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她麼,原諒她麼……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尋求著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定論的答案……
彈指間的時間,仿佛想要延續到地久天長。
這粥吃的很慢很慢,到後面一點都不熱了,甚至都有些涼了。
文宋在一旁看著他,以為這粥味道不好又或者他還是很不舒服所以吃的才慢,可又看看他時不時露出的若有所思的模樣。
「晏總,這粥要是吃的不喜歡,不勉強。」文宋想了想還是問道。
「沒有。」晏顧愣了愣,淡淡的說道,繼續又是一口,慢慢的吃,直到,一整碗都吃完。
而文宋則一直都在他旁邊,看著他。
吃完粥,文宋把垃圾收拾了一下,準備下車,卻又轉身問道。
「晏總,你現在能開車麼,還是,叫助理過來。<」他的氣色比之剛才好了很多,只是開車會不會還是不安全。
晏顧瞟了她一眼,「把你的車子開走。」帶著命令式的語氣。
「你能開麼?」她不放心他。
「開到那邊的拐角處,然後再上來。」他沒理她的問話,繼續說道,示意不遠處那個拐角處的停車位。
這什麼意思,文宋不大明白,可問他,更不會有好臉色,還是算了,他怎麼說就怎麼做吧。
文宋把車開到停車處又上他的車,晏顧才發動車子。
一路奔馳,不知道去哪。
直到一家品牌服裝店門口,停下。
「下車等著。」停好車,他又對她說道。
「哦。」她也不問,听話的下了車。
晏顧也從車里下來,帶著她進到店里。
奢侈品牌店里,店員很熱情的招待了兩人,文宋沒有要買的,自然也沒需求,而晏顧在店員的指引下,看了看,最終選了一雙鞋。
一雙粉紅色軟皮平跟單鞋。
店員把鞋子拿到了文宋面前,文宋茫然,晏顧示意她試試。
「為什麼?」這鞋可不便宜,剛翻的店里的雜志,限量款。而且,他為什麼要讓她換上這雙鞋啊,她不明白原因啊。
「讓你試就試。」晏顧也懶得跟她多說,更不會告訴她,他故意裝休息的時候,偷看她月兌鞋子,才知道她的腳磨破了。
腳後跟處破了一塊皮,還滲著血,她忍著疼一直沒說。
鞋子磨腳,不換還等著繼續被磨腳麼。
「我不適合這種鞋。」太粉女敕了,上學的時候穿還差不多,現在都工作這麼久了,她可沒這麼粉女敕顏色的鞋。
「我說合適就合適。「晏顧也懶得跟她廢話了,直接把鞋盒往地上一甩,把文宋直接一按,月兌了她的鞋子,再把新鞋子直接往她腳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簡直讓人沒有反抗的余地。
「……」這又是什麼情況,文宋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自己的腳上套著一雙新鞋,粉女敕女敕的,軟軟的,平底的。
他,他居然給自己換鞋。
他給自己換鞋!!!腫麼可能!!!
文宋看著自己腳上換了的鞋,半天沒反應過來。
這種事情,以前他也做過,只是那也是以前啊。
當冰涼的手劃過她的腳背或者無意間擦過她的腳趾時,當他依舊蠻橫的把鞋子給她套在了腳上,她才知是真的。
如同王子給她心愛的公主換上了水晶鞋一般。
原本普通的鞋,瞬間也閃爍著耀眼的光澤似的。
有人說,當一個男人願意為你換鞋穿鞋,那是,把你當做心中的寶呵護的意思麼。
他這是……
文宋整個人都怔在了那里,不知道怎麼動,也不敢動。
一切美好的都如同夢境,美麗,卻不真實,生怕一個驚醒,所有的美好都消失不見。
直到鞋子換完,文宋都證在那里,反應不過來。
倒是晏顧,似乎跟沒什麼特別事情發生一般,又似乎覺得剛才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而已,那是,他應該做的,可以做的,稀松平常的,只是做完這件事之後,讓店員把文宋磨腳的鞋子拿出去扔了。
「哎,別扔。」等文宋反應過來時,店員都已經離開了,這才制止,那鞋也兩千塊大洋呢,今天才第一次穿,哪有扔的道理。
「扔。」晏顧才不管她,讓店員拿出去直接塞垃圾桶里,穿的磨腳破皮的鞋,不扔干嘛。
「兩千多塊呢,不便宜。」文宋急忙去攔,他有錢豪氣,可她不是這麼浪費的人啊。
「文總,你很缺錢麼。」綠方項目工程師薪水又不低,不該這麼摳啊。
「比不了晏總財大氣粗,當然不能隨便浪費。」浪費可恥。
「那我多賠你一雙就好了,再把剛才那雙白色的拿過來。」晏顧不顧她樂意不樂意的說道。
店員樂顛顛的又去拿了一雙,遇到豪客最開心不過了,最好多買,多多益善。
「……」文宋被他弄得沒話說了,她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不想浪費,可誰知。
「不用了,就這雙了。」她可不可以自己去吧那雙鞋撿回來啊,雖然有點磨腳,穿穿就好了,畢竟也貴啊。
文宋妥協了,不然,她怕他真要再給她買一雙。
買一雙她都覺得奇怪了,為什麼晏顧給她買鞋換鞋。
他沒說,她也沒問。
只是很惡霸的拉她進來,然後也不管她樂意不樂意的給她換了,從頭到尾都沒問她的意見。
的確很惡霸。
總不會因為他知道那雙鞋磨腳吧。
文宋覺得不可能,他又沒看到。
她要問為什麼,結果晏顧又轉身去看衣服了,那個為什麼也就沒問出口。
看著他的背影,文宋卻偷偷的唇角上揚
好吧,她承認,雖然他的動作粗暴了點一點都不溫柔,但是,她怎麼就覺得心里有點甜呢。
雖然一點點的甜,卻比吃了糖還要甜。
「這件。」鞋子剛穿好,晏顧又抻了件上衣在她面前,「你去試試。」
「為什麼?」他這是要給她換一套衣服的節奏麼,文宋眨巴眨巴眼不明所以。
「髒了,看的不順眼。」他弄髒的,他有當然要配一件,當然,更多的是,他想跟她在一起,久一點再久一點,他要找盡借口的拖延時間。
「我回去洗一洗就好了。」她有點明白過來,剛才他推開粥潑到了袖子,沾上的有點髒,那他是為剛才的事情補償麼,連忙的擺擺手,米粥很好洗的,最多就是有點油,沒必要買新的。
「要不要,我給你換上。」晏顧的聲調平靜無波。
「……」文宋看著他,瞪圓了眼楮,他居然說這種話,這種地方,可是晏顧一副無所謂,什麼都沒事的模樣。
文宋很無語又不自然的看了看一旁的店員,看著自己盡是曖mei的笑意,頗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想要,畢竟不至于髒了一點很好洗的袖口就這麼收了他一件衣服……
可是看晏顧,若是不從,真有被扒了衣服的可能,有時候他還真是很惡霸,比惡霸還惡霸。
所以文宋只能乖乖的拿著衣服默默的進了試衣間。
水藍色雪紡,荷葉領,很配剛買的這雙鞋。
他很會挑,又或者說也很了解她適合穿什麼,怎麼穿好看。
這些,以前他都不怎麼懂得,也許,是這幾年有人的原因,他也慢慢懂了吧。
別人,別的女人……
想到這里文宋的心依舊止不住的有點酸,不是那麼強烈,卻還是彌漫了心間。
一個沒注意,試衣服的時候頭發絞在了衣服扣子里,衣服後排的一顆扣子,背著手弄了半天怎麼都弄不開,不得已只能求工作人員幫忙。
店員聞聲,進來幫她解開,一邊解,一邊還很八卦的說著恭維話。
說她真是幸運,男又帥又溫柔體貼,這樣的男人簡直是找不到怎麼就被她挑到的。
文宋忙解釋那不是她男,只是認識,一點都不熟。
員工笑笑一臉你不用否認隱瞞大家心里都明白的模樣,那麼明顯的男女情意,誰看不出啊。
文宋很無語的望天,他那一副冷臉不高興就要吃人的樣子哪里溫柔了,哪里又是對她體貼了。
「剛才挑衣服的時候,他偷偷瞄你,眼神就很溫柔啊,以前我男就是那樣看我的啊,不過他比我男帥多了,也比我男深情多了。」員工言之鑿鑿道。
「……」他還偷瞄自己,還很溫柔,還深情。
這都能看出!!!
文宋听到店員這麼說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是听著店員一直對晏顧的夸贊和對她的羨慕。
衣服弄好後,文宋才從試衣間出來,照照鏡子看了看。挺適合她的,粉女敕的顏色穿在她身上並不突兀,很好看。只是,她還是別扭這新衣服,她不想收,她想換回自己的衣服,猶豫間卻從鏡子的反光里看到了晏顧,這個角度看,他正好跟自己的身體挨在一起,如同相攜相持的一對男女。
比今天公益活動時一直晏顧說笑的那個美女般配多了。
文宋看著這畫面,頗有些自戀和不甘的想著。
剛這麼得意的想了想,晏顧的目光突然移向她這里,目光在空中相撞,她有些不自然的,猛然撇開,裝作什麼都沒有。
她也只能這麼想一想了。
衣服試完,晏顧只是看了一眼,就轉身出去了,文宋追上去,想要跟他說,她可以不收這衣服麼,店員倒是很客氣的說已經刷卡了,並且十分恭敬的歡迎下次光臨。
等文宋出去,幾個人又竊竊私語的談論離開的他們二人,剛才是怎樣奇怪卻又甜蜜的氣氛。
「晏總。」文宋追上他,想說這衣服還是不要了,畢竟這突兀的從上到下的一套新衣真是讓她,別扭。
「為什麼?」晏顧卻突然又反問她。
「什麼?」文宋一愣,該不是她問他為什麼麼。
「剛才,車里,為什麼要對我做那些。「那不是他的責任和義務,她根本沒必要了,他們離婚了。
「……」文宋本來要問的問題被狠狠一度,接著又是狠狠一愣,被他問的一時回答不上來。
為什麼,還不是因為……
「就算是別人身體不舒服,我也不會袖手旁觀。」文宋撇撇嘴,扯了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每天不舒服的人那麼多,文總,也沒見你個個都管。」他一語拆穿。
「……」文宋低了低頭,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在他面前,尤其是文宋的身份在的面前,她總是很笨,笨的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對待別人她可以游刃有余,可獨獨對待他,卻怎麼都做不到,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晏顧看著她默不作聲的樣子,本來也想氣沖沖的繼續說幾句,可是,算了,他什麼都不想說。
雖然他只想質問她,沒關系了干嘛還要一次次的招惹她,變成另外一個也不抗拒他,讓他一次次的失控一次次的快要淪陷。
那個問題縈繞著他,簡直讓他思慮不清了。
要不要原諒她。
要不要。
一路都在想,店里也在想,尤其看著她試著自己挑選的衣服時,那一刻,他覺得,就這樣好了,就這樣一起多好,他們明明可以很好的在一起的,忘掉那些不好,他只想要她。
要知道一次次的克制住自己去擁抱她,吻她,是多麼辛苦和多麼痛苦的事啊。
能麼,可以麼。
他握緊了拳,試圖尋找那個答案,尋找,尋找,在尋找……
他看著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兩人的氣氛又變的很奇怪,他送她回到停車的地方,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的沒再,直到文宋從他的車里下來,然後開車離去。
一切似乎都沒發生,除了文宋的衣服換了,而他的存儲盒里多了幾盒她剛剛放的牛女乃……
他看著塞得滿滿的牛女乃,微皺的眉頭,稍稍松動。
她,是在意自己的對吧,自己在她的心里還是有位置的對吧。
不計較了,真的,如同野草般的念頭在他心中瘋狂的滋長著,無法按捺的。
那份溫暖,他是那麼的渴求,渴望的糅在自己的身體里。
他看著那些牛女乃,坐在車里,呆了很久,車子停在原地沒有發動。
而文宋,開著車子回去,心中也是個中滋味。
今天,他們兩個的確都很奇怪呢。
周一,給文宋看日程安排的米可兒眼尖的發現自己的上司穿衣風格有了點變化
職業的白色襯衣白色西褲卻配了一雙粉色的平底鞋。
很粉女敕的顏色,跟她平日里紫色黑色棕色的暗沉顏色非常的不相同。
報告之前夸了夸她的上司鞋子很漂亮跟她的好氣色很搭,她的女上司也只是笑笑,似乎心情還不錯,然後繼續給上司作報告。
「8月4號,政府公開招標會……」
「8月5號,省工商局領導蒞臨陪同。」
「8月6號……「米可兒正要說八月六號的日程安排。
「等等。」文宋突然打斷。
「8月6號空出來,那天我請假。」正在伏案看文件的文宋突然抬頭說道,眼神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情緒,跟剛才好心情的樣子完全相反,原本堅定平靜的眸子,也明顯的黯了又黯。
「啊?哦。」米可兒慢半拍的反應,然後在日程安排上用筆劃掉。
這是,怎麼了,這個日子,有什麼問題麼?
而同時,上城總裁辦公室。
晏顧也在台歷上,用紅色的筆做了標記。
日期也正是8月6號。
一貫氣勢萬鈞的總裁,在看著這個日期時,眼神里似乎也帶著一絲與平日不同的惆悵與悲傷。
8月6號。
5年前的8月6號,那真是一個讓人猝不及防的災難一般的日子。
一想到都讓人心痛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