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顯義苦澀的搖頭,又忽然抬頭,滿眼希冀的看著木青歌道︰「青歌,我們大家都知道你很厲害,你能不能勸勸青瑤……我知道,青瑤對不起你,可是現在,她都這樣了……也算是受到了懲罰,你能不能原諒她,勸勸她,他們都說,你勸人是很有用的……」
原來,木顯義也是知道木青瑤做的那些事情的,木青歌有瞬間的難過。
木文翰怕木顯義提起這些會讓木青歌不高興,急忙道︰「我們現在過來,不就是來勸木青瑤的嗎?大伯父您不要擔心了……」
「謝謝,謝謝……謝謝翰哥兒,謝謝青歌……」木顯義有些語無倫次。
「我們進去吧。」木青歌拉著木文翰進了屋子,不忍看木顯義這樣。
木青瑤躺在床上,臉上完全沒有表情,對沒木青歌和木文翰的到來,也像是沒有看到一般。
木文翰看看木青歌,眼里露出愁苦的神色,他已經勸過了木青瑤,可是沒有用。
「你這樣,是想死嗎?」。木青歌嘆息一聲,坐到木青瑤床邊,道,「早知道這樣,我又何必救你呢?直接死了多好,你不受罪,我也不受累……」
木文翰沒有想到木青歌一來就這麼猛,被嚇了一跳,緊張的看向木青瑤。
一直沒有反應的木青瑤在听到木青歌這句話以後,終于有了一點反應,扭過頭來看木青歌,眼底有一點點的歉意。但說出來的話還是很氣人︰「是你自己願意的……」
言下之意,是說木青歌自己要救的,又不是她求木青歌來救的,跟木青瑤根本沒有關系。
木文翰擔心擔心的看著木青歌,木青歌本來就不想來勸木青瑤的,現在木青瑤還這樣對木青歌,木青歌要是一個生氣,會不會轉身就走?不要到最後沒有勸得住木青瑤,還讓木青歌都生氣了。
木青歌這時候的心情和木文翰完全不一樣,是有點欣喜的。如果木青瑤是真的那麼想死。根本就不會回自己剛才那句話。她回了。說明她心里還是有別的事情的。至少只要找到木青瑤的心結,她肯定不會想死的。
「對啊,所以是我沒眼光。」木青歌站起來,道。「我還以為。你那麼心狠手辣的一個人。肯定不會那麼輕易想死的,看來我看錯了,你哪里配得上心狠手辣啊?完全就是個懦夫……」
木文翰已經挺傻了。木青歌這用的是激將法嗎?有用嗎?
「走啊,還在這里等什麼?」木青歌走了兩步,看木文翰還待在原地,回來拉他,「她想死就死吧,死了大家也都省心了……」
木文翰已經目瞪口呆,不由自主被木青歌拉著走了幾步。
「別回頭。」木青歌低聲道,不讓木文翰回頭。
兩個人走到門邊,木青歌正準備去拉門把,忽然听到木青瑤道︰「等等……」
木青瑤的聲音很小,但是對兩個豎著耳朵听她動靜的人來說,足夠听到了。
「你想通了?」木文翰興奮的跑,看木青瑤。
木青歌也回頭,看到木青瑤的眼底總算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情緒。
「我死了不是更好嗎?難道你不怕我好了以後,又會想辦法害你?你明明知道,我討厭你的……」木青瑤盯著木青歌,緩緩問道。
「你……」木文翰沒想到木青瑤到了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快被氣死了。但是,現在木文翰又不敢刺激木青瑤太多,所以只能是自己被氣個半死,「青歌都不和你計較了,你怎麼還說這樣的話?她可是救了你的命啊,你到底為什麼那麼恨她?」
木青瑤似乎有點意外,木文翰竟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恨木青歌?這麼說來,木青歌並沒有把那些事情都告訴木文翰?
這已經是木青歌這兩天第二次听到木青瑤說討厭自己了。如果一個人想害另外一個人,是不會一直把這件事情掛在嘴邊的,就像是以前的木青瑤,是絕對不會把討厭自己的話說出來的。說出來了,不是說就不討厭了,至少現在,木青瑤並沒有真的要害木青歌的心思。
木青歌打開門,叫下人送藥進來。
藥是木顯義親自送進來的,木青瑤並沒有什麼反應,木青歌結果藥碗,對木顯義道︰「大伯父這些日子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們就好,有什麼事情,我們會通知伯父的。」
木顯義看到木青歌眼里的堅定,知道木青瑤應該已經沒事了,現在還肯吃藥了。一顆心才算是放下了大半,不敢打擾木青歌他們,听話的出去了。
木青歌將藥碗遞給木文翰,自己走到床邊,將木青瑤扶起來一些。趁著給木青瑤墊靠枕的時候,木青歌湊近了木青瑤的耳朵,低聲問道︰「給你下毒的人,是不是不是祖父和祖母?」
木青瑤抬起眼眸,詫異的看向木青歌。木青歌一愣,木青瑤這眼神,滿是驚訝,也不知道是在驚訝自己這麼問,還是在驚訝自己問的內容。
木文翰在這里,木青歌也不想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討論,卻見木青瑤的目光一閃,眼中出了亮光,整個人都有精神多了。
這是怎麼了?難不成,自己剛才的話給了木青瑤什麼勇氣?仔細想想,如果真的是因為自己剛才的話的話,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了。木青瑤之前以為是別人,現在听了木青歌的話,覺得自己好像懷疑錯了人,所以才會忽然就不想死了。那麼,木青瑤之前懷疑的人是誰呢?
「喝藥吧……」木青歌從木文翰的手里端回藥碗,開始喂木青瑤喝藥。
木青瑤居然乖乖的就張開了嘴。木文翰在一邊看的又是驚訝,又是高興。木青瑤可算是想通了,還是木青歌有辦法。
木青歌看木青瑤這麼配合的吃藥,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心里微微一動。
「五哥,這藥好苦,你能去幫我拿幾顆蜜棗來嗎?」。木青瑤忽然對木文翰道。
「啊?好啊,當然好……」木文翰正專心致志的看木青瑤喝藥,現在听她這麼一說,急忙轉身去了。
「好了。說吧。」木青歌也不喂藥了。道。
「你為什麼會說是祖父和祖母?」木青瑤問木青歌,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期待。
果然是這樣,木青歌暗中點頭,卻也不說是木奇和老親口承認的。只道︰「這偌大的木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做這件事情的。也只有他們了吧?別的人還能對你下手不被發現嗎?說起來,我還想問問你呢,你到底是怎麼著了道的?你不該是那麼不的人啊……」
听到木青歌這樣說。木青瑤的表情微微有些失望,但還是對木青歌道︰「我的確是很的,尤其是五哥來勸過我以後……我那個時候,以為你會對我下手,或者會去告訴祖父祖母……所以,我特別,不是完全放心的東西,我都不敢踫,那天晚上,我睡到半夜,忽然肚子痛的厲害,我心里大驚,打發了丫鬟去請大夫過來……但是,孩子終究是沒能保住……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那你之前以為,是誰對你下的手呢?」木青歌問木青瑤,「你孩子剛掉的時候,不是一直懷疑是我嗎?為什麼後來又那麼確定,不是我了?」
「我那個時候的確是懷疑你的,但是後來,快要死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木青瑤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來到底是什麼事情,「剛好,你又趕來救了我的命,所以,我覺得不會是你,而是其他人……」
還是沒有回答木青歌,她懷疑的人是誰。這樣子的表情,像是知道了怕自己會笑話她一般。木青歌有點奇怪,現在的木青瑤,也是真的夠狼狽了。甚至都差點丟了性命。而且,是自己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的,而且木青瑤現在對木青歌的敵意,已經沒有那麼重了,也知道木青歌現在沒有害她的心思。正常的情況來說,在這樣的情況下,木青瑤應該不會對木青歌瞞著她心里懷疑的那個人的。
現在還不肯說,只能說明那個人真的很重要,而又不是木奇和老。當然更不可能是木顯義,木青瑤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難道是愛人?木青歌一驚,莫非,木青瑤之前懷疑的人,是商祺朝?
木青瑤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一切的依靠都只是商祺朝而已,如果真的是商祺朝對木青瑤下的手。那麼,就真的是一個大大的諷刺了。即便自己不會笑話木青瑤,木青瑤大概也接受不了別人對這件事情的憐憫。難怪木青瑤之前連生意都沒有了,木青歌倒是不覺得木青瑤是因為對商祺朝有多麼的深愛,所以才會不想活了。她只是因為找不到依靠了,感覺會被全世界的人笑話,覺得自己用盡了心思,到頭來卻被害的那麼慘,所以才會不想活了。
這麼解釋的話,那麼木青瑤懷疑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商祺朝了。商祺朝畢竟是木青瑤的愛人,如果不是有一定的把握,木青瑤是不會輕易懷疑商祺朝的。木青歌覺得,如果沒有證據,木青瑤至少是會懷疑自己更多一點。而現在木青瑤懷疑了,也就是說,木青瑤是有證據的。可是,木奇也親口承認了,藥是他下的。
那麼,到底誰才是對木青瑤下手的人呢?木奇還是商祺朝?這里面,又有什麼誤會呢?
「你是不是懷疑……」
「來了,來了……」木文翰急匆匆的跑回來,手里抱著一罐蜜棗,看到木青歌並沒有喂木青瑤喝藥,著急的道,「怎麼不喝了?這藥涼了就更苦了,而且還會影響到藥性,得趁熱喝了。」
木青歌把問了一半的話又咽回肚子里去,繼續喂木青瑤喝藥,還對木文翰道︰「這不是嫌苦嗎?你快把蜜棗拿過來。」
木文翰答應著。把蜜棗拿過來。心里卻覺得奇怪,一個連死都不怕了的人,怎麼會忽然怕苦了?而且,木青瑤以前吃藥的時候,也沒見得這麼怕苦過啊?不過,只要肯吃藥就好了。
因為木文翰在,木青歌一直沒有再提剛才的話題。木青歌不提,木青瑤也不提,不知道是在想自己的問題,還是不想讓木文翰知道。
兩個人都不。氣氛就顯得有點尷尬。只有木文翰在旁邊,時不時的插幾句話。
等到木青歌喂木青瑤喝完藥以後,木青歌又給木青瑤把了脈,臉色不怎麼好。叮囑木青瑤道︰「你的身體現在很糟糕。你要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要好好吃藥,慢慢調理……」
木青瑤也不。只是一一點頭。木文翰看木青瑤乖巧了許多,人也比之前看到的要精神一些,心里很高興。
「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有什麼需要,你讓人來叫我就是。」木青歌也不打算在這里久留,對木青瑤道。說完,又抬頭看了木文翰一眼,用眼神問他要不要留下來。
木文翰還是不大放心,想了想,道︰「青歌你也累了,先回去歇著吧,我留在這里,再陪青瑤一會兒。」
木青瑤微微抬了抬眼皮,對木文翰的話未置可否。
木青歌看了,也不多說,和兩人告辭離開。
「我送送你吧。」木文翰站起來,把木青歌送到門口,低聲道,「謝謝你,青歌。」
「哥哥和我太見外了。」木青歌微微一笑,有點疲憊。
「你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人。」木文翰由衷的道。
最善良的人?就因為自己救了害過自己很多次的木青瑤嗎?木青歌也不和木文翰爭辯,收下他的贊美,叫了水鳶,一起離開木青瑤的院子。在大門外面的時候,踫到了木顯義。
「三已經沒事了,大伯父不必擔心。」木青歌看著明顯老了的老人,有些不忍。
「青歌,對不起……謝謝你……」木顯義說的話有些沒頭沒腦,木青歌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對不起是說之前木青瑤害自己的事情,謝謝則是自己救了木青瑤的事情。
「我之前答應過大伯母,如果有機會,會救木青瑤的。」木青歌淡淡的道。
木青瑤何其的有幸,雖然生在木家,不是那麼被重視。因為身份的關系,也一直覺得自己活的很憋屈。可實際上,不管是李氏還是木顯義,都是用生命在愛她,她還有什麼理由放不下那些仇恨呢?
木青歌告別木顯義,和水鳶走出來,微微嘆了口氣。
「,其實您救了三也好,她現在已經構不成威脅了。而木家的名聲,算是保住了。」水鳶看木青歌不高興,以為她是因為不得不救木青瑤而覺得有些憋屈。
畢竟,如果這次木青瑤真的死了,這件事情可能就真的瞞不了。而木家,短短的時間里,先是死了一位,然後又死一位,那也不是什麼好事。總之現在的木家,肯定是要越少事情越好。
木青歌搖搖頭,道︰「我只是在想,到底是誰,對木青瑤下的毒手?」
「依奴婢看,倒像是二皇子干的……」水鳶靠近了木青歌,低聲道,「奴婢一起听殿下說過,二皇子那個人,最是心狠手辣。奴婢覺得,他對三,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如果三的事情鬧出去,他自己也會名譽掃地。所以,二皇子甚至比老太爺還要著急,怕三肚子里的孩子被人發現。而且……」
水鳶頓了頓,道︰「奴婢打听過了,老太爺和老,之前好像壓根就不知道三有孕的事情……」
這也是木青歌之前一直很想不通的一個點,木青瑤有孩子的事情,是自己和她無意的拉扯中,不發現的。木青歌只告訴了木文翰一個人,而木文翰,也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木奇和老。那麼,木奇和老是怎麼知道木青瑤懷孕的呢?木青瑤明明知道現在懷孕是極其不妥當的,當然也不可能出去大張旗鼓,她應該非常防著木奇和老才是。
「你怎麼知道。老和老太爺並不知道木青瑤懷孕的事情?」木青歌問水鳶。
「奴婢偷偷的去打听過了,都是三出事以後,他們才知道的。」水鳶道。
水鳶打听的消息,肯定準確,不然她不會輕易說出來。那這麼說來,木奇和老還真是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就不可能是他們下的手的。如果是這樣,那他們為什麼要承認呢?
「十五。」木青歌正在奇怪,就看到一個小丫頭急匆匆的跑過來,木青歌一看。正是伺候老的丫頭。
木青歌一愣。老找自己?她又想說什麼?
「有事嗎?」。
「老有事,請您一趟。」果然,那丫頭對木青歌行禮道。
木青歌帶了水鳶,和那丫頭一起去找老。
「知道祖母找我什麼事嗎?」。木青歌一邊走一邊問道。
「奴婢不知道……」那個丫頭看了木青歌一眼。有些忐忑的道。「不過。老和老太爺,最近心情都不是很好,十五。一定不要惹他們生氣才好……」
心情不好嗎?木府現在這樣,也的確是該心情不好。
木青歌嘆了口氣,跟著那個小丫頭,到了後院的竹林。遠遠的看到,老和木奇,居然在那里悠閑的品茶。
這還叫心情不好啊?木青歌腦子里一動,有了個想法。
「好了,你們都先下去吧。」木奇看到木青歌來了,便打發了身邊伺候的人都下去。
木青歌看著木奇和老,也不對他們見禮,神色冷冷的,也不。
「這麼?你看起來,不怎麼高興啊?」木奇看木青歌這表情,好像還蠻有興趣的,看著木青歌問道。
「我……」木青歌猶豫了一下,狠一狠心,閉著眼楮道,「祖父,你們怎麼還能喝得下去茶呢?」
「我們怎麼不能喝茶?」木奇的臉上微微一沉,還是問道。
「木青瑤現在,都不想活下去了,藥也不吃,飯也不吃,可見她心里有多麼難受,你們怎麼還能有閑情逸致在這里喝茶呢?」木青歌話里的責問,一點沒有加以掩飾。
「所以,你這是在為木青瑤打抱不平嗎?」。木奇看著木青歌,似乎在研究木青歌到底是什麼心理,「她之前那麼對你,你居然在為她打抱不平?」
「她之前是對我不好……可是,你們也太殘忍了,竟然對自己的親孫女下那麼毒的手,而且現在還一點都不難過的樣子,你們和木青瑤之前,又有多大的差別呢?你們,你們……」木青歌又是生氣,又是委屈,眼眶都紅了。
「青歌,你誤會了,下毒的人,不是我們……」
老看不下去了,在一旁道。
「什麼?」木青歌驚訝的看著老,「可是,祖父明明親口承認了,是他下的手。」
木奇微微搖頭,看了老一眼,似乎在責怪她不該對木青歌這麼說。
老也嘆了口氣,既然都說了,那也就說清楚吧,緩緩道︰「你祖父那麼說,只是因為他覺得,雖然不是他親自下的手,卻也是得到他允許的,所以,心里還是有些內疚的……」
「那麼,下毒的人到底是誰呢?」木青歌一急,忍不住打斷老的話,急切的問道。
老看看木奇,並沒有打算再繼續說下去了︰「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多管了,不管是誰,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再追究又有什麼意義?說到底,也是木青瑤自己自作自受,如果她自愛一些,不要老想著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又怎麼會到今天這一步?」
木青歌听老這麼一說,心里越發的肯定了,家里不會有別人會對木青瑤的孩子那麼介意,而且听老的意思,分明就是說不要再問了,問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處。
「是不是,二皇子?」木青歌盯著木奇,問道。(未完待續……)