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的星期天,驕陽似火,一艘游船在陽城清河灘水庫緩緩行駛著,船前甲板上,幾位二十多歲的漂亮女子嬉笑打鬧著,其中一個就是陽城電視台法制記者吳曉露。
吳曉露朝船艙里喊道︰「給我一杯冰水。」馬上有另外一個女孩也附和︰「給我也來一杯。」
話音落下,一位身穿雪白制服的英俊男服務生端著幾杯冰水走了過來,女子們不再鬧了,圍過來拿水喝。吳曉露接過一杯水和服務生聊天,︰「你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服務生有些靦腆地、但卻是用普通話回答︰「我是剛來的,也就一千多元吧。」
吳曉露笑起來︰「才這麼點!還不夠我一頓夜宵的呢!不過人帥,普通話也俊,姐喜歡!」
其他女子跟著一起笑,服務生臉紅起來。吳曉露叫住他︰「哎,小帥哥,你叫什麼名字?」
服務生遲疑了一下,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吳曉露故作神秘︰「叫我美女好了!」
他們在的時候,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人,陰沉著臉走到他們身後。吳曉露回頭看到他,臉色微變,但還是強作鎮靜,笑著打招呼︰「老板過來了,輸了贏了?」
墨鏡沒理會她,沖服務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服務生不知眼前這位是誰,也不知這話什麼意思,便生硬地答︰「你問我名字干什麼?」
話音還沒落下,墨鏡的拳頭已經重重揮了出來,服務生還算反應快捷,一偏臉,一低頭,但拳頭還是從頭頂重重擦過,但拳頭讓過下,墨鏡下面一腳還是重重地踢在他的肚子上,男服務生借這一腳之勢,一個跟斗,就滾在船艙頂部,再差半尺就要落下船去。
服務生捂住肚子罵道︰「日你媽,你憑什麼打我?」
柳曉暉吼道︰「你他媽知道我是誰嗎?敢在這泡我的女人!小白臉你他媽活膩了!」
服務生猛然站起身來,一個縱步,便跳到墨鏡面前,墨鏡沒想到服務生敢出手,猝不及防,「啪!」一個響亮的掌聲,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臉上。
「反了反了,來人啊!」墨鏡一邊護著臉,一邊打喊,這個服務生好像有些真功夫,墨鏡似乎也有幾招三腳貓的功夫,畢竟大月復便便,手腳不靈便,此時竟然被服務生逼得手忙腳亂。
船艙內一下子跑出五個人,兩個西裝革履,也同樣戴著墨鏡,另外三個大漢,三個漢子都是五大三粗,身上分別紋著青龍、白虎和朱雀,一看就知道是黑社會不要命的主,服務生雖然英勇,但那里敵得過幾個人的圍功,在勉力招架幾招後,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臉腫,被一個大漢把手反卷起來,踩在船上。
「把他給我綁起來,扔到水里去,淹死他!」墨鏡模著火辣辣的嘴巴,大聲吼道。
游船經理驚慌地跑過來,上前踢了服務生幾腳,「你他媽誰都敢惹,暉哥能要你命,快,跪下來向暉哥賠罪!」他又轉身向這個叫暉哥的賠笑道︰「暉哥,你別生氣,他是新來的,看我面子饒了他吧!」
暉哥臉上露出一絲難以著模的笑︰「給你面子?你算老幾?」
同樣戴著墨鏡的另外兩個人也附合吼道︰「兄弟們,還等什麼,江老三,去船艙里拿繩子來,綁啊!」
經理拼命阻攔,想給這個剛上船幾天的服務生留條活路︰「別勞煩幾位大哥動手了,讓他自己來吧。快跳,還非得讓暉哥動手啊!」經理知道被綁住扔下水庫必死無疑。
服務生也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趁別人松懈間,猛然一甩,掙開踩住他的大漢,一個跟斗,就翻下船去……
突如其來的事把船上的幾個女孩都嚇呆了,有人發出驚呼,經理羞辱憤恨地閉上眼楮,打狗還要看主人,狗被打了,主人卻無奈以對。
船向前移動著,服務生被遠遠甩在後面,被濕衣服箍住的他,每一個奮力動作都顯得不協調不從心。游船經理賠著笑臉,勸暉哥他們進船艙玩牌,然後趁沒人注意忙給船員使個臉色,船員心領神會,在船尾偷偷扔下一個救生圈。
暉哥余怒未消,狠狠打了吳曉露一個耳光,吼道︰「給我注意點,別以為你為寫會幾個字,就敢無視我!在陽城,在我沈曉暉眼中,屁都不是!惹老子冒火了,一個指頭就弄死你!你知道姓王的是怎麼死的,姓李那丫又是怎樣被我奸的,那又能怎樣?」
吳曉露捂著被打得通紅的臉,眼里噙滿眼淚,沒敢出聲,心頭倒是後悔死了,自己命怎麼這麼苦,遇到這樣的人?
游船里就是沈曉暉他們一伙,而水庫邊還有不少的游客,有人就問︰「這人是誰啊?這麼霸道……」
有人就小聲接話︰「這個人你都不知道!他就是陽城的黑幫「金錢幫」老大——暉哥,至于真名,有人說是劉暉,有人說是沈暉,還有的人說——」那人再次壓低聲,貼著問話人的耳朵道︰「沈曉暉!沈曉暉你知道了吧?」
問話人一听,臉色大變,不敢吭聲了。
問話人才躲開,一個戴著墨鏡,氣度不凡的年輕人,攬著個美若天仙的女子走了過來,對著答話人道︰「大哥,借個火!」
順手一只高檔的中華煙便遞了過來。答話人看到好煙,喜滋滋接過來,便給對方點煙。
「大哥,借一步!」年輕人點了煙,吐了一口。
兩人走到無人處,年輕人問︰「大哥,剛才你說的暉哥,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
「這個不行的,不能講!」答話人臉都白了,左右張望,拼命搖頭道。
「我就是就有點好奇嘛。」年輕人說,「我是外地游客,也想了解一下,避免不被打了都不知是怎麼回事,反正只有你我兩個人知道,我保證不說出去。」
年輕人說著,伸手過來,一把就抓住答話人的手︰「見面三分緣,大家都是,與人方便,與已方便,你說呢?」
年輕人松手的時候,答話人手里就握住一張百元大鈔。
這個錢也掙得太容易了吧,答話人用手搓了搓錢上的防偽暗號,發覺錢是真的,當下推下笑來,心想不就說說嘛,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當下就把年輕人拉到僻靜處,便給他介紹了暉哥的情況,其實也就是他了解的一鱗半爪。
這個答話的人叫宋安寧,他不無嬌傲地說他曾經也是陽城黑幫「金錢幫」的基層成員,後來因為忍受不了嚴酷的幫規退出了,據他說這個「金錢幫」在陽城起碼有上千人的規模,和市政高官都有聯系,老大暉哥,神龍見首不見尾,只有幫中中層以上干部偶爾得見,且長期戴著墨鏡,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幫中收入主要靠收保護費,還有就是敲詐,也有一個地下制假的煙廠和酒廠,他當時就是在酒廠工作。
「不是說這個黑幫已經被打掉了嗎?頭兒就是當時的市公安局長某某?」年輕人問,看來他對這個「金錢幫」也不是一無所知。
「那不是老大,老大是暉哥。只有上面那些當官的才陽城現在沒有黑社會,老百姓都知道,現在仍然是外甥打燈籠——照舊(舅)。」宋安寧說完,忽然警覺起來,「你連某某都知道,你是干什麼的?」
「沒事沒事,我有個親戚在陽城做生意,做官場中人有些來往,所以也了解一些。」年輕人笑笑,「你放心,事情爛在我肚子里。沒事了,你忙吧。」
年輕人轉身攬著美女走開了,宋安寧盯著美女前凸後翹的身姿流完口水,突然跑了近來,好心地說︰「兄弟,這是你女友嗎?你帶著美女,可要,如果被暉哥看到,那就是他的女友了啊!」
「有這麼嚴重嗎?呵呵,我就是。」年輕人雲淡風輕一笑,攬著女友走到水庫邊,笑著說︰「曉嵐,本來說帶你到這兒乘船散心的,沒想到,處處都是江湖,都是凶險,現在,你看到了吧?」
這兩人就是唐人杰和徐曉嵐,他們剛剛開車到這個水庫。
徐曉嵐和唐人杰看到那個服務員被跳水,現在又被這人這樣一說,她此時已經是嚇得面如土色,看來之前自己對社會的看法太單純、太片面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不是骨感,直接是殘酷無比,僅僅憑自己一腔正義,真的是行不通的。
「別怕,有我呢!」唐人杰用力攬了攬她的腰,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強大。
徐曉嵐感受到了,內心也稍稍平復了一些,她忽然問「你比我才大一歲,怎麼對陽城這些東東知道這麼多?」。
「哈哈,都是黃河呀,別忘了,他手下有上千乞丐,這個什麼‘金錢幫’,和他們一直是死對頭,對敵人不得不了解,作為他,我也知道一些。」唐人杰頓了一下,「以前不想告訴你,是不想讓你對陽城想得太復雜,其實……其實我也還是很需要你的正義,只是,正義是有條件的,是需要權宜的。」
正間,那個被跳水的服務員撐著游泳圈游了過來,遠遠就大叫著︰「死人啊!死人啊!」
人群里有人笑道︰「我們看到你跳水了,不過你不是活得好好的,被嚇傻了嗎?你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不是啊,水里有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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