過的一面,凌厲而又有震懾力,就像一個女王一般傲視天下。
木縈看著這樣的她,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