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夫听到屋子內傳來的聲音後,尷尬的笑了笑。
他模了模鼻子,才緩緩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擺在地上的包袱已經給打開,散了一地的公文,也被放在桌上了。
沈硯山右手握住紫毫筆,目光落在桌上的公文上。
重大夫自覺的將門關好,卻沒有勇氣走。
他方才做的那件事,著實不是個好事……
晏錦是第一個進入這座院外的外客,亦是第一個到這件書房里來的外人。
從前,沈硯山身邊倒是有幾個桀驁不馴的謀士,他們認為沈蒼蒼驕縱,所以對沈蒼蒼有些無禮。
後來,他們看到沈蒼蒼翻了沈硯山的兵書,便再也不敢對沈蒼蒼不敬。
能動沈硯山東西的人,都是和他走的極近的人。
沈硯山眼神淡漠,時常總是一個冷冰冰的樣子,笑起來的時候,也有淡淡的疏離感。看似無害,可當沈硯山動起手來的時候,卻依舊讓人恐懼。
一將功成萬骨枯。
有不知多少人,在沈硯山手下變成了枯骨。
論起來,沈硯山的手段,不會比蘇家那位大少爺好多少。只是,沈硯山的手段比較不容易被人發現,也不會留下絲毫破綻。而蘇家那位大少爺,太過于高調也太過于喜歡喜怒都擺在臉上。
破綻越多,名聲越不好,導致他被人稱作惡鬼。
「雖然晏家這位嫡生的極美,可她身體強健。三年內約模不會出事,世子您……」重大夫剛才觀察了晏錦的氣色,覺得她身子十分地健康,三年內不會出事。算起來,三年後晏錦也就及笄了,若沈硯山考慮晏錦的話……到時要退婚,怕就太麻煩了。
而且,晏錦的父親晏季常,那位常年冰著一張臉的人,看似軟弱。實際上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
能被陸家那位老頭子當做關門弟子培養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沈硯山不緊不慢地在公文上寫了一些字後,又將公文合上,聞言,道。「我听聞晏大人。自原州回來後。腿腳便多有不便?」
重大夫愣了楞,又想起沈硯山剛從邊疆回來的時候,曾在路上遇見過晏季常。
那時。因為大雪漫天,所以晏季常腿腳不便,便會顯得十分明顯。
他那會也瞧過晏季常的面色,其實若是好好用藥,倒是能根除這個毛病。
只是他是沈家的大夫,又怎麼好去管別人的事情。且,他也不想去管……
哪怕晏季常這個人不錯,他也不想去惹些麻煩在自己身上。
他喜歡的從不是這身醫術,而是更喜歡參與權利的爭奪……
可當年身為才子的他,在沈家做大夫,一做便是許多年!
重大夫每次想到這些,都忍不住咬牙切齒。
他想了想便道,「嗯,晏大人那個腿,若是不徹底根治,約模幾年後,便會瘸了。」
沈硯山滿意的頷首,「可能治?」
「自然能治,我可是神醫!」重大夫絲毫不客氣的給自己臉上貼金,「這大燕朝還沒有我不能治的病!」
沈硯山又打開一份公文,然後握住紫毫筆沾了沾墨汁,「過幾日晏會回府,到時你同她一起去晏家,順便小住幾日,把晏大人的腿腳治好……還有,我听聞晏大太太身子也不好,你一並瞧了!」
重大夫︰「……」
雖然他向來是個不拘小節的謀士,可沈硯山明明說,等自己歸來後,便讓他不再做大夫要做的事情。可現在,卻依舊讓他做這些事情……
重大夫想了想,又試探道,「可以不去嗎?」。
「自然可以!」沈硯山將紫毫筆放下,然後抬起眼來看著重大夫,「你那條咬人的蛇,留著也沒有用,傷人的東西……那麼,今晚我們就喝蛇湯吧,重大夫你看如何?」
重大夫︰「……」
他那條小蛇雖然有靈性,可是和沈蒼蒼的大白比起來,便顯得木訥極了。前段日子它不止咬了晏家的四晏惠卿,還咬了一位丫鬟……
雖然小綠無毒,可咬上還是有點疼痛的。
小綠是他托人從西域送來的靈蛇,若是拿來煲湯……重大夫想了一下,便打了一個戰栗,于是立即回答沈硯山,「雖然我立志要做個謀士,可做大夫也不錯。我覺得晏大人是個好官,我應該替他治好那雙腿!」
沈硯山眯了眯眼,十分贊同地說,「如此甚好!」
沈硯山批閱公文的時候速度很快,這同他小時候看的書多有關系,一目十行且能記住上面的內容。重大夫第一次見沈硯山的時候,便被這個人的學問所震驚了。
沈硯山那時尚且年幼,整日里不是捧著一本兵書,就是捧著一本不知道從哪里搗鼓來的孤本。上面有寫文字,他根本看不懂,反而是沈硯山,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沈家這麼多年,難得出個智商絕佳的人。
可惜,他生在沈家。
終于是要做武將的。
過了一會,重大夫才想起自己來這里的目的,他從袖口里將一個信封拿了出來,然後放在了沈硯山的桌上。才緩緩地說,「這是莊文留下的東西,世子您瞧瞧!」
「莊家的人,向來狡猾。」沈硯山沒有看信封,而是繼續做著事,「他能寫的,無非是他忠心于晏將軍,然後不得已做了一些愚蠢的事情,和晏將軍無關!」
重大夫愣了楞,頷首道,「嗯,他一再提起晏將軍,說同晏將軍無關,是他自己的意思可,莊文在信中。提起晏將軍的次數也略多了一些!我認為,晏將軍十分可疑!」
「可疑?」沈硯山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絲冷笑,「你認為為何可疑?」
重大夫見沈硯山問自己這些話,以為沈硯山想听自己的見解,于是輕聲地說,「世子不覺得可疑嗎?莊文雖是莊家人,可同莊家人早就沒了來往。他也沒有隱姓改名,也沒有隱瞞他的出生。他跟在晏將軍身邊多年,還住在晏家!這次他在郡主的馬身上下毒。顯然就是沖著郡主來的……若說莊家的人想殺郡主。我倒是知道原因。可莊文這個不和莊家來往的人要殺郡主,若非是因為晏將軍,我當真是猜不出第二人了!」
莊文剛在晏季晟身邊的時候,沈硯山便知他是莊家的人。
沈硯山私下問過晏季晟。可否要換一位副將。可晏季晟對莊文十分的信任。說莊文心細如塵。可以幫他。而且,晏季晟似乎對莊文,沒有半分疑心。
沈硯山不是一個擅長多言的人。他見晏季晟執意如此,便準備等回京城之後,就讓晏季晟不要在沈家軍營里走動了。
莊家的人,無論表面多干淨,他都不會用。
而且,他沒有殺掉莊文,已經是給晏季晟天大的面子了。
可偏偏地,晏錦出現了。
她不止同沈蒼蒼交好,而且還不害怕那些毒蛇。起初,重大夫提醒過他,說晏錦是不是被人訓練過,特意被安排來接近沈蒼蒼的。
畢竟,她對沈蒼蒼,未免太好了一些。
沈硯山那時听了,到時開始對晏錦多了幾分留意。
于是,晏錦提出想讓晏季晟回沈家軍營,沈硯山便也答應了。而且,對于晏錦,沈硯山的記憶停留在,她彈琴的那一日……
她的琴聲極美,仿若仙樂。
可她年紀又那麼小,這本不該是她這個年紀,能彈奏出來的曲子。
當年子衿公主經歷過戰亂,在前精絕覆滅的時候,被眾人保護逃了出來。她經歷了不少的人世滄桑,最後才寫下這一曲戰東風,可晏錦不過是個小姑娘,那曲子里的滄桑感,居然同子衿公主當年譜曲時的心情,一模一樣。
或許,就是從那會起,他便開始注意這個人。
無論是寫字,還是彈琴……她都做的極好。
晏錦太出色,也太會隱瞞鋒芒,她的一舉一動十分穩重,太過于鎮定的,讓他有些生疑。
所以,沈硯山也曾懷疑過,晏錦是來接近沈蒼蒼的。
只是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晏錦,對沈蒼蒼,是真好。
莊文的事情,是他的疏忽。
因為莊文一開始,本就是他拿來試探晏季晟的一個棋子。之後,莊文又成了,他想試探晏錦的一個棋子……在他確定了晏錦和晏季晟都無異常後,本該殺掉莊文的。
可那時,晏安之插手了。
沈硯山記得,晏錦頗為喜歡這個弟弟,而且還想將他培養起來。
所以,他沒有插手。想用這件事情來歷練晏安之……
可惜,他終究是高估晏家人的智商了!
晏四爺帶出來的孩子,性子同晏四爺相差無幾。
這個孩子頗為聰慧,只是跟錯了人……作為賠償,他會親自來教這個孩子。
雖然,他是個十分怕麻煩的人。
「越是完美的事情,越是虛假的。莊文故意露出不同莊家來往的事情,無非就是想讓周圍的人,都以為他是忠心晏將軍的。」沈硯山垂眸,白皙修長的手握緊紫毫筆,「我記得前段日子,晏將軍送了幾盆花給我。我讓宋潛放在院子里了。晏將軍是個不會打理花草的人,這些花想必是出自莊文的手!」
沈硯山說道這里頓了頓,然後又用紫毫筆沾了一些墨汁,又道,「重大夫可以去院子里看看,這些花如今變成什麼樣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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