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周子健對穆棉,多少有些無可奈何。他也許愛她們,也許只是一時興起。可是他既然願意幫助落魄的她,這對背負了太多情感的穆棉,已經足夠了。也驗證了那句關于愛情的箴言︰首先愛了的人永遠受制于那個揮之不去的愛人。
穆棉最近總是失神,自從做了那個決定之後,她就像被什麼強而有力的東西抽走了靈魂。青春,有多少人歌頌過的青春,又有多少人追悔莫及的青春。在她的青春了,明宇軒就是全部。然而終究不是每段愛情都能圓滿收尾,有得必有失,有人相聚就有人分開。這一次,只是輪到了她。
周子健很守承諾,真的沒有再要求穆棉做什麼事。
穆棉自己心里清楚,有些東西,該還的還是要還的,如果父親順利釋放,她會毫不猶豫的投入周子健的懷抱,然後在平凡的時光了埋葬青春,丟棄回憶。她不知道自己—無—錯—小說能不能真的做到,但是此時的決心,卻是如此的清晰明了。
穆國清被捕已經半月了,沒有一點風聲。按理說,他只是個普通的商人,就算是犯了什麼罪,也不至于對外封鎖消息,就連穆棉都對目前的局勢一無所知。
她不止一次的來到派出所門口,希望能夠了解父親的情況。可每一次都是一無所獲,門口的警察大叔總是一段听得耳朵都起了老繭的陳詞濫調,「小姑娘,你別再來了,說過不讓進就是不讓進啊,你這樣讓我們很難做的!」
每每這時,穆棉總會笑著說,「大叔,我就看看,您忙您的吧!」
日復一日的等待,一分一秒的害怕。
穆棉傻傻的一次不落的來到這里,雖然早知道保安大叔的那套對策,可她總是不厭其煩的詢問,哪怕只有一線希望她都不能放棄。況且,她周子健的能力,也自己唯一的賭注。她不能輸,也輸不起。
張曉琳經常來找她,每次都是帶一大堆吃的。她知道的,她難受的時候會吃很多東西,油炸的、膨化的、家常的……好像心里難受,嘴巴就會寂寞,一定要塞很多東西才能暫時緩解那些持續的心痛。
就像穆棉早早就想到的那樣,生活在平平淡淡的瑣事中繼續前進,沒有因為父親的事,或者離開明宇軒的事而有片刻的停留。
在家里瀏覽網頁,到處都是明宇軒和白雨萱結婚的消息。一張張看似甜蜜無比的照片肆無忌憚的轟炸穆棉的眼楮,他竟然可以笑得那樣高興,洋溢著讓她痛徹心扉的幸福。穆棉無法不心痛,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辦法忘記那個人。
狠狠的合上筆記本電腦,把只屬于他的快樂擋在自己的世界外面,以為這樣就可以好受一點。只是,那些奪人眼球的照片深刻的印在她的腦海里。閉上眼楮的時候是他抱著白雨萱朝著媒體鏡頭微笑,睜開眼楮的時候是明宇軒清晰的臉,空氣里、水里、鏡子……所有的地方都像是被他承包了一樣全部都是他。
‘他結婚了,他結婚了,他……’
對著衛生間落地鏡里的自己,她一遍又一遍的說著這句話,像是在提醒自己的無知,為他付出的真情是那麼的廉價。
忽然響起來,淚眼模糊的打開,是張曉琳的。
「喂,你在干什麼?」
听見張曉琳的聲音,穆棉再也忍不住了,大聲的哭出來。
「曉琳,他結婚了,他結婚了,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你等著我,我馬上到。」
她干脆的掛上,握在手中的依然懸在那里,像僵硬的雕塑,像悲壯的定格。
穆棉無力的來到客廳里,自從父親出事,她已經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佣人。如今,這空蕩蕩的房子里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父親的溫度還留在沙發的靠墊上,他的聲音還回旋在天花板和水晶燈的空隙里,他的微笑子啊穆棉的記憶里時隱時現。一切就好像當初一樣,可是那個最重要的人卻再也不見了蹤影。物是人非,這是她荒涼處境的最好縮影。
去開門的時候她幾乎就要攤到在地上了,長時間的不吃不喝已經消耗了她幾乎所有的能量。
還好張曉琳來了,她可以在這樣的時刻準確的倒在她並不寬厚的肩膀上,所謂知己,大概就是這樣的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出現在你的眼前,然後帥帥的甩出一個擁抱。
穆棉只覺得天旋地轉,腳下一下子失去了重心,重重的倒在張曉琳的身上。到下的瞬間,她看見了很多人,有父親,有母親,有明宇軒,有周子健,有夏筱……
掛了四瓶葡萄糖,她終于慢慢的恢復力氣,睜開眼楮。
「你丫終于肯醒了,敢不敢再睡一會!」
她蒼白的笑,「謝謝你!」
還是沒什麼力氣,所以的聲音很輕很細,微乎其微的。唯有飽滿的感謝溢于言表,真誠是世上最動听的聲音。
張曉琳看似用力實際很輕的拍了一下她的頭,「說什麼混賬話!」
穆棉依然是笑,眼中卻閃現出一滴晶瑩的淚珠。
「我告訴你啊,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就讓門口那護士直接把你送太平間了!」
穆棉無語,張曉琳好像不管是什麼時候都能開玩笑,而且每一次都能很奏效的把她逗笑。
「曉琳……」
「干嘛?」
「……」
「說呀,就討厭你支支吾吾的,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唄,總比憋著好!」
張曉琳雖然平時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但是這麼多年了,對穆棉的心思沒有人比她更加了解了。她知道她想說什麼,可就是不願意自己捅破她的悲傷。
「曉琳,你知道的……」
「行了,至于嗎?不就是個男人嘛,我當初還以為他有多好呢,現在看來還不就是天下男人一般黑!為這種人,不值當啊!」
面對她的唇槍舌劍,穆棉蒙了,張曉琳的速度還是像以前一樣的快,像急速掃描的沖鋒槍,一陣亂掃後前面就到下了一群人。可是穆棉不是她的敵人,她是受傷的羔羊。
「曉琳……」
「怎麼啦!說他不好你還不願意 ,你自己說要是他是真愛你,為什麼要娶別的女人?」
簡單的一句話問的穆棉啞口無言,是啊,她不願意听張曉琳對他的冷言冷語,那是因為她還愛他。可是他不愛她,這件顯而易見的事,她卻直到現在依然不肯承認。
需要多少勇氣,才能把曾經的美好全部淡忘?需要多少時間,那些深深淺淺的傷口才能徹底愈合?需要多少的打擊,她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穆棉說不出話,一個勁的哭。她不想去細想,她寧願他是真的迫不得已,是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
「也許,也許,他只是被迫娶她的,也許他不愛她,也許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她哽咽著自顧自的說,臉上卻是一串串豆大的淚珠。
張曉琳站起來,橫眉冷對的說,「夠了,穆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懦弱!從小到大,遇到什麼事你就會哭!你從來都不想怎麼解決!什麼時候,你才能真正的了解自己!」
穆棉的臥室很靜,除了張曉琳的話再也眉宇什麼其他的聲音。
被她的話震的又一次啞口無言,心口的委屈決堤而來。天知道她有多麼的不想流眼淚。
「對,你說的對!我就是懦弱!」
穆棉淡淡的說,短短的一句話已經花光了她剛剛積蓄的一點力量。腦袋嗡嗡的響,好像有成千上萬的蜜蜂在耳邊亂叫。
如夢初醒。
像是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忽然意識到在和明宇軒的感情里她比想象中還要可笑,像跳梁小丑,不!小丑是可愛的,應該是戲子。在他的生命里扮演了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他需要的時候逢場作戲,他不需要的時候棄之不理。
「穆棉,你該振作一點了!你看看自己,這段時間里誰都不見,把自己關在那棟沒有人的房子里。你看看你自己,瘦成這樣!」
張曉琳把抽泣的穆棉擁進懷中,穆棉常常被她這樣抱著,在這種情況下,通常是她最過不去的時候。
「對不起……」
「別和我說對不起,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永遠不要對不起自己,好好對自己,好嗎?」。
穆棉重重的點頭,給張曉琳遞一個堅定的目光。
張曉琳在穆棉家沒待多久,她是有工作的人,不像穆棉。
在接到同事的後,她說,「我翹班來看你的,現在他們催我回去,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我一就過來!」
「恩!你去吧!」
穆棉感受到一種踏實,一種來自張曉琳的踏實。這麼多年來,她知道自己難受的時候有一個人會在那個地方等她,會給她撫慰,會讓她重新滿血復活。她不知道的是張曉琳從來不僅僅是她難受時的避風港,更多的是成長路上的照明燈。不管前方有多少荊棘,有多少挫折。只要想到她在這里,一切似乎也不是那麼的過不去。
又睡了一覺,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拿的時候看見一張字條,‘廚房有早餐,用微波爐熱一下再吃PS︰你要是一覺睡到中午……就把桌上的藥喝了,別倒掉!’
穆棉無聲的微笑,心里有種特別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