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沒走幾步,豆大的雨點打下來,一大顆一大顆的打在頭上,臉上,身上,很快就濕潤了衣服,她沖到最近的一處屋檐時,手一抬,抹了一臉的水漬。
不過雨太大了,剛站在屋檐下站定,就發現雨是斜著下的,而角度又剛好是朝著屋檐內,
她不幸還是在繼續被雨淋中。
身後自然是有屋子有門的,還有破窗,可是就這麼看進去,屋里雖然不至于完全沒有光,但是許久不曾住人,看上去還是很陰森。
不過……
她目光觸及到那個門,手踫到那門上,她沒指望一下就能推開,不然這間屋子的門早就不存在,當然,也可能這門快撐不住了稍微用些力就能推開。
門「吱呀」一聲開了,不過迎面就是大股的灰塵,讓莫青倒退不及,等灰塵散了,她才把門完全推開,進去,里面沒+.++有想象的髒,拉開門後也沒有想象中的陰森,而更重要的屋頂的側角,竟然是有天井的,之前是天太黑了,看不清,而且雨水不斷的從上面落下來,落在天井里盛得天井里滿滿的形成一個水池,略過那雨點打下的水窪窪,深碧的顏色還是很可心。
水池底下那泄流口顯然不曾堵上,才會有這一池碧色,而又不至于一旦下雨就流得滿屋都是,只是池邊長了不少水草,池外也亂蓬蓬的草,實在是太過荒涼。
不過這樣荒涼的地方反倒是讓莫青並沒有多費事就找到了些破布,和不知道是什麼的碎屑。以及幾塊朽了的凳子,還有片門扇是壞的,倒在了地上。里面看著很是陰深。
她從衣服里取出了個油紙包,包里裝著火折子,引燃了破布,生起了一堆火。
身上穿了兩層衣服,外層的衣服剛才在雨中被淋得濕透了,里層也進了水氣,這會兒侵潤到膚底。身上濕噠噠的很不舒服,莫青下意識的看了看門外,天色好暗。外面沒有人。
看著燒得正旺的火堆,听著外面風雨交加和時不時的電光劃過和雷鳴,莫青猶豫了一下,又瞥了瞥外面的如注暴雨。想起感冒的各種癥狀。她手指挑了挑,還是月兌下了外層的衣服,這麼大的雨,這一時半會的,應該不會有人撞進來。
她這樣想原本是沒錯的,只是這新帝登基並不是一帆風順,他雖然是有傳位詔書,但先皇死得卻有些蹊蹺。這留下的帝位就有好幾個兄弟相爭,即便是奪得了帝位。這位置也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穩當,尤其是有不少落網之魚,更何況他登基前就經歷過許多次刺殺。
水氣在火光中冉冉的升騰,當然,水氣也越來越少,莫青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正想著很快就能穿上干爽溫熱的衣服,突然就听到外面有奇怪的聲音,在暴雨聲中其實並不明顯,但是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尤其是那聲音已經在頭頂處不遠的地方,更尤其是那聲音已經落了下來。
從天井自上而下一個持著兵器的人。
剛才是刀劍相擊以及人的吼聲。
那個人的腳天井下的水面上輕輕一點,跳到一邊站定,轉頭看向有火光的那一處,他沒想到這下面有人,不過那一眼,立刻讓他瞬間就愣了。
而莫青這里慌不擇的把正烤的衣服捂在自己胸前和下處,可惜這一切太突然太快,全被來人看去了。
那人顯然也回籠了意識,卻並不是朝莫青走去,而是飛身向上,迎著那如注的大雨,要躍往那天井上去。
不過已經來不及,上面的人已經迎了下來。
那三個人單打獨斗絕不是先那個人的對手,但是顯然覺得很是難得,給了他們狙擊的機會,個個手下都使出自己生平最厲害的劍招,當然,他們並沒有錯過這下面的環境,自然也看到了火堆旁的抱著衣服的「果」體?女人。
莫青哪里敢在這里逗留,哪怕外面還下著大雨,她也要逃走。她有兩件衣服,一件半干,另一件還是濕的,她顧不得那麼多了,她身子是蹲著的,抱著那件半干的衣服在地上,這會兒她仍然讓那件半干的衣服捂在她胸前,用腿壓著,手卻騰開去拿那件濕的衣服悉悉索索的重新穿在身上,背一轉就批好,又飛快的穿起下裳,撩了一半的頭發掩下來,遮住半邊臉,她才轉身。
她這一轉身就注意到先前的四人已經剩下了三人。
她瞥了一眼之前最先的那個人,正招架著另外兩個人的圍攻,刀來劍往很是凶險。
她撈起她的包,顧不得許多便朝門口奔去,剛沖出門口便听到悶哼聲,她腳步頓了一頓,身子飛快的側在窗前,悄眼瞥去,先前那個人握劍的那個手臂上被砍到了,血糊糊的一片,手下的沒有那麼穩,緊接著,眼看當胸就是一劍。
她完全沒有多想,飛快的從包裹里拿出她自己那把弓,飛快的搭上了二支箭,箭支在窗口,瞄準,手一松,一只箭飛了出去,又是瞄準,手一松,又一支箭飛了出去。
里面的人絕對沒有想到剛剛嚇得穿衣服的手都抖著,臨出門還差點滑一跤的女人,竟然是取了里面其中三人的命的人。
里面的四個人都倒了,其中一個劍支著地,支著沒有完全的倒下去,半跪著。
外面的女人進來了,看著半跪著的這個人,她的目光轉眼就轉到那人胸前,胸前的衣服破了口子,口子處有著血跡,要耷下來的眼楮極力半睜著,詫異的盯著進來的女人,突然他唇角一勾,而這一勾,讓並不如何俊美的臉竟然顯得特別的魅惑,不過緊接著。他眼楮一閉,身子一傾。
「哎——不要啊!」莫青幾乎是飛奔的過去接他。
她原本只想逃得遠遠的,絕對沒有干涉的意思。
但是那個人正是這個國家的那個武英將軍。還盛得贊譽,想來是個好人,那麼和他打斗的肯定是壞人,就算有所偏頗,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眼看做人在自家面前倒下去,莫青嚇著了,這家伙被當胸一劍。自己速度也快,那劍是不是已經刺到他心髒了?
她可不能白救!
她飛快的解開他上衣,翻到他胸口處。血糊糊的,有空,看不出深淺,她的視線回到他臉上。發現他的眼楮不知何時又睜開了。
「你——你還好吧。你家在哪里?嗯,你等著,我去找醫生!」莫青慌慌的說道,心中先前因著被這個人看光了的羞惱早就沒影兒。
那人緩緩的搖了搖頭,從身下模索出一個竹筒,遞給了莫青,眸光放在竹筒上,很艱難的說道︰「引燃。朝天!」
莫青接過那竹筒,這才發現竹筒里有個信子。她狐疑這是不是類似鞭炮一樣的東西,不過這大雨天,對著下著雨的天空,靠不靠譜?
不過她並沒有再多想,也沒有提出自己的疑惑,立即從火堆里抽出一根細細的燃著的木棒,趕緊到天井邊,一手拿竹筒,一手用木棒的火焰去點燃那信子,很快,點燃的信子燃到了盡頭,也就是萬分忐忑的那一刻,一聲哨聲,那竹筒剎那間就飛騰了上去,很快就看不到影了。
莫青回身,心里亂得很,走到那正捂著傷口的武英將軍跟前。
看著那武英將軍蒼白的笑,莫青別過臉,就從略干的那條裙子上撕開了,撕出好長的一溜,轉頭看向那武英將軍,忽略他臉上那說不出感覺的笑意,木著臉說道︰「我給你綁一綁吧。」
那武英將軍點頭。
莫青繞過他身子把那傷口處盡量的給他綁妥帖,不過她知道這是沒多大用的,她咬了咬唇建議道︰「我去給你找醫生吧,附近哪里有醫生?」
「醫生?」雖然說話對現在來說的他很是費神和費力,還牽扯著胸口的傷,極痛,武英將軍還是疑惑的問道。
「就是大夫!」莫青抹了抹額頭和臉,忘記了這里把醫生是叫做大夫的,她那瓶傷藥上次給那皇帝用完了,現在手里也沒有別的傷藥的藥草,天井邊長得那些雜草,沒有一種是止血的,這附近也不像是有止血藥草的地方。
那武英將軍皺了眉頭,眸光看向門外,攢夠力氣說道︰「不用,雨大。」
莫青囧了囧,都什麼情況了,還說這個,她不容拒絕的說道︰「快告訴我這附近哪里有醫館,我是外地人,第一次來這附近,不知道的,嗯?還不肯說?不說我便自己去找了,找晚了,死到臨頭可別後悔!」
說著,莫青便要起身往外走。
「姑娘!」身後的人又急又慌,剛說出這句,便再一聲悶哼。
莫青回過頭,腳步也跟著停了,不耐煩的說道︰「你真的想死?」
那武英將軍捂著胸口,低著頭,不說話,顯然已經痛極了,莫青緊粥著眉頭,轉身再次要出去,剛推開門,便听到不遠處有人來的聲音,那些人顯然是直沖她這邊來的,幾縱幾縱,七八個人便到了跟前。
有將士穿著的,也有著儒衫的,各個手上都或刀或劍或斧或槍,身上還有些血跡,顯然是經過一番拼殺。
那些個人先是看到一旁的莫青,眸光都還沒來得及仔細看莫青,視線已經從窗口和門口掃向屋內,一看到半躺著坐在火堆旁的武英將軍,立即沖了進去,差點就把門邊的莫青撞了一個趔趄。
「主子!」
「將軍!」
……
七嘴八舌間,已經卸了一塊門板把那武英將軍放在門板上,連那傷口處都解開了倒了傷藥,再重新包扎好了。
莫青看那個什麼武英將軍應該沒事了,便想著離開,畢竟就算他們走了,她一個人也不敢呆在這死了三個人的屋子里,雖然那三個人其中兩個是她射死的。
「喂,你站住!」
莫青一驚,回過頭,看向喊她的男子,長著絡腮胡,濃眉大眼,並不憨厚,殺氣倒是很重。
「喏——」那男人掏出一塊銀子扔到她懷里,看她接住了,才又說道︰「月兌下你外面那層衣服,這銀子是你的了!」
月兌——下——外——層衣服?莫青無語了,銀子還有著體溫在手心里呢。
「你不是還有一件衣服麼,你外層那件也是干的,這下雨天的,還要一路回去,你那衣服給我們將軍蓋蓋!」那人見莫青遲疑,便徑直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還邊說便朝莫青走過來。
似乎說得有道理,可是這衣服也沒有完全干,不過莫青默默的看了那七八個男人那濕漉漉的衣服一眼,便乖乖的月兌衣服了。
「邱三,不得無禮!」
聲音透過人群,武英將軍開口阻止。
「可是外頭雨這麼大,回將軍府還有著一段路程,去最近的莊子也要一段路程,即便不回莊子,去真無寺,這麼大的雨,不蓋個干淨的東西,可怎麼好!」那邱三不得已的回頭看了看自家的將軍。
而莫青這會兒已經把外面的那件衣服月兌了下來,只剩下里面那層濕漉漉的衣服,她手遞了過去,不是很干,這會兒又弄濕了點。
那邱三可不管這麼多了,反正這個女人也是願意的,旋即快手快腳接過衣服,接過衣服的那一剎那,眉頭皺了皺,手捏了捏,果然很有些潤,但比濕透的了好,他連忙轉身過去給自家將軍蓋上。
那將軍對正在他跟前的另外一個下屬耳語了一句,那下屬阻住了再次要離開的莫青。
「姑娘,跟我們走吧,這雨這麼大,我們要去的地方離這里很近,姑娘去換一件干爽的衣服,等雨停了再走?」那下屬看上去要比之前強要莫青外衣的那個年長一些,說話的聲音也很穩重。
莫青並沒有怎麼猶豫就點了,能有個有人煙的地方,換干爽的衣服,對現在的莫青吸引力還是比較大,何況這武英將軍不是壞人。
莫青對這武英將軍的好印象主要還是听來的,不過既然大家都這麼說,應該壞不到哪里去。
所以當莫青在大屋子里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又把一碗熱騰瑞的生姜水喝進去,整個人心情好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