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霧山書院遞來的請帖,請的是商盟會的蘇葉。
林佩雲一看,臉色就青了。
名義上倒是冠冕堂皇的,誰看不出來是怎麼著,這明擺著就是沈重個人私下里要和蘇葉見面。
現在不比以前,從蘇葉受封回來之後,很多事情都有了微妙的改變,就連林佩雲,也知道現在和以前是不一樣的。
以前再怎麼樣,也沒有現在的這些隔閡。
彼時再是有過很多不愉快的事也好,互相揣測的事也罷,但終究沈重和白子胥還有蘇葉之間,在暗中還是可以成一線做些什麼的,而蘇葉對沈重更是不客氣,這也是一直都心知肚明卻沒有明挑著言明的事。
但是那個時候還有個重要的不得不提的是——彼時朝廷和皇上還並沒有完全表明他的態度,皇後也沒有跟蘇葉下最終的通牒。
現在,∼按常理來說,蘇葉應該和白子胥一樣,就像在朝堂上一般,與沈重對立起來。
可沈重很明顯的也知道應該這樣,不然也不會以秋霧山學院的名義來約見蘇葉。
但這就更讓人生氣了。
啊,你沈重明明知道應該保持距離,明明知道應該對立,你還約蘇葉干什麼?
「不許去。」林佩雲冷冷地道。
請帖還在蘇葉的手里沒來得及合上,林佩雲的聲音就已經在耳邊響起。
對于這被偷看的心情,蘇葉都想冷笑了。
不過她還是收了起來。讓陳大總管先下去,隨後看向林佩雲︰「去不去的以後再說,我們是要和他對立保持距離,但也不是這樣老死不相往來,就算是白子胥,在朝堂上沈重對上,也不是跟仇人似的一見面不是互不搭理就是互掐的,秋霧山的學府也有我和商盟會的股份,于情于理,只要秋霧山學府有事。我就得出面。就算白子胥在,他也一樣得讓我去,並且不會多說什麼。而且這是以秋霧山學府的名義請我,要是真有什麼事。我就這麼不作回應就不去。豈不更是等于把把柄送到沈重的手上?」
林佩雲都有些氣急敗壞了︰「沈重怎麼這樣!這不是故意讓人下不來台?他那麼大的人了。也不成親,京城里和桐州的媒婆都把他家的門檻踏爛了,他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的。他一個不成親的人,和誰關系都一般般,就跟你關系這麼貼近,這算是怎麼回事,你已經是嫁為人婦的人了,他這不是害你嗎?!」
一听這話,蘇葉差點沒笑出聲來︰「哎呀母親啊,你可別告訴我說你也在給沈重找著合適的姑娘……」
林佩雲一听這個立即有些尷尬起來︰「我也是為了他好……」
「好好好,我知道了。」蘇葉忍著笑︰「別人怎麼樣咱們真的管不著,也不可能鬧到人家面前去讓人家收斂點,到時候只會讓人家更有借口說我不好听的,我自己行的正坐的直,只要我和白子胥好好的,還有誰會說三道四,更何況,別管沈重和別人的關系怎麼樣,我也不是只跟他一個人關系走的近的不是?」
這倒是。
林佩雲這才不再糾纏下去,但還是問了蘇葉︰「那你還是要去了?」
「我怎麼能不去?要是秋霧山學府真的有些什麼事項,我要是不去的話,萬一真出了差子,最後我也會受連累的。」蘇葉勸慰道。
林佩雲扭過了頭去,嘟囔了一句︰「當時你就不該出面興辦這個什麼學府……」
蘇葉只當沒听見,給林佩雲剝了個橙,母女倆又坐著說了會子其他的話,這事就此作罷。
而這母女二人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們母女二人聊些有的沒的的時候,齊家的正院和附院,兩個齊家的女人,都收到了這個消息。
听到沈重私下要約見蘇葉的時候,蘇青剛剛從乳娘的懷里將吃的飽飽的齊鵬接到自己的懷里,她高興的不得了的神色立即就一頓。
冬梅見狀,很有眼色的先給了那過來報信的婆子打了賞錢,先謝過把人打發了下去之後,又逗了一會小嬰孩,這才尋了個由頭讓乳娘先去休息一會︰「看這架勢,小少爺八成還得玩一會兒才能睡,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等會小少爺乏了,我再把小少爺送。」
乳娘應了,這就退了出去。
冬梅扶了蘇青坐下,卻不料蘇青才一挨椅凳,齊鵬就哭鬧了起來,蘇青一驚又趕緊站起,這一站起,齊鵬立即在她懷里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這孩子,真是磨人精,醒著就得抱起來,抱著就不能坐著,一坐下這就鬧!」蘇青說著,眼神卻是寵溺的很,拿手指逗著孩子的小手,撥來撥去,孩子笑的更歡了。
冬梅就笑︰「小少爺這是性子活潑,見著娘親當然得多玩一會兒。」冬梅說罷,就看向了蘇青。
迎著冬梅這樣的目光,蘇青的面容一點點沉了下來,但手下還是在逗著齊鵬沒有停止過。
「蘇葉和沈重的關系非同一般,沈重對蘇葉的心思也就是一層紙的事,怎麼說呢,這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拿來大肆利用,對蘇家的影響可是非常大的。」蘇青頭也不抬,看著自己的孩子,輕聲道。
冬梅點頭︰「是這麼回事,現在白家如日中天,就連祖訓都違逆了,如今竟也平安無事的渡過了去,九還受了第一奇女子的封,甚至還進宮見了皇後娘娘,白家的榮耀和蘇家的榮耀,真是讓人覺得一步登天了。」
冬梅說的委婉,但是不代表蘇青就想不到。
蘇葉從宮中回來之後,齊家在商盟會的地位更讓人覺得有些不合適了。
用不了多久,照這樣發展下去,商盟會會長的位子,就算蘇葉無意,也會被商盟會其他的人把蘇葉捧上來吧。
「老爺呢?」蘇青沒有接話,問冬梅。
「去園子里摘薄荷葉了,前兩天您不是覺得喉嚨不舒服嗎?老爺昨天路過園子時看見薄荷葉長的不錯,今天用了午飯後就親自挑著摘了。」
薄荷葉泡茶飲用,清熱敗火,春季北方天干,適合飲用。
這個法子,還是蘇葉之前告訴她的。
她的目光有一剎的流離,半晌後門前傳來齊正山的聲音︰「鵬兒醒了?快讓我抱一會!」他說著,人已經笑呵呵的邁進了廳里,把手里的小籮筐遞給冬梅,里面是新摘的新鮮薄荷葉。
冬梅下去了,蘇青把孩子遞給齊正山,看著齊正山喜不自勝的抱著孩子在屋里哄著玩著,大人的笑聲、孩子的笑聲,在她的耳邊就沒有停止過。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我去泡茶給你。」
冬梅正在泡薄荷葉,見蘇青過來忙就行禮,蘇青抬手止了,笑著接過自己動手親自來。
「不要再管蘇葉和沈重之間的事了,吩咐那婆子,管好自己的嘴。」
冬梅一怔,後而面上一喜,笑著連聲應是。
新鮮的薄荷葉在骨瓷白盞中舒展開來,清涼的綠意讓人舒暢極了。
人各有命,家族也是一樣。
順其自然就好,何必爭個高下,用那樣的方式爭來,就算爭得了一時,也難以一世。
與其傷人,不如自強。
而蘇倩那邊,正是害喜害的厲害。
蘇府的小丫環報完信之後,蘇倩頭也沒抬,無力的揮了揮手,雪荷趕緊就把人給打發了,去伺候蘇倩漱口。
雪荷遞了個酸梅給她順口,一邊壓低了聲音問︰「,這事……」
蘇倩半晌才緩過來這口氣,不自覺的撫上了自己的小月復。
她現在終于體會到了蘇青當時那麼緊張的心情。
她當時每次看到蘇青撫模小月復,都覺得真是夸張的很,現在倒是覺得事情不在自己的身上,還真是難以體會對方的心情。
她這頭一胎,害喜害的好生厲害。
才剛剛舒服了一點,又有一陣惡心的感覺上涌,趕緊就去抓罐子里的梅來吃,這一顆送到嘴里,仿佛才想起來什麼似的,看向那個罐子。
這一罐子的梅,是蘇葉送來的。
當然不是當時蘇青在蘇葉的棲林院吃的那一種。
話說回來,每次她害喜害的厲害時,吃上這個梅,總會緩解許多。
看到這罐梅,她的眉皺了起來,面容也有些頹然。
蘇葉這般面面俱到,這般周全。
生意上的事又這麼能耐。
白子胥待她簡直是天下再也沒有第二個這樣的男子。
好像全天下所有的好事,都降臨在蘇葉的身上了。
而自己……
齊銘縱然得到了齊家的家業又如何,商盟會的主席現在是齊銘,那又怎麼樣?
齊銘能坐多久,又能坐的多穩?
想著每天晚上齊銘回來的時候的疲累模樣,蘇倩的心里就跟針扎一般的疼。
許多話,外面的人還沒說起來,她就已經想到了。
有蘇葉在,就算蘇葉不在商盟會搶風頭,就算蘇葉不在桐州再擴大發展,可蘇葉的名聲擺在那里,多少人都巴巴著削尖了腦袋想要跟著蘇葉一起做生意。
相比之下,齊銘做著商盟會的主席,而蘇葉的存在,就像一個巴掌似的,無時無刻不抽打在齊銘的臉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