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還沒黑就開始洞房,自己也在那禁地等到月上中天,他們竟然還是在……
莫青從褥子里扯了一坨不知是什麼做成的軟絮塞住了耳朵,聲音小多了,其實她也知道這樣並不能完全的听不到……
就那樣躺著,其實一直不曾睡著,她嘴角忍不住扯起一抹笑,笑自己,怎麼能當真呢,怎麼能上心呢,如果當初不當回事,就不會太難過。
隔壁在做什麼,她心如明鏡,但是她一定要听下去,讓自己深刻的記住這個教訓。
夜越來越深,隔壁的聲音也終于平息了下去。
莫青一直睡不著,透過門縫,感覺到越來越亮的光,便輕手輕腳的翻起身來,頭上昨天插的金飾她全卷在了荷包,這件衣服也不適合她這個模樣和這個身份的女人出門,目標太顯眼,身邊又沒跟個丫頭,所以她還是穿前些天一直穿的衣服,而這會兒,她並沒有像往日一樣任頭發邋里邋遢,衣服也敷衍著穿上身。
當然她平時因著並不在意怎麼梳頭發,這會兒也只能扎個簡單的髻在腦後,又扯了一張寬的紗帕遮住半張臉,這樣也能出去了,心情太糟糕了,下山去散散心,然後買些離開需要的,多買些弓箭的箭頭,再浸上毒液,她不想在這個空間繼續呆下去了,除了跳下去也沒有別的方法,那就跳下去。
推開門,天還沒完全涼。外面和前幾日不一樣,並沒有吵鬧聲,但是時不時還是能看見幾個人。她想了想,並沒有從正常的山道上下去,而是走了她之前下山的那個捷道。
下山後,她並沒有立即就進城,現在天時尚早,城門就算開了,店鋪沒開門有什麼逛的。她在附近的山間隨便繞了繞,利用了幾只山雞熟悉了一下箭術,才用山上的野藤綁了幾只山雞下了山。
山下就有收野味的店鋪。價格不高,但是莫青現在有很多金子,雖然都是金飾,但哪怕是當掉一個兩個金耳環。換成的銀子也都是很多很多錢。把山雞換給了收野味的店鋪,莫青又找到城外的鐵匠鋪子,定下了箭頭的數量,這才往城內走。
心情雖然還是陰郁,但總歸有些放晴的樣子,山上的那青魚觀里的那個院子她不想去睡了,那麼就趕緊離開。
其實很多時候莫青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境中,畢竟發生的事情太特麼的玄幻了。
交了入城的銀錢。便聞到肉包子的香味,現在大概是上午九點多的樣子。她還沒吃早飯,昨晚也沒吃呢,即便不太喜歡肉包子也買了一個邊走邊吃,京城她還沒有好好逛過,已經想不出別的辦法,這會子破罐子破摔,莫青倒是沒有那麼多雜念。
包子吃了就口渴了,不得不找了個茶樓又要了一碗茶喝,坐在窗旁就當歇腳。
像她這樣的孤身蒙面女子,還進了茶樓的實在不多,不過這時候茶樓里人多,也有婦孺,所以她坐在里頭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就並不太顯。
當然,其實並不是如她想的有那麼不顯,畢竟她這次連衣裳也沒有費心的偽裝,倒是把曼妙的身段顯得差不多。
茶樓里極是熱鬧。
「听說這位駙馬其實是有原配的。」
……
「那又如何,那駙馬可是天上的文曲星,自然要公主才能配的!」
……
「那原配去了何處?」
……
「听說公主竟然只是做了平妻!」
……
「皇上真是聖明吶」
……
十個有九個是議論重陽公主大婚的,這也不奇怪,畢竟京城里誰不知道昨日重陽公主在青魚觀成親。
莫青喝了幾口,就不想再呆下去了,她本來就是因著那大婚讓她膈應得很,才出來散心。
「真無寺里石榴花正開得好呢,那青魚觀可惜沒有什麼上好的精致。」
「不錯,真無寺可是好大一片石榴林子,遠看紅艷艷的一片,這時正是花開時節。」
……
不是所有人都在議論重陽公主的大婚,莫青正想離開,便听到坐在她身後那張桌子的如實議論著。
結了茶錢,莫青問了茶博士那真無寺的位置,便打算去那真無寺看看。
那真無寺在城西,城東多是官家豪族的宅子,城南是平民,城北是官署多些。
街市里很熱鬧,她的年紀也早就不是小孩子,但是對那些賣糖葫蘆,捏面人,雜耍,各式點心,賣花的……還是頗有興趣,賣字畫的鋪子里有,街面上也有,不過時不時會有人趕,還有賣釵子的,莫青找了家當鋪當了一對金花的耳環,又一只金簪子,得了一百兩銀子,她打算今天晚上就在京城里找個地方住下。
莫青終于忍不住,買了串紅艷艷的糖葫蘆拿著邊走邊吃,當然,蒙著面巾並不太方便,走了一會,這里已經近城西邊上了,這里很多都是破落戶住的,這邊的房子也沒有她剛走過的那些地方好,不過這里勝在有一條活水流過,河那邊的一處楊樹下,圍著好些個人,透過河岸看過去,便看見一個嬌嬌柔柔的小女子,頭上插了朵小白花,還插了根草,身後是裹了草席的一具尸體。
正似乎是在賣身葬父呢,哭得淒淒哀哀的,好不可憐。
莫青很好奇,想湊過去看,不過得過橋,還要走過去,雖然這河對岸也看得清楚,不過聲音听不大清楚,反正也是來逛的,莫青按了按錢袋子,人多小偷多,自古都是一樣,她的銀錢並沒有放在袖口,那太容易丟了,放在她自己縫的裙腰的口袋里,身上背的包囊里是裝的一路買過來的雜七雜八的東西。
橋並不遠。繞過橋快走到那里,從人群中看過去,沒人買。一問才知道要價有點高,莫青再次看向那個女子,長得很有姿色。
果不其然,莫青才站不到一刻鐘,便來個買主,穿得是綾羅綢緞,還帶著些長隨閑漢。從莫青的審美來看,這人又胖又矮,不過面相很是憨厚。
「小娘子。天可憐見的,這銀子給予你,葬了你爹,跟我去吧。」那男子搖著扇子。笑嘻嘻的。眸光便開始在那小娘子臉上,身上打轉,十五六歲的年紀,剛好是成人了。
可那小娘子瞥了他一眼,便只是哭。
「呵,還挑買主呢!這是看不起我們家少爺咯!」那少爺不高興興了,扇子搖得急,他身旁的一個年長的發狠的說道。
那少爺 了他一眼。那年長的長隨抓了抓臉立即說道︰「前兒听管廚子的李嬤嬤說正卻個人少,這本可巧就是了!不就是賣身葬父?」
那少爺點點頭便道︰「齊二帶這小娘子回去!齊三。齊四,招人把她爹葬了。」
總之以這個少爺為主的這一眾看著雖然算不得好人,但是說話的內容滿滿當當的坦然又正經。
無論如何也挑不出不好來。
原本眼看就要解決了,可是那女子卻發狠歇斯底里的嘶哭就是不肯跟他們走。
這鬧起來,圍著的人雖多,這會兒觀眾給沖散了,倒是讓路過的人看到。
而這會兒有一定看著華麗的轎子經過,這還不算什麼,那轎子跟前跟著的慢悠悠騎馬的男人穿著銀狐皮的鶴氅,玄色直裰,腰間掛了墨玉,模樣雖不說多俊朗,但整個人顯得很是貴氣逼人,加上模樣上很有些沉穩,看著就很靠譜。
很顯然不是一個人覺得他靠譜,剛剛還紛爭的人,突然一下子起了變化,所有的人懵了那麼一瞬瞬,那賣身葬父的弱女子不知怎地竟然掙月兌掉抓她走的人,還撲向了那尊貴的男子,攔住了馬,只求救命。
「大哥,外頭怎麼回事?」轎子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那貴氣男子皺著眉頭看了看馬下的那頭戴白花,插草的麻衣女子,視線放在左近的帶著手下的豪強男子以及那些長隨閑漢,目光又放在不遠處地上的明顯是裹了尸體的草席。
轎子里的女人等不到大哥的回答,朝丫鬟春草使了個眼色,那春草立即撩了轎簾,不過也僅僅是撩了個縫隙,朝外看去,臉上的好奇立即被鄙夷代替了,放下簾子,便對自家小姐說道︰「又是個賣身葬父的,正纏著大少爺呢!」
那轎子里另外一個丫鬟春葉也笑了,向小姐求到︰「奴婢也看看吧!」
那小姐點了點頭,那丫鬟便也撩起一個轎簾縫看。可惜做小姐的不能不守規矩,她想看也看不成,趴在轎枕上百無聊賴。
「哎呀呀,似乎是已經有買主,那女人要賴著我們少爺呢,小姐!」春葉現場直播。
「是哎,不過這女的倒是比白小草要好看些。」春草補充。
「大哥,走吧!」雖然想看熱鬧,可是一想起府里那賣身葬父弄回的白小草,不思報恩,竟然勾引他們爹,還懷上了,這讓小姐郁悶得很,畢竟那白小草可是當初小姐看她賣身葬父可憐給帶回來的,可真是被那白小草給惡心壞了。
那貴氣的男子也就是轎中人的大哥厲聲對攔住他馬頭的女子呵斥道︰「讓開!」
「少,少爺救命啊!」那女子錯愕,不過立即又反應過來結結巴巴的求助,她覺得大概那少爺沒見到她的臉。
她原本就長得縴弱,雖是穿著的麻衣裙,腰上一條白繩倒是把小腰給束得裊娜得很,不說是不勝涼風的水蓮花,也是朵柔弱堪憐的小白花,這會兒她尖尖的小臉,蒼白的膚色,眉頭哀哀不已的樣子著實讓人心里疼。她每每用這樣一張臉,便很能惹上人來呵護。
不過這副模樣那貴氣的男子並不看在眼里,轉頭看向那邊疑似買主的粗壯矮黑男說道︰「把這女人帶走!」
說完,那貴氣男子,一勒韁繩,那高頭大馬竟然輕輕一躍跳過了那女人。
這可是在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那貴氣男子竟然能操縱得那大馬越過人,還傷不到人,便有人喝彩起來,眼尖的人已經認出了這個貴氣逼人的男子是誰。
「是……是武英將軍!」
「武英將軍?是剛帶了我們大隋將士殺退蠻夷,抓了蠻夷十三部頭目的武英將軍?」
「是啊是啊!可不是!皇上登基第二日就趕上他帶了那些蠻夷回來獻俘呢!你難道沒看?」
「唉,那幾天我爹病得不輕,我整天忙里忙外的沒顧得上!」
……
「那轎子里坐的可是未來的皇後娘娘?」
「這已經是十成十的事了!不僅僅是靖國候府的大小姐,兄長還是大將軍,而這位侯門小姐花容月貌,又極有才情,听說待下人也和氣,今後做了我們大隋的皇後,可是我們大隋百姓之福祉!」
……
總之一眾人對這武英將軍是相當的崇拜,人走了好遠,還有不少人跟了去看,而這會兒那賣身葬父的小白花也早被那矮黑壯的少爺給帶走了。
莫青並沒有跟著去看那什麼武英將軍,她認得那個人,雖然她有些臉盲,但這個人她記憶深刻,畢竟那天她被撞了,被他們的轎子給撞倒在地,雖然沒怎麼傷著,這武英將軍不就是下馬來看她,想送她去醫館的那個!轎子還是那個轎子。
那賣身葬父的女子,明顯是看人下單,莫青完全沒有好感,因此對不給那女人臉的武英將軍,就很有些好感了。
不過那武英將軍那天雖然看見自己的真面目,卻沒有纏她,她原本就很有好感,現在是好上加好。
當然,好感歸好感,這不關她的事。
莫青一路問了好幾個人,終于看到那那真無寺的寺廟頂尖了,這地方頗為荒涼,周邊的房子基本都是荒著,為什麼會這樣,莫青不太清楚,畢竟這里是京城里呢,怎麼會有這麼荒涼的地方。
不過那真無寺可真遠,或者說這處城牆根本就沒有,好大的一個豁口在哪里,這里太破敗了,這可是京城!
莫青一邊感嘆一邊抬頭望天,她剛剛突然覺得周遭陰下來,這才看她,沒想到天上已經堆了好多陰沉沉的雲,黑壓壓的,顯然是快要下雨了。
她眼楮立刻四處張望找躲雨的地方。
而這路上原本就人少,現在更是零星,那些人似乎也有注意到天氣不對了。而這里到處都是荒廢的屋子,一眼望過去,屋檐難找到幾個是完整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