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湖面,攜著幾分寒意,晏錦不禁縮了縮身子,覺得夜里的菩提湖,有些人。
或許,是因為那些記憶,在她的腦海里太久,所以她一想起那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心里便覺得有些慌亂。
晏錦故作鎮定的看了一眼沈硯山,然後身子往後挪了一些,又拉開一些距離後,才搖了搖頭,「沒有人告訴我,只是我從前,研究過天池周圍的環境!」
沈硯山目光在她的臉上盤旋了一會,眼里依舊冷冷清清,「你研究這個做什麼?我記得晏大人雖在工部任職,可他卻沒有教你這些吧?」
晏錦皺了皺眉,然後偏過頭去看著亭外的月色。
她是當真不想提起這件事情。
雖然,理智告訴她,逃避並不是什麼好法子,可晏錦每次想起天池決堤的事情,便會想起外祖父那張滄桑至極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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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家的敗落和晏家人的薄情,每一個,都深刻至極。
那種愧疚和悔恨,會將她整個人都淹沒掉,甚至沒有辦法呼吸。
亭外的月色光線十分的溫和,像是一層薄紗將整個菩提湖籠罩住了一樣,淡淡的霧氣縈繞在湖面上,瞧著倒有幾分仙氣。
若不是亭內寒冷,她倒是很喜歡這里的景色,很是賞心悅目。
起碼,可以讓她那些不理智的情緒,全部都冷靜下來。
「昔日,我父親去世後。就葬在京郊地莊子上!」晏錦皺著眉,聲音幾不可聞,「天池決堤後,沖毀了哪里!」
她說的極短,可每一句話,卻又像是針一樣,刺到她的心上。
父親去世後,晏家人極力和父親撇清關系,連父親的尸首也不敢去收回。
父親的牌位,甚至都不能放在晏家的祠堂內。
這是多麼可悲的事情?
若不是外祖父念著父親昔日的好。讓母親和小舅舅替父親收了尸首。父親怕是會沒有葬身地方。
可到了最後,母親卻……
天池決堤之後,京郊不少莊子都被大水淹沒,而她父親的墳墓也不例外!父親的尸骨被大水沖散。小虞氏花了不少的力氣。才將父親的尸骨收好。可那時。晏家沒有人願意去將她父親的尸骨再次葬下,他們像是不認識她父親一般,連一個簡單的墳墓。都不願意給父親,甚至最後她還被晏老太太脅迫。
那場大水,淹沒的不止是那些莊子,更是她的性命。
她想過抵抗,可卻無能為力。
最後,她連生母留下的那些古琴,也沒有保住。
琴,都換了銀子。
唯一的一尾綠綺在她出嫁之前,也被她親手送到小虞氏的手里。
其實那會,她想同小虞氏說,讓小虞氏將綠綺賣掉後,然後拿著銀子,去找她的外祖父,然後讓虞家人走的遠遠地,再也不要回京城這個可怕的地方了。
可那時,她看著小虞氏依依不舍的眼,卻終究沒有將那些話說出口。
她的仁慈和猶豫不決,害了小虞氏。
因為她怎麼也沒想到,晏綺寧居然會帶著那張琴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小虞氏沒了,之後又有多麼的慘烈……
那時她的人生,就像是沒有繁星和孤月的夜,漆黑一片,絕望異常。
她想報仇,可她也清楚,自己的力量多渺小。
那會的她,甚至卑微到,想著要活著,哪怕用身子去討好那些宴會上的人,也要為父母報仇。
可上蒼終究沒給她這個機會,綠綺琴上的毒,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那一夜的她,想要爬,奢望著再看一眼小虞氏,給小虞氏和父親再磕個頭。可是她終究沒有做到,她還是死在了那場周圍歡笑不斷的宴會上。
死的時候,晏錦怎麼樣,也咽不下那口氣……她將眼睜的圓圓的,一直看著遠方模糊的聲音。
也在那一刻,她終于明白了為何父親在死的時候,怎麼也不願意閉上雙眼。因為他們絕望,卻又無能為力,那種無奈的又不甘心的疼,只有在最後一口氣咽下的時候,才能深切的體會到。
她那是絕望到了極點,哪怕已經重生了快一年多了,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她還是會被那種疼痛驚醒。她忘不掉,那些幾乎將她靈魂全部吞噬掉的疼。
那些害過她們的人,她當真是一個,也不放過。
沈硯山握住圖紙的手,稍微緊了一緊,他淡淡地說,「不會了!」
「嗯?」晏錦抬起頭,眼里全是哀傷的神色,盡管她想掩蓋住那些神情,卻依舊沒有做到,「什麼?」
沈硯山瞧著,濃眉微微一皺,「我說,晏大人不會出事!」
「是嗎?」。晏錦對這件事情,倒是沒有什麼把握!雖然她很不想承認,自己到現在都沒查出三叔身後的人,到底是誰!
不過,或許就如沈硯山所言,父親這一世一定會安安穩穩的,她會用性命,去護住父母和虞家的所有人。
沈硯山靜了一會,才柔和地說,「你可以試著,信我!」
晏錦听了之後,露出驚訝的神色,然後翕了翕唇,卻沒有說出話來。
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晏錦瞧著沈硯山認真的神色,然後又垂下眼眸,不知該說些什麼。
亭子內的氣氛,有些怪怪地,像是被什麼東西,縈繞住了一般。
半響後,當她以為沈硯山不會再說話時,那個人又續了一句,「我為人,向來忠厚老實!」
晏錦︰「……」
沈硯山接下來的話,讓她方才心里那淡淡的漣漪消失的干干淨淨,這個人總是有這樣的本事,將本來好好的氣氛,攪的不成樣子。
她接觸不少人,卻從未見過一個人夸自己的時候,還能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
不過,也因為沈硯山轉移了話題,她眉眼間的愁容,也漸漸地消失開來。
這個時候,魚簍里的魚又蹦了幾下,沈硯山挪開目光,瞧了一眼魚簍道,「有沒有覺得餓了?」
「唔,還好!」晏錦今兒用了不少的齋菜,所以現在根本不會太餓。
沈硯山挑了挑眉,依舊是一張冷冷的神色,「那麼,便是餓了!」
晏錦看著沈硯山的神色,又看了一眼擺放在桌上的公文,只好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嗯!」
她不想得罪沈硯山,若沈硯山說餓了,那麼她便餓了。
沈硯山很滿意地站起來,然後將魚簍拿起,又問晏錦,「我烤魚給你吃!」
他的意圖很明顯,是讓晏錦找個地兒。
晏錦抽了抽唇角,無奈的想了一會,才跟沈硯山道,「你跟我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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