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致佑面無表情的抬起頭,入眼的是一個穿著朱紅色綢袍的張揚男子,在這個時候他並不想和他正面對上,更別說他仍懷疑他就是背後主使者,他冷冷的道︰「滾!」
「唉呀呀,我說文公子啊,听到你這麼不客氣的對我說話,還真是難得。」花正堂揮揮扇子,桃花般的俊臉漾出妖孽的張揚笑容。
「我現在可沒心情和你說這些廢話,你……」
「來,縴縴,過來一下,舅舅跟你介紹一下,這個文家公子跟咱們家沒什麼好交情,最近還養了外室,活月兌月兌就是個壞男人,以後你看見他,可得有多遠躲多遠,明白嗎?」
莫縴縴本來被街邊一個賣糖葫蘆的給吸引了注意力,被舅舅一個招呼,就乖乖的跑回花正堂身邊站好,卻沒想到他一開口卻是這樣得罪人的一番話,她有些尷尬的看著文公子,發現他正用一種復雜又渴望的眼神直望著她,讓她心不自覺微微悸動,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躲在舅舅身後。
她輕應了聲,也不管是不是沒有禮貌,就是低垂著頭不再抬頭了。
她也覺得自己很奇怪,為什麼才第一次見到文公子,心頭會有種酸酸澀澀的感覺呢?尤其見到他得不成樣子,身上穿的衣服又皺又帶著灰,就忍不住想問問他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花正堂注意到文致佑看著自家外甥女的眼神不太對勁,皺著眉想起莫縴縴的傷所造成的失憶,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這人有什麼牽扯,也就放棄在這個人面前炫耀一下最近春風得意的心情。
嘖!說來說去也得怪他那任性的姊姊和姊夫,說什麼孩子大了,他們要去雲游四方,還不負責任的將孩子送到京城里讓他顧著,可剛好前陣子他正好不在京城,等收到消息的時候,這人照理說都該到京城了卻沒見到,他忙著派人四處去找,誰知道就那麼剛好,他派出去的人半點消息都沒有,而他正好想去看看今年的河宴辦得多張揚的時候,卻幫著救回了自己的外甥女,不得不說這也算是自家人的緣分。
「人家文公子事業可大著,肯定忙得很,我們就不打擾他了,我們繼續逛街去。你想要什麼就跟舅舅說,舅舅身上窮得只剩下銀子了,你可千萬別跟我客氣啊!」說著,他輕護著她的肩轉身就走,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施舍給還死命盯著他們的文致佑。
哼!不管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系,他的外甥女現在可是只記得剛進京來找他的事情,既然老天如此安排,他自然也樂得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至于文致佑那個臭小子,平日跟他作對的時候還少嗎?他等著看看他有多落魄都來不及呢,怎麼還會因為可憐他,就把白白女敕女敕的外甥女還給他。
就兩個字,作夢!
看著兩人走進人潮,逛著小攤販和店鋪,胡定存也陪著文致佑,遠遠的跟著花正堂兩個人走,才有了和杏花兩個人兩眼相覷的一幕。
這人都找著了,結果胖花娘卻成了最大對手的外甥女?!要胡定存來說,這世界變化得太快,他都有點跟不上了。
文致佑跟了許久,直到花正堂喊「馬車來,跟著莫縴縴一起上了車往花家走的時候,他才轉身往回走。
胡定存憋了許久,終于問出口,「這……這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這是要搶人呢?還是要打听打听這前因後果啊?」
文致佑沒停下腳步,反倒越走越快,表情也不再木然失神,如今的他,重新找回了沉穩和自信,還有那種運籌帷幄的魄力,他的眼神閃著堅定的光芒,毫不猶豫的回道︰「打听自然是要的,至少我要知道她為什麼變得不認得我了,但不管原因為何,我現在就去打點禮品,請媒人去提親!」
失去過一次,不管她現在是不是還記得他,他都要用最快的速度,正大光明的將她搶他的身邊。
這一次,他要給她之前來不及給的名分。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輕易的放手。
花宅。
「給我滾出去!」
隨著花正堂一聲怒吼,一堆綁著紅綢的禮品從花家大門口給扔了出去,跟在最後的是穿著一身好衣裳的官媒。
「唉呀,花大爺,您听我好好說說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您的外甥女就是再好的人才,讓您想將她多留幾年,您也得替她尋個好親事不是?如今文家大公子托我來說這門親,那可是上上好的好人家,更別說文家大公子的人才相貌也是京城里數得著的……」
花媒婆的話還沒說完,氣呼呼的花正堂就從里頭奔了出來,那一身鮮艷的衣裳,襯著他發怒的臉像是一團烈火。
他直挺挺的站在大門前,指著花媒婆的臉,大聲罵了回去,「什麼好人才!我和文家那只小狐狸斗了這麼些年,他肚子里有多少壞水我還不清楚?!這叫什麼好親事?你別以為咱們兩個同姓氏又是個女人我就不揍人了,就那樣子的,白送給我,我都還嫌佔地方,你別以為多說他幾句不實的好話,我就會把我嬌嬌女敕女敕、天真可愛的外甥女送給那個披了羊皮的壞胚子!」他一口氣都不待停的吼了一大串。
一邊的下人很有眼色的把最後一個沒扔完的東西遞到他的手上,讓他把東西給扔了出去,順便發泄一下怒氣。
花正堂不屑的又道︰「不管上門幾次,我就一句話,讓他別作夢!必門!」
花媒婆從替人作媒開始,就沒見過有哪戶人家趕人趕得這麼理直氣壯,還一點都不忌諱的,她難掩氣憤的在花家大門外跳腳,還順手抓起地上一條送禮的干貨腌魚,用力往大門上砸。「花正堂,你給我出來!你自己不成親就罷,還想把你家的姑娘也給一起耽誤了嗎?!人家文公子那樣的好人才,你說人家壞就壞啊,就你這一肚子壞水的,臉皮厚得比城牆還厚的小人,你還有資格這樣說人啊!你給我出來!把話給我說清楚!」
吼了好一陣子,花家大門還是沒有再度開啟的打算,花媒婆才氣呼呼的讓跟著的下人把東西給收了收,她自己也理了理衣衫,上了自家馬車。
離去前,她一雙丹鳳眼惡狠狠的瞪著花家大門,撂下狠話道︰「哼!我就不信我說不成這門親事!」
花宅前的那一場鬧劇,住在附近的人家全都當成了笑話看,看完了也就跟著散場,至于討論也是有的,甚至從五天前花宅天天開始鬧上這一出的時候,所有人就開始下注,想要知道文家大公子到底能不能娶到花家不知道哪里找回來的外甥女。
胡定存和文致佑其實就在街邊的客棧樓上看著,看了五天,這一天比一天還精彩的大戲,差點讓胡定存給笑破肚皮。
「唉呦!我說你這想娶個美人歸,怎麼就這麼不順呢?這該叫做好事多磨?」
文致佑倒是平靜的從頭看到尾,安心的喝著茶水。
前兩日,祖父已經從西南回來了,也帶回來解方,這幾日他已經開始吃藥,雖說味覺是沒法這麼快就恢復完全,但至少身體感覺健壯了許多,氣色也好看了不少。
老實說他沒料到祖父這麼快就回來,這要歸功于祖父的人脈廣,人還沒到西南,半路就遇見了西南來的人,兩相一踫就直接找出了答案。
雖說解方里有幾樣難尋的草藥,但是對于文家來說,除了天上的仙草難尋,世上大約有出現過的草藥,文家藥房的私庫里都能有。
「好事多磨無所謂,只要最後能成好事就行。」
文致佑只要一想到那個可憐可愛的人兒還活得好好的,這一點挫折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的心里早已想著那是自己的人,就只等著最後將她給娶回家。
至于眼前那些個刁難?哼!花正堂要刁難,他也有計謀應對,就看看誰能拚得過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