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必須暗地里換了婆婆喂給他的藥,讓公公的情況有所好轉,這是最主要的。」笛安安一閉眼,仿佛就能看到公公祈求的目光,那忍痛發出的求救聲,她就覺得,自己一定不能把事情搞砸,「或許公公覺得洛霆靠不住,不然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向自己的兒子透露丁點兒的信息?怎麼不向洛霆求助?」
或許,洛霆對于爸爸是陌生的……
這也是蘇向晚覺得奇怪的地方,「看來你公公這回還真是找對人了,安安,你的考慮真的很周到。」她夸贊地說︰「你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兒,不過你現在懷孕了,我真的很擔心你。想到吳媽的下場,我就直冒冷汗。我覺得……我覺得你婆婆就像個惡魔,讓人想躲也躲不了,總會縈繞在身邊。」
「所以,我們要更加翼翼。」
就在這時,顧之的第二條信息發了過來,听到提示,蘇向晚連忙打開,剛看到信息內容,心頭一緊,整個人都呆滯了幾秒。
「顧老師發來的?」笛安安看著她不好的臉色,緊張地詢問。
蘇向晚這才臉色凝重地將拿給她看,笛安安一字一字過目,驚愕地抬眸,「牛女乃里竟然含有亞硝酸鹽?」
「她這是想害死我們啊?!」蘇向晚捏緊拳頭,憤慨地擰緊眉心,「真是個惡毒的女人!太可怕了!!」
「還好洛霆那杯沒有……」笛安安似乎暗松一口氣,「……」一時間覺得一股涼意朝自己襲來,久久愣在那里。
「虎毒也不會食子的,更何況她還是個人呢!」蘇向晚憤然望著她,「安安,我們昨天晚上竟然也喝了!你懷孕了她都不放過!!她這要是每天都給我們來一杯,該怎麼辦呢?」
「……」笛安安只覺腦海里一片空白。她怎麼知道怎麼辦?雙手捂著隆起的肚子,這一刻,她特別擔心肚子里的寶寶,這樣的毒牛女乃,她已經喝過兩次了……會對寶寶有影響嗎?
蘇向晚滿臉沮喪,將收起來︰「如果我們拒絕喝,那她就知道我們的行動了。可如果我們喝的話,總有一天得中毒身亡。」
「還好發現得早。」笛安安只覺心中隱痛,她懷著洛霆的孩子,婆婆也能做到毫不留情。她突然覺得好失望。
「她為什麼要對我們下毒?」笛安安思忖過後,茫然地開了口。
蘇向晚微愣,輕嘆,「心壞就是這樣。」
但笛安安覺得蘇向晚的分析帶著很大的情緒化,她眉心皺起,陷入了沉思。
蘇向晚突然膽戰心驚駭地問,「她不會知道了我們在營救叔叔吧?說不定吳媽當時也知道了這件事,被你婆婆察覺了,然後她就痛下殺手。不然,她有什麼理由去殺害一個佣人呢?」
听她說著,笛安安仔細地回想著所有細節,被婆婆察覺的可能性還真不大,但也不能排除,總之,自己和向晚的處境已經很危險了。
笛安安拉過蘇向晚的手,眸露憂傷︰「向晚,你怪我嗎?」。
「怪你什麼?」蘇向晚絲毫沒明白過來。
「怪我把你拉入這個漩渦,然後跟我一起冒險,玩這種生死游戲。」笛安安覺得蘇向晚是無辜的,她那麼喜歡洛霆,洛霆卻什麼也沒有給到她,她飽受內心的煎熬,卻要和她們生活在一起,如今,還要被人暗地下毒……
「這些本該由我一個人來承擔的。」笛安安難過地看著她,「因為我得到了洛霆,我就必須為他做點什麼,而你得到的只有傷害。你也同樣在付出。」
「笛安安,咱們可不可以別再說這些見外的話?」提及歐洛霆,蘇向晚還是會難過,但她極力保持平靜,「我說過,我是自願的。現在不是對誰自責的時候,與其在這里跟我道歉,倒不如想想今晚,如果阿姨再給我們喝毒牛女乃,我們該怎麼辦?」
笛安安神色黯然,面露憂傷。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點天方夜譚地說︰「有沒有一種什麼藥,可以分解亞硝酸鹽的毒性?」她也覺得不能明著拒絕,不然會給公公的解救工作帶來很大的困難,因為婆婆一定會察覺出什麼。
「這個我得問一下顧老師。」蘇向晚心思微微一動,忙給顧之撥去,「說不定還真有!顧老師全國各地跑,見識廣。」
笛安安覺得很好笑,欲阻止,卻撥通了。
考慮周到的顧之溫和地對向晚說︰「呆會兒記得收一個包裹,地址寫的鼓浪家庭旅館,里面有我的一封信,和一些藥物。我兩點的飛機,要趕往巴黎。來不及親自交給你們。」
「藥物?」蘇向晚詫異。
「嗯,看信上內容吧,化驗結果也出來了。」顧之溫聲說︰「現在不方便細說。」
「謝謝你,顧老師。」蘇向晚掛了,忐忑不安地說︰「顧老師說給我們寄了一個包裹,可是地址卻是鼓浪家庭旅館,在哪里哦?听都沒听過。」
笛安安怔了怔,「說不定顧老師覺得寄那里比較安全,包裹里有些什麼東西?他有沒有跟你講?」
「一封信,和一些藥。應該還有化驗結果。」
笛安安唇角揚起高興的笑意,「我就知道他會有辦法的。那些藥物說不定可以救我公公的命。」
「……」
「……」
大約的時候,某快遞公司來了個,打在蘇向晚的上,說明了家庭旅館所在的具體位置,蘇向晚從後門出去,打了個的士直奔目的地,在笛安安焦慮期待的等待中,大約半個小時,就取回了包裹。
兩在鞋店的倉庫里將包裹拆開。
看到箱子里好幾瓶小藥丸,蘇向晚伸手翻出壓在最下面的信,和笛安安一起細細默讀。
顧之在信里說,牛女乃不能拒喝,必須喝,而且是在韓美萍的眼皮子底下喝。不然被她察覺到些什麼,對營救歐天威就會造成很大的困難。
不過晚餐之前,顧之交待她們必須吞服一粒一號瓶里的黃色小藥丸,這樣即便是亞硝酸鹽的份量再重一點,也不會給她們的身體帶來任何影響。
其它瓶子里,全是藥丸,顧之在信里說,要笛安安務必盡快將歐天威服用的藥物統統換掉,並不動聲色地用水處理掉,必須做到不被別人察覺,一個月以後,可能會有好轉。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像這種治療,說不定得長達五六年,畢竟,那種毒素在受害者的身體里已經殘留了18年。
笛安安將藥丸裝進了隨身包里,把箱子和快遞單號統統銷毀。
回到家的時候,笛安安覺得手里的包沉甸甸的,總是壓得她喘氣都很,雖然只有幾瓶小藥丸,在客廳里見到婆婆的時候,她唇角上揚,面容平靜,可那顆心早已高高懸起。
「你回來了?」韓美萍優雅地翹著二郎腿,「過來,我跟你聊聊。」
蘇向晚連忙接過笛安安的包,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後走上樓去。
笛安安知道,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將婆婆留在客廳,于是,她順從地朝她走近,謙卑有禮地問︰「媽,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韓美萍一點也不在乎她淡漠的態度,而是悠悠開口,「你對你跟洛霆的未來,一直很自信嗎?」。
笛安安唇角上揚,淡定自若地問︰「不明白媽媽為什麼這麼希望我們分開。不過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我們說過的,會一起努力,既然都已經結婚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能讓我們心甘情願地分開呢?」
「心甘情願地分開?」韓美萍饒有興致地睨著她,「我這並不是難事。」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條手表,她微笑著欣賞一番,抬眸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笛安安搖頭,她覺得跟婆婆交流,簡直就是身心疲憊,無趣極了。不過,她似乎習慣了這種對話方式,唇角的笑意已經顯得那麼無所謂。
「這叫錄音手表。」韓美萍悠然喝了一口養顏茶,按下了播放鍵,「建議你仔細听听,或許可以磨去些自信與驕傲。」
笛安安站定在她面前,只見手表里傳出洛霆的聲音——
她繃緊了心弦。
「媽,你都不問我要跟誰結婚嗎?」。男人的聲音很獨特,低沉里帶著絲憂傷。那是洛霆的聲音。
只听見婆婆開明地說,「只要是你喜歡的,媽媽都不會反對。」
韓美萍觀察著笛安安毫無變化的神色,唇角始終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只听見洛霆說︰「我知道爺爺一直都希望我跟明美在一起,既然能跟心愛的女人相守,又能完成爺爺的心願,真是兩全齊美。」
笛安安身形頓時僵住,明美……
她甚至能想像到洛霆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唇角揚起的好看笑容。
按下暫停鍵。韓美萍又喝了口養顏茶,而站在面前的女人,小月復隆起,臉色蒼白淡漠。她怎麼也不敢想象,洛霆竟然說要跟霍明美結婚!
「听清了嗎?還需要再听一遍嗎?」。韓美萍睨著她,娓娓敘述著,「別以為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要,說不定洛霆現在對你,早已不是當初的感覺,你想想啊,15年沒有見,保存在心里的只是對對方的思念,而15年後匆匆結婚,對方的變化真的自己能夠接受的?簡直和如今的閃婚差不多,沒有感情的。」
笛安安沉默了,她哀傷而覺悟地看著她。是嗎?洛霆是這樣感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