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堡里的人說話都那麼毒嗎?滕挽兒哭喪著小臉,心想人家敖闕風好歹也模遍她全身才判她死刑,這位老人家真狠,只模了她一截手骨就說她不行,一點都不專業,不會是騙人的吧!
她不知道其實全身筋脈相通,武功內力高深的人只消模兩下就能得出結論,如果還有多的,那絕對是存心「多模」的。
兩個老人不懂她干嘛看起來那麼哀怨,也對啦!被人家說筋骨差不能習武,是悲傷了一點,但她是女孩子,會不會武功根本就不重要。
可是既然她的武功差勁的話,那有些話就不能不警告她了。
兩位老人互覷了一眼,最後決定由臥佛開口,「丫頭,有件事情別說咱們沒警告過你,記得,千萬不要去惹我們家堡主,要是他真的動怒了,我們的功夫在他面前都只能說是花拳繡腿,到時候我們救不了你,你在九泉之下,可千萬不要怪我們啊!」
說得她好像已經去見閻羅王似的!滕挽兒扁起小嘴,原來爹娘說江湖險惡不是騙人的,她才出來沒幾天,就遇到了那麼多壞人,說話根本就是在比毒辣的,嗚……她想家了啦!
「你千萬不要不信邪,跑去惹我們家堡主,想他當年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自從發生那件事情之後——」扶桑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同伴狠狠地撞了一下,差點沒飛出去。
「哪件事?」滕挽兒好奇地問。
「跟你沒關系,不要問。」臥佛搖頭,抿唇不再言語。
沒關系就不能問,那為什麼要說出來吊人胃口呢?滕挽兒扁著小嘴瞪著兩位老人,想他們一個個說話毒辣,心機又深,果然是江湖險惡啦!
嗚……她要回家,不,是要去圖倫啦!
滕挽兒被安排在離敖闕風處所最遠的小院落,以免她經常就跑去問他有沒有比較高興。
好不容易這兩年堡里平靜了許多,再被她這樣問下去,遲早會出人命。
就算她再遲鈍,都能夠感覺出這個乍看之下平靜祥和的敖家堡,其實彌漫著一股詭譎的氣氛,彷佛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卻很有默契地不宣諸于世。
不過木盒還在她的手里,敖闕風並沒有將它拿走。
臨出門之前,爹娘囑咐過她不準擅自打開木盒,只說里面是一把兵器,見之不祥,為了她的安危,要她千萬記住。
那個敖闕風口口聲聲都說這兵器是他的東西,到底有什麼證據呢?
敖家堡上上下下繞了一整圈之後,滕挽兒被很客氣地「押送」回自己的小院子,他們每個人都怕她去見敖闕風,嘴里說是要保護她,看起來卻好像她才是會咬人的猛獸。
「挽兒小姐,你累了一整天,也該歇歇腿了吧!紫鎖去替你準備一些茶點,讓你填填肚子。」
說話的女子生得模樣明媚,與滕挽兒圓圓潤潤的樣子完全不同,白淨的瓜子臉,墨筆輕描的黛眉,輕顰淺笑之間,有種令人身心舒爽的溫婉氣質。
原本滕挽兒對自己被送回小院子,不能去找敖闕風的事情有點氣悶,可是一提到吃的,她一雙骨碌的圓眼楮亮了起來,好像見到了寶石般璀璨。
「說到時候不早,我肚子還真的餓起來了呢!」一時之間,見不到敖闕風,去不了圖倫的事情好像沒那麼值得介意了,滕挽兒笑咪咪地問道︰「你說茶點有哪些呢?好吃嗎?」
「吃過紫鎖親手做的點心的人,大多都說好吃。」
「有人說不好吃嗎?」
「不,有人沒說。」
「是誰?哪個人那麼沒良心,人家做食物給他,竟然沒夸獎人家。」對于這種人,滕挽兒心里最不齒了。
「風爺一向不愛吃甜食,他沒說難吃,對紫鎖而言就是最好的夸獎了。」白淨的臉蛋笑吟吟的,似乎一點兒都不介意。
原來是敖闕風。滕挽兒抿了抿紅女敕的小嘴,一時之間沒再接著罵下去,他看起來確實不像愛吃細點的人,他沒說難吃確實已經夠宅心仁厚了。
「那你快去端上來吧!快去、快去!」一提到吃的,滕挽兒也跟著不太客氣了起來。
「那挽兒姑娘就先在院子候著,我去去就回。」說完,紫鎖掉頭離開小院兒,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滕挽兒很快樂地想揀張石凳子坐下,整好以暇地準備吃茶點,就在這時,四名年紀與她約莫相同的女子如疾風般掃進來,來勢洶洶。
「你就是堡主帶回來的女人?」說話的人是梅蘭竹菊四姊妹中的大姊,她一手擦在腰上,一手指著滕挽兒俏挺的鼻尖,一副指責的語氣。
「是呀!」滕挽兒笑瞇咪地說道,忽而一想,她干嘛那麼高興呢?她明明就是被擄回來的肉票,
「你不要妄想嫁給我們堡主,這里很多姑娘都想嫁給他,你再怎麼痴心妄想,都只能排在我們後面。」蘭二姊也學著大姊擦腰訊問,好像這個動作看起來比較有架勢似的,四個姊妹都做出了同樣的姿勢。
他們四姊妹是敖家堡的遠房親戚,听了爹爹的話來依親,一口氣來了四個,實際上是在賭敖闕風會看上她們其中哪個人,畢竟人多機會比較大嘛!
滕挽兒苦著圓臉兒,她又沒說要嫁給敖闕風!心里納悶歸納悶,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說句中肯話,「你們不覺得像這種婚姻大事,要問一問當事人比較好嗎?雖然你們很想嫁給他,可是你們有沒有問過他想不想娶你們?」
「你還強詞奪理?」真是的,乖乖排在她們後面就好了,哪來那麼多話可以說?四姊妹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可是事實就是他沒有娶你們呀!你們要不要干脆自己去問問他為什麼沒把你們娶回家呀?」
「這……這種事情怎麼好意思開口問呢?」菊小妹率先紅了臉。
「怎麼會不好意思問呢?而且你們有那麼多人,到底要他娶哪一個?要是他娶了其中之一,你們有沒有想過其他人怎麼辦?」
「也對,這個問題我們倒沒有想過……」梅大姊說道,四姊妹面面相覷,被她的話給問怔了。
「什麼?這麼重要的問題,你們竟然沒想過?」一雙圓圓的亮眸睜得彷佛銅鈴似的,眸子里盛滿了不敢置信。
看著她如此訝異的表情,四姊妹的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原本听說她天真又傻氣的樣子,心想應該很好欺負才對,沒想到一番對話下來,反倒是她們這些前來尋釁的人被當成了笨蛋。
她們瞪著她做什麼啦?她明明說的都是實話。滕挽兒鼓起白女敕的臉頰,一臉不服氣地回瞪眾家女子,眉目之間有些嬌憨。
「算了,我們今天就大人有大量,放你一條生路,走吧!」蘭二姊嗆聲,四姊妹一個個雙手抱胸睨著她,好似她今天還能直著走出去,是她們幾個人大慈大悲,對她手下留情。
她可是敖闕風生平第一個帶回來的女人,當然要先想辦法將她趕走再說;她們來了敖家堡兩年,以前只听說這里有多可怕,但她們進來之後,卻不曾真正見過血腥的場面,而敖闕風俊美又有男子氣概,令她們芳心大動,無論如何她們都要想辦法減少敵手才可以。
滕挽兒眨眨美眸,逐一打量了她們幾個人之後,嬌怯地開口說道︰「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欠你們什麼啦!不過,既然你們說放我一條生路,那我好像應該感謝你們才對,我爹說要知恩圖報,我一定要報答你們的大恩大德,要不,我看這樣好了,我去問敖闕風,問問他為什麼不娶你們好不好?」
「不用了!你什麼都不必做!」
四姊妹異口同聲,慘白了嬌顏,看她說得誠懇又認真的樣子,似乎待會兒轉過頭就要去問敖闕風那個蠢問題,她們合力拉住她,十足驚嚇的表情。
她們是見鬼了嗎?滕挽兒納悶地回瞧著四張慘白的臉容,心想她又沒有不對,倒是她們一個個難看的臉色把她嚇到了。
雖然她們沒親眼見過敖家堡里有死人的場面,但卻是親眼見過敖闕風教訓人的狠勁,她們可不敢冒這個險去惹他。
「你就當我們沒來過。」梅大姊拉著眾姊妹往院子門口走去,一邊走著,不忘回頭警告道︰「你記著,我們今天沒來過,絕對沒來過!」
「你們明明就有來……」滕挽兒委屈地吶吶說道,立刻就被梅大姊狠瞪,她目送幾個姊妹的背影,心里越來越覺得江湖人真是居心叵測。
明明就有做過的事情,卻硬要人家說沒有,那是不是沒做過的事情,就偏要說有做呢?
她頭想得好痛。
匆地,她听見屬于男性渾厚的笑聲從院子的角落輕震而出,輕輕沉沉的,卻彷佛會震進人心坎兒里一樣,她回眸,看見了男人從隔牆後信步而出。
是敖闕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